饭后,我拿出一件老红色的棉袄,要婆婆换上。婆婆却忸怩着不肯穿:“这么红,我都老了。”但她的媳妇比她还执拗。“不穿上,您拿回家又留着生崽!”我不容分说地脱下妹妹的棉衣。婆婆是标准的农村妇女身材,强壮、高大但没发福,那件深红棉袄真的特别适合她,既显身材又亮皮肤。在镜子前转了几次身,细细打量,仍不自信,直到她儿子说好看,这才大方地跟着我出去散步。
在路口碰到同村的狗子妈。她也在这里帮女儿带小孩。她们两姐妹就站在那扯家常。我转到旁边的水果摊上挑水果,偶尔也有一两句话传到耳中。
“雷妹子,今天穿得这么俏啊!”
“我崽回来了,我媳妇也回来了,开车回来的,来接我上来过生,这是我媳妇给买的,说是个牌子衣,贵得要命,她啊,就爱花那个冤枉钱!”
我想快点走,但又不好直说,只好笑着说:“妈,早点回,天冷呢!”
我叫了几次,可每次婆婆都这样回我:“不冷,新买的棉衣真暖和。”在那接着聊。最后,我挽着婆婆的手,硬拖着走了。
我们就一直这样走,说说笑笑,像一对亲密的母女。
回家路上,我的手一直被她握着。砂布似的手,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坚强有力了。侧头看她,她的脸比以前更加憔悴,晚风吹着她那丝丝白发,仔细想想,我从未这样亲呢地对待过婆婆。
不,应该说是我们都这样远远地拉开彼此的距离,期望亲着,但又害怕刺着。我能够承受娘家妈妈的耳光,却受不了婆婆一个白眼,她能承受妹妹的冷嘲热讽,却受不了媳妇的一句直话。这就是我们两个敏感而自恋的女人。婆婆一直用她所特有的爱,来对我,可那样的爱让我无所适从。
记得我初来家时,婆婆微笑着细细打量我嫩嫩的脸蛋,柔弱的身材,嫩葱似的手指。然后悄悄地把她儿子拉到一边说,儿啊,她可是个十指没沾阳春水的女人哦,娶了她,你可做好侍候她的准备?
她可能以为,隔我那么远,我没有听到,但是风儿刚刚把他们的话儿传了过来,我也希望我没有听到。但是,我听到了。
我独自坐在屋前的一块青石上晒太阳。眼角就浮现那:低矮的火房,窄窄住房。那一堵土墙用木板横着,再撑上一根圆木,不然早倒了。顺着圆木堆满柴火。土路的泥泞让车轮都无法通过。家在村子的最低处,当全村都去外面挑水时,家里还能从就着地势,从全开的龙头上硬滴下两桶水。这样一个简陋的家里,住着一群木讷寡言的人。
当天晚上,我和婆婆抵足而眠,她把我冰冷的脚揣在怀里,又掖掖我那边的被子。对我说:“崽啊,我家穷,你看到了,也就这个样子,也就是你不嫌弃这个家哦!”我委屈得蒙着头哭泣,而另一头仍然继续絮絮叨叨地诉说着一些家里的事。真的,那天,我受伤了。我不能理解婆婆为何是一个如此虚伪的人,对着我一声声崽,对着自己的儿子却说着我是一个要人侍候的人。我宁愿,自己没有听见一些话。
而往后的日子,也因为我们隔得较远,从未发生冲突,但心里总隔着一些膜。我一直觉得,媳妇似乎是外人。有次我跟爱人吵了几句嘴,我委屈的直掉眼泪。婆婆走过来问:“崽啊,你骂了他没有,男子汉不能骂毒话的。”
我什么都不说,直摇头。婆婆冲过来拿着扫帚就打爱人,嘴里骂着:“你个砍脑壳的,短命鬼崽崽,脾气这么丑。”
末了,她转身离去时自言自语:“要是真的砍了脑壳,短了命,也只我心痛哦——”
我知道婆婆用自己的方式爱我,维护着我。但是,我难受了。因为我再怎么样,在她眼里我是一个外人,一个跟她儿子不一样的外人!我一直在心里拿她跟娘家妈妈比较,无数次地拿自己跟妹妹比较,或许在她的心里也一直这样比较吧。
我俩就一直这样在心里僵着,隔着,但又互相想着。
那天回家接婆婆,隔壁阿婆对我说,你妈总讲你好呢?所有的孩子中,你对她最好。她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亏欠你。
她一直觉得亏欠我。亏欠我一个风光的婚礼,亏欠坐月子对我服侍不周,亏欠平日跟弟媳没有一碗水端平……
我自己也是孩子的母亲,我更能体会做母亲的不易,更能理解母亲对孩子的那份爱。所以,尽管心里有着些许隔膜,但一直以来对婆婆和对娘家妈妈是一样的。
抬头,前面的雾浓浓地蒙住了我的眼。我的婆婆,这个纯朴得如泥土的女人,她的心地是善的,她的话语是多的。其实,那些所谓的伤口都已长痂,她又何必如此小心翼翼呢?我没有记住那些她所谓的亏与欠,相反我记住了她太多的好。记住她大冷天帮我洗衣服,记住她夜里起来帮我掖被角,记住她把一只只鸡剁好给我带上来,记住她太多太多的好!
每次回家,婆婆都把小小的院子打扫得连个鸟抓印都没有,把家里的床铺得又暖又软,稻草是新放的,很干很干,很香很香,被子是新买,很软很软。因为她知道我不喜欢浆过被子的糙,会刮疼嫩嫩的肉。奶奶开玩笑说,你妈听说你们要回来,只差没给家里铺上毯子,家里的被子晒了一次又一次,最壮最肥的鸡总等着你们回来才杀……
每次回家,我都是靠在门框上看着厨房忙碌的婆婆。她在大刀大刀地剁着鸡。觉得很不好意思,便坐在火塘前随便捡块大柴扔进灶膛,瞎掰着跟婆婆套近乎:“妈,我随你学杀鸡吧,不然以后自己想吃是不是还要给您打电话呀?”
婆婆头也没有回的就说:“学它干啥?有我呢,想吃什么就打电话来,我做好给你们带去就行,现在车多方便,起票就带东西。”其实,我的心里就想听这句话,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学婆婆的手艺。何况我这个懒虫媳妇,我宁愿多喊几声“妈”,我也不愿意干杀生的活计。
饭后躺在床上午睡,公公回家看见桌上摆着肉,质问她为何买肉,婆婆紧张地说:“小点声,竹子回来了,正睡午觉呢!”
晚上我娘俩唠了半夜嗑,临睡时,婆婆悄悄地给我一个白色的银手镯,说,外婆留下的,不值钱。我不肯要,她脸一沉,我知道你不希罕,但这是妈的心意,你进门这么多年,妈没给过你一样东西。妈心里难受……
晚风吹着我的长发,我飘着这样沉沉的回忆。
看着我们手挽手回来,爱人对我挤眉弄眼。过后还把我拉到房里说:“你现在跟我妈关系蛮好的,我这做儿子的也无法替代了!”
我一时无语,转脸朝窗外面看着,心里在想,将心比心吧!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互补的,我也有儿子,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儿子都看在眼里。我不求做的最好,只想尽力去做应该做的事情。想到这儿,自己内心也默默的说了一句,婆婆,我无法做您贴心的小棉袄,因为您把棉袄的位置留给了妹妹,如果我们婆媳的缘分能继续下去,我只想慢慢陪着您走。
心有多苦,爱有多深
天下所有的儿女都希望自己的父母健康长寿。也只有父母健在,晚年能幸福,享受天伦之乐,才是做儿女最大的幸事。可自从父亲患病以来,我的心也随着父亲病情揪着、痛着!不知哭过多少回,也不知道祈祷过多少次!
从08年3月份至今我父亲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因为父亲随着年龄的增长,体质越来越弱,一开始是哮喘,也就是肺气肿,严重时都得打氧气。为了给父亲治病,我想了很多偏方,买过很多药,如“罗汉果”(一种中药)、“肺动力”(药名)可就是不见效。从下半年,让我们全家始料未及和感到恐惧的是父亲还患有比肺气肿更严重的病,当在我市医院确诊不好的病时,我哭得天昏地暗,和弟妹们商量,还是大省城大医院治疗吧!看到父亲日渐消瘦的面容,我心如刀割,父亲也伤感地说,完了!听天忧命吧!我不止一次劝说父亲,没事的!到省城的大医院和本市医院的鉴定结果大同小异。根据父亲年龄和体质的状况,只能是保守治疗。所以,父亲从还是入住了本市的医院,一边治疗肺心肿,一边治疗疑难病,病情也是时好时坏,在医院治疗期间,我每天都做可口的饭菜给送去,风里来雨去,借云悠悠地飘;借风轻轻地吹;借雨滴滴的落;期盼父亲的病早点儿好起来!也不知道自己为父亲包了多少次饺子,煲了多少次汤,我只想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就是自己再苦再累也无所谓!
09年的春节陪父母都是在医院度过的!在这儿,我想说的是:谁辛苦也没有母亲辛苦,一直陪伴在父亲身边不离不弃的!老人家自己还患有高血压,所以,我想自己多付出,也可以减轻母亲的负担!可越是心里急,越事与愿违。从今年的6月份起,父亲的肺气肿看起来有些好转,可疑难病越发严重,只好又到省城大医院治疗,这一住近一个月,出院前几天,父亲病情有些好转,母亲自言自语地说:有盼头了,见到光明了!
出院后不久,父亲能有一段时间,身体恢复不错,加之又服用一些中药。也没有复发!可前些日子,也就是国庆节的前夕,父亲又到省城入院了,这一住又是半个多月,10月初出的院,在家调养。但总的趋势,父亲的病情是向好的方向发展。可就是不能彻底好。母亲说:看到你爸这样,每天都提心掉胆的。我想:我何尝不是牵肠挂肚!家里的大事小事都需要我处理,如:父亲护理费的办理,报销药费、书报费的奔波,为弟弟的孩子办入学的忙碌,迎着漫天飘舞的雪花到省城大医院结帐的操劳……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尽心尽力,完成的很好。我觉得:为了父母,我可以对天发誓:孝心、爱心、无私、无怨,我都做到了!可就在昨天,我有件一事儿,没有办好,母亲因此不太高兴,说我没办明白,我心里很不舒服,难道十件事儿,九件事儿办的漂亮,有一件事没办好,就该责怪吗?
我昨晚彻夜未眠,耳边反复回想着母亲的话,觉得心里好委屈,好苦。昨天在母亲家吃午饭的时候,母亲说我总攀比弟妹,我说:没有。我是在讲道理,母亲哭的很伤心,也说了一些伤感的话,我没责怪母亲的意思。今天我又去父母家,为母亲买了些药,又哄母亲开心!因为母亲照顾父亲非常辛苦,是天底下最好、最伟大的母亲!是父亲的最爱!
心有多苦,爱有多深!心有多善,情有多远,祝父亲早日康复,祝母亲健康快乐!祝愿天下所有的老人晚年幸福!
特殊的家庭特别的爱
这是一个由3代4姓5口人组成的特殊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