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不愿意听到别人说分手。
——《分手》
说什么天长地久
前一阵的消息:美国人类学教授费舍历经十五年的深入研究,发现女人的基因只够婚姻维持四年,之后便需另觅配偶。她们的基因会告诉她们,与不同男性生育后代,能令下一代拥有多元化的天分,增加存活机会。
人类大脑中激发爱情的化学物质,在男女结合三十六个月之后便会耗尽,但我们通常要再过一年才会意识到这一点,这就是转身他顾,另觅新欢的时候了。
研究表明,人类应忘记所谓七年之痒,更不要谈什么从一而终,大多数女性结婚生育之后,便对丈夫失去兴趣,只要遇到合适的新欢就会移情别恋。
不过千万不要误解这个说法,费氏并非指女性多属水性杨花,尽管确有不少夫妻能长厮守,但其实是文化因素人为地拖长了夫妻关系。随着妇女的经济独立性不断提高,这种基因最终会显示威力。
费舍还由此引论,这是为何离婚案多由女方提出的原因,“男人也许会逢场作戏,女子却命中注定不能从一而终。”
好吧,看看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吧。早有理论说,男人们的基因会告诉他们,喜新不厌旧,尽可能多地、多多地散布自己的基因,以增加自己后代繁衍生存的机会,而最新的理论则补充说,女人们的基因也会告诉她们,尽可能多地、多多地与不同男性生育后代,能令下一代拥有多元化的天分,增加存活机会。
这对于信仰爱情的人们来说不是啻于一个最沉重致命打击,而且,大吃一惊——我们都做错了什么?这算是怎么一回事?这这这……这是人话吗?!这真是礼崩乐坏的一个年代。惆怅郁闷吧?有一首歌宛如天籁地说:“因为爱情的缘故,所以我把青春虚度。”呜呼。
曾经有一个女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爱情战士,信仰爱情,一次又一次,全身心地扑向爱情。但是,每当她全身心地为她的信仰而战的时候,她又每每会不断地、困惑地来骚扰我——她要求我用尽我所学的那点可怜的、极其有限的生物学知识,大力联想努力发挥,为她分析解释她的爱情里的生物方程式。我被她这么赶鸭子上架地逼得胡言乱语地分析解释之后,常常被弄得连自己也觉得兴味索然,了无生趣。
正兴高采烈地写着“写食主义”专栏的老沈,有一天在下午的阳光下品着茶,突然说:“我的一个医生朋友告诉我,原来一个人在坠入情网时的所有反应,全都可以列出化学反应方程式。”我抱着杯子说:“呵,是,这个世界上所有最伟大的爱情,也全都可以列出化学反应方程式。还有,巧克力可以让爱情留得久一点,是因为它的成分像爱情。”
可是可是,那些爱情传说里的海枯石烂和地久天长呢?山无棱、冬雷阵阵呢?
又有一首歌,叫《春光乍泄》。那是一首男声唱出的靡靡之音,他说:“爱情不是一场欢喜,激情却像一阵呼吸……怎么能期盼,来日方长。”
也许将来最浪漫的事,是争取经济独立,以购买最好的巧克力。
生活之树实在安排得太过奇妙,事情的实质也许是——即使你明知如此,依然会奋不顾身。
只是我们不再说什么天长地久,说什么长相厮守。
本质
提起笔来才发现讨论本色好办多了,讨论本质则让我想起那应该是哲学家们干的事情。
一直以来我们被教诲应该追求智慧,先哲们千百年来永垂不朽都是由于他们可以洞悉事物的本质。大家一致认为这才是大智慧。
我想智者们的眼睛大概都像激光,那才有穿透力。而他们的思想和精警的话语又像微波炉,让人打心眼儿里发热。
可是我觉得太明白事情的本质会让人不快乐,所有的事情,从进化的角度来说,配偶组合的相对固定,最大的好处是让繁衍的后代有个好环境;从生化的角度来说,如果一个人爱上了谁,那是因为体内的某种荷尔蒙突然升高了,而荷尔蒙的升高是因为某些因素突然刺激了管着荷尔蒙升降的部位,比方说,大眼睛或者是小嘴巴,那些细胞一高兴,就打开阀门,放出荷尔蒙,而某人就五迷三道地开始神魂颠倒。
算了,虽然我向往大智慧,可是有些事情还是不那么明白让人更高兴些,我情愿相信婚姻是因为这两个人相爱,而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是因为灵魂,不是因为荷尔蒙。
本质对于我来说要么是生命,也就是蛋白质;要么是大智慧——无数蛋白质一番有计划地扰攘折腾之后升华出来的看不见摸不着但感觉得到的无线电波——脑电波。
手续麻烦
于电视上瞥见一个节目,在介绍现时男女要结婚前必办的种种手续。
先去单位街道开证明,之后要体检,要上电化教学课,还要考试哩……非一个礼拜到十天不能完成,且最快的速度。所有的手续办完,才给登记。还有,那要结婚的两人总还需储钱置家、谋房子谋家具,打点各路亲朋好友吧?一轮马拉松之后,精疲力竭,还未松口气,怕又要预备养育下一代祖国花朵。
看得愕然,一想之下更是哗然:哗,这样麻烦!
身旁不少小友结婚,隐约也听得他们发牢骚说手续奇繁,耗得几乎放弃。当然是夸张,伊们叫苦连天的不还都是结了。
这样麻烦的手续,依然是天天有人去结婚,不怕麻烦地结,英勇无畏地结,势不可挡地结,前赴后继地结,要真的很有诚意及耐心,这婚才结得成的吧。
真心地对别人和自己承诺一件大事,麻烦的手续不过是小小的耐心诚意的试炼。真的有人中途放弃——知道有个朋友要结婚,拉着姑娘立时三刻跑到飞机场,两人飞回家乡去办登记。结果证件未带齐,遂作罢,一直到现在。私下认为是诚意不够;证件不齐,大可托朋友去家里取,特快专递寄门匙过去。一切都全部归为诚意不够,决心不够。老土一些地说,爱得不够。
一向痛恨别人将简单事情复杂化,主张因繁就简。但是,在结婚离婚的手续方面,真正赞成麻烦。哼,多多地设置障碍,越烦越好。烦至所有人不肯轻易结婚、离婚及再婚,因手续太过麻烦。
也许是太天真可笑的想法……然而所有的麻烦,其实不过旨在不断地最后提醒你:真的要想清楚。
弱点
女人的弱点,根据对她们自身的危害由小到大地排列出来,应该是——一、爱听并且容易相信甜言蜜语乃至海誓山盟;二、心软;三、富有牺牲精神。
这件事情也许可以从无数小说和影视故事的女主角身上得到验证。
经典的故事是这样的:一位美丽善良的姑娘遇到一个男子,眉来眼去互相钟情之后她为他的痴情(男主角或滔滔不绝或沉默不语以守为攻)心动,之后男人恳求她嫁给他(通常这是个穷小子并且落魄,惟女主角和女观众们慧眼独具)。
女主角一想,他有才华呀,他爱我呀,他没我不能活呀,我们有爱情呀,金钱算个屁呀,遂银牙一咬,奋不顾身地嫁之。
通常这类片子还会有个男配角,除了相貌不如男主角,样样比他强,事业成功并且多金,围着女主角团团转。
女主角通常就是不肯,潜意识里说,他样样都有了,什么好姑娘找不到呢?另一个他可是样样都没有呀,他可不能再没有我了。但这时却忘了那位“样样有”之男士也爱她。
——富有牺牲精神的女人一旦又起了同情心,那可真是糟了大糕,大糟特糟。但她会觉得自己挺伟大的,精神又升华了一次,而且男人们总是鼓励她们朝这方面努力。也是,年少并且多金的男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还是雄心壮志心比天高的穷小子呢,谁不喜欢晕头晕脑肯牺牲自己的好姑娘呢?
不少年华已逝的美人都会提起当年勇;当年的某某,现在已经如何如何了。她们终于发现,她当年慧眼独具固然不错,可是条件不如她的某姑娘(她当时还觉得人家虚荣哩)嫁了另一位她有首选权却不肯嫁的仁兄,也没掉进火坑,活得也挺好,比她还好呢,当然略有所憾,唏嘘一阵。
其实如果不受小说和影视故事的诱导,生活中不肯轻信甜言蜜语,不容易心软及不肯轻易牺牲自己的女人并不是坏女人,用现代的眼光来看,她们都是些出色的女人。
但她们从前往往是三项弱点俱备的女人,一番或几番心酸之后才变得出色起来,然而她们随时有可能再糟糕一次。
老实
老实曾经是一种美德,被列为佳偶天成的条件之一,老实与否是同偕白首婚姻的安全阀。在过去了的那个美好年代,老实的小伙子常常因为他的这种美德有漂亮的姑娘喜从天降。
那时候,一位美人儿嫁的小伙子如果“又老实,又能干”,可真叫人心花怒放,心花怒放的人不分老幼,皆大欢喜。套用一句流行音乐的术语,老实的小伙子是实力派偶像。
不过,现在你要是想夸谁老实真的像骂他似的,而且大家想想也实在没啥好夸的,就不夸了。
现在的老实已经几近沦为生理缺陷,意味着某种意义上的迟钝,因粗糙麻木不感而对美妙的诱惑无动于衷,而诱惑往往又是需要细致敏感方能洞察感觉到的不讲道理也无从讲理的繁枝末叶。
所以,因饱暖而将注意力转移到灵魂建设方面而日益风情万种起来的女人们对不解风情呆若木鸡的老实男人抱怨不已,而老实男人却依然不能也不懂去欣赏她们幽怨的神情。
老实男人似乎可以安全而沉闷地同你厮守一辈子。不过现在人们希望用一辈子的时间领略几辈子的精彩和起伏,“每道菜都夹一筷子”。
在温饱和生存成为问题的年代,女人们为能够安全地度过一辈子而感到安心,老实的男人令她们自豪。但在解决了吃饭穿衣问题之后,她们开始希望有更漂亮的衣裳,她们天生的感性就像章鱼布满吸盘的敏锐触手一般开始苏醒和缓缓地向四周舒展,而老实的男人却像海底冥顽不化的黑色礁石一样令她们失望地一次又一次徒劳地缩回触手并且发出叹息。
所以,电影《阿甘正传》中的实力派偶像阿甘有句话一夜之间在全世界不胫而走,成为老实男人面对麻烦女人时的经典名句:“我知道我傻……”
扮嘢
“扮嘢”是地道的广州话,形容假装是“嘢”的虚荣之人,“嘢”即是东西。想起一句北方话——“装大瓣蒜”。想想大瓣蒜的憨态可掬,令人忍俊不禁。
扮嘢的男人希望自己恩威并重,扮嘢的女人希望自己傲视同侪,于是,全部作行中新锐舍我其谁状。
事实上扮嘢的人们自己是挺愉快的,在他们任何一个转身亮相举手投足和夸夸其谈的瞬间,难受难堪及不屑的均是旁人。
其实细想,扮嘢的人们不是不令我们快乐的。扮嘢的男人容易和肯让朋友们起哄请大家美餐一顿,为我们恶补一些诸如政治、地产和股票的专业知识,扮嘢的女人会打扮成她心目中最美的样子和我们在一处详细介绍各个种类名牌产品的正史及野史,从头到脚。
其实如此,取笑扮嘢的人们就显得有点不够厚道了,扮嘢的人们往往是干得和过得都还不错的一群,且付出了努力。他们只是在摊派和希望别人分享自己的沾沾自喜,这通常并不构成对其他人实质性的伤害。他们只是孩子气地希望得到表扬,如果你不加理会,他们就开始自我表扬和自我展示。也许他们在成人之后还每时每刻地希望成为中心得到肯定的这种心态和状态在旁人看来比较无理取闹,但究其原因他们是一些努力之后总是没有得到期望中的足够表扬的孩子,于是他们不肯长大。之所以扮嘢的根本原因其实是对自己缺乏信心甚至自卑,所以不肯扮回自己而要扮嘢。
只要想一想他们是一群连可爱的胖胖的大瓣蒜都肯去扮演的孩子,你就会心平气和甚至很开心地让他们尽情发挥。
分手
年纪愈大,愈不愿听到分手的消息。
不太愿意再有变化,越来越惫懒,用惯的洗发水,穿惯的鞋,喝惯的茶包,甚至吃惯了的菜谱……想都不用想,统统照旧统统照搬。
习惯了的人和事——和谁拍档,同哪些人开会,又和谁偷空溜出去喝下午茶……都不愿意有变动。是因为懒吧,很不愿意从头来。
试一试新鞋子,尝一尝新菜谱,一直坚持下去,肯定会有惊喜。可是过程肯定烦人。新鞋也许挤脚,新菜或者味道不习惯。
懒成这样,不到忍无可忍的时候,根本不会考虑变化,何况是人。老朋友老同事并不是完美无缺,可是熟知各人的风格底线,不会有惊喜,也不会意外地气得跳起来。更不会一不小心挑战别人的底线,一脚踩上地雷。
连洗发水都懒得换,何况是人?不是不自私的,听到朋友同事与伴侣分手的消息,总会怔上一阵子:又会有变化了吧;是否还有心情去吃饭喝茶;风格是否会逐渐改变,日后或许还会合作;再过一阵子其新伴侣对老损友们的态度……
从前听到别人分手的消息才高兴呢,唯恐天下不乱,哈哈好戏尚未收场,结局永远意外,前途又开始未卜,多好的事情。对自己及别人的未来无限好奇。
现在……现在致力于防范所有的意外,唯恐有意外,然后偶尔搅笑地叹息一阵:可恨一切都没有意外……
愈来愈不愿意听到别人说分手。
婚姻和房
一直说,想要一套自己的房。在脖子伸得长了两寸之后,终于有了,大大地松一口气。继而进入为是否装修如何装修、如何用最少的钱达到最大的效果抓耳挠腮穷凶极恶的阶段。
在此期间同事们的奇特问题接踵而来:“装修?结婚吗?”“什么时候摆酒席?”“真正是双喜临门,两顿作一顿请还是分开请?”
完全被弄得发昏,谁说我要结婚,请吃饭没问题,就是想让我大摆筵席请大伙儿撮一顿也别这样啊,干吗非派我一个结婚的由头?到后来恼羞成怒:“别为了吃我一顿饭就逼我嫁人行不行。”
行情探明之后女友们纷纷向我打招呼:“以后我若同那人吵架,我就去你那里!”行啊行啊都来吧,跑来我这儿控诉或投诉一气,12小时至36小时之内破涕为笑地又被人接回去。我说:“来吧,这儿是根据地,是飞行基地,无条件欢迎各类幽浮飞行物体来此起飞及降落。”
有了自己的房子……惊喜过度之余,终日飘飘然,有一日发挥过度:“妇解分子史丹楠说,‘若干年后的今日,我们中的许多人已经成为我们当初想嫁的人’。我若是个男人,看来如今条件尚可……”咦。
前两日被某同事教育:“有了房子,可以考虑结婚。”遂嬉皮笑脸问他:“既然有了房子,为什么还要急着结婚?”他语重心长曰:“然而婚总是要结的。”
大概是这样的吧?忽然惆怅起来,少年的时候曾经认为,如果打算爱某人一辈子,就可以考虑结婚呢……现在?现在稍有进步,现在认为,结婚可以先不考虑房子,然则离婚必须首先考虑房子。
安全港
有一个故事,女主角说过一句话:“我要很多很多爱。如果没有爱,那么我要很多很多的钱。如果没有钱,那么我要健康。”
不少人的理想可能并不辉煌;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或女人;一所自己的房子;衣食无忧,健康快乐。所以我们去恋爱,但没有我们想要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总是在这里或那里有些大大小小的不对劲和遗憾。那么要房子吧——然后很多的情侣在单位要分房子的前夕去登记。房子分到了,装修好了,他们就结婚了。现在的求婚也许是这样的:我们单位要分房子了,登不登记啊?——既然十全十美的爱情只是传说中的一些事情,那么好,我们登记吧,要房子吧。
朋友中的一位有了一套房子,她遗憾:“也许现在我只欠缺一段美满的婚姻。”某人则说:“喂,你去爱去付出去牺牲,有一天还是会变,但房子……它让你住为你遮风挡雨,你可以在其庇护下无恶不作——它却是不会变的,对你永不变心,并且……并且天天都在为你增值。”
生活在人人都安全感欠缺的年代,由此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成了心目中的安全港,只相信自己手中可以握住的东西。好吧,每天每天,在心目中怀着各种闪闪发光的美妙梦想,在现实中努力劳作。
私房钱
在憧憬着爱情无比美妙的少年时代,从未想过这件事情。
私房钱?这几个字是如此准确具体和直接地描绘出平庸人们的私心和琐碎卑微的世俗婚姻生活,当时未谙世事的我们如何能够/肯/敢于设想纯洁无私的理想爱情结局是这样的一种状态?啊不。
爱情的岁月过去,理想和憧憬像商场中那些漂亮的塑料的厨房用品,最初的那些迷人色彩和光泽在日复一日的使用里渐渐蒙尘渐渐黯淡渐渐磨损,最后灰头土脸地待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无人能记起它们当初是如何美丽,所有美妙的细节早就被琐碎的日子消耗和打磨得无痕迹。偶然的一天,你也许会不经意地说,怎么这样快就旧了呢,新的时候很漂亮的啊。就像那些曾经让我们在少年时代无私无畏的友情和爱情。
存私房钱的男人活得卑微小心而无奈——他赚回来养家活口的钱一定有限,干脆交给女人操持,留下少许的一些私心和私钱自己悄悄地快乐。谁见过富翁说起过他的私房钱?大概他只说他的女人这些年来也置下了不少私房钱。
存私房钱的女人是对男人不能完全的放心、托付、依靠,缺乏安全感,必须为自己打算……都是她们开始存私房钱的原因。但哪一个厉害的女人没有她充满柔情无忧的少女时代,憧憬过的爱情和幸福婚姻呢?而最终她却清醒地存起了私房钱,以备万一,为自己安排后路。
当人们开始理解和接受“私房钱”这三个字而不觉得它玷污了什么的时候,他们已经尝过了许多滋味,纯净的青春和激情已经被琐碎和平庸消耗殆尽,开始接受和适应一种庸常实在的生活,那些长大之后的纯真少年,开始斤斤计较,从云端落下,消失在人流中。
终于成为饮食男女,不再有太多的憧憬和向往。而当人们攥住了自己的私房钱的时候,其实是对很多的事情已经深深地失望和不再相信了。
那些生来就知道和接受私房钱的人们是有福的,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奢望过什么,所以也就从来不会怅然若失。
不回家
有一首歌,有着很轻俏的歌名:《今天不回家》。很有胜利大逃亡的意味。
这个问题只在结婚不久的家庭中成为问题,而且主要是男人的问题。
没结婚的男女,对他们不回家的抱怨发自母亲,而他们只要每星期回家露面请安一次,母亲也就不说啥啦。结婚很久的家,丈夫习惯漫游,太太同他吵也吵过了,委屈也委屈过了,对朋友们控诉也控诉完了,只要不闹离婚,也便相安无事地有意无意地等他老去。
等他老啦,自然也就不乱窜。
如果老了还兴致不减地往外乱窜,那这老头儿固是热爱生活得很。他偶然待在家里一天,老妻倒有些觉得凭空多了一样家具一般地碍手碍脚。
如果是女人爱外出漫游,这事比较严重,起码丈夫的反应就严重得多。抱着女性其实比男性更宽容的态度,咱们先不讨论这种严重事情。
不爱回家的男人均是不肯长大的顽童,对娇妻的抱怨和母亲的嘀咕同样地置若罔闻,他们每日无法控制自己地外出游荡和游戏,生怕错过任何一样有趣的事情。
如果他们待在家中一晚,他们就会觉得人类发展史上全部的传奇逸闻趣事都将在这晚发生。
就像他们自己的电视机坏了,却听到邻居家里隐约传来球赛的解说声和欢呼声,他就会觉得他肯定错过了史无前例的一场精彩球赛,所有的好球都在这晚以不可思议的任何角度和弧线飞向球门。
所以,相当一部分不肯长大的顽童无法抗拒任何一个可能发生奇迹的夜晚的召唤,他又出门去了。
那就让他去逛吧,等他修好电视或急不可待地跳到邻家的电视机前面,他就会发现那不过是一场普通的球赛,踢球的既不是外星人也不是八爪鱼。最糟的结果,顶多就是他换了一个妻子。然后他就发现妻子其实是差不多的,他瞎折腾了半天。
而他原来的妻子并无太大损失——现在终于由另一个傻女人去忍受他的不回家啦。
生男生女
说老实话,如果一定要生孩子,我就一定要她是一个女孩子。
男孩子小时候太让人头痛了,他乖,你怕他日后娘娘腔;他捣蛋,你就头晕吧,一秒钟盯不住他就能给你干下一串坏事,气得你发疯。
况且,他们长大了怎么办才好呢?他英俊,你怕他日后不肯吃苦做小白脸;他长得不好你又觉得他吃了亏。他浪漫感性你觉得他太文艺及不合时宜;他勇往直前你又觉得他太拼命,生活得枯燥和粗糙……想一想他成人之后要一个人在社会上承受那么大的压力苦苦挣扎奋斗的情形,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情形,你就会头大如斗黯然神伤。
而女孩子,小时候你可以尽情地将她打扮成洋娃娃,她的文静是乖的,她的捣蛋是聪明。她长大了,她做淑女或者铁娘子都没问题,如果她不够漂亮聪明,那么也许她会有一份平静的无风无浪的生活,女孩子……她的浪漫或者枯燥都可以成为优点。
吾友卫红的小女儿,可爱得不像话,我常常看得在一旁乱出馊主意,说:“咱们让她13岁就会飞媚眼吧,想一想,如果生的是个儿子,咱们不知要等多久才能坐上他挣的奔驰车。幸好是漂亮的小姑娘,二十年后就知道分晓!”结果,我这恶俗不堪兼满脑袋资产阶级坏思想的干妈差点被小姑娘的亲爹娘轰出门去。
银项链和长头发
认得的一位长发女子阿眉最近正在谈情说爱。见过她喜欢的那个男朋友,高高大大的,两人走在街上是一对璧人。
这种故事,开始的时候差不多都是开心的。满大街上都是人,为甚就是这两个走到一处,更何况又发生在旁人看来很般配的两人身上。
后来,阿眉看到她的男友颈上有一条很漂亮的银项链。是在她之前的一个女人送的。男人向她解释:“自从带上它,我觉得运气变好了。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可以不带。”阿眉说:“啊不,它很漂亮,你还是带着它。”听她细述这桩小事——她其实很在乎。也是,别的女人给他系的项链,不外乎是曾经想锁住他的人,锁住他的心。
听得大怒:“你怎么会这样?你就应该让他不带!”美人阿眉苦笑:“可是,如果他不戴这条链子,好运气没有了呢?即使他主动不戴我也犯嘀咕啊。又不是十八岁谁的身家一清二白。”
那个颈上系着好运银链的男人,果然是好运气,伊人那种委屈容忍连我听了都有点心动和头晕。但愿她不用银项链也可以缚住他。
又后来,阿眉很有些开心地来电话:“他说爱死了我的长头发,恨不得用我的长头把他自己勒死呢。”怎么有这种恐怖的表白?不过听者一定觉得诡秘香艳。
觉得这是有点古怪味道的恋情故事。女人历练之后的暧昧包容温吞委屈,因为在乎,所以不在乎。此后只要见到阿眉,我就忍不住开始不停地考虑银链子和长头发的相同和不同——它们都可以缚住一个男人的心,或者很方便地勒死他。
亲爱的宝贝
《南方体育》每期会推出大幅的新鲜美女照,足球宝贝之类。
赏心悦目啊,亲爱的宝贝,这几乎是我这种体育白痴拿起体育报纸的唯一理由——看别的也得我看得懂才行。
不过听说最早推出美女照的时候有些读者还不高兴。体育报纸……98﹪都是男读者吧?体育报嘛又不是少林寺,读体育新闻还读成了少林寺住持高僧了你,听上去未免很不对劲。
由来体育比赛现场美女如云,田径、篮球、网球、赛车……理由——其实所有赛事全都是为她们准备的,其他的男性爱好者嘛,你要么下场比赛去,要么你就是沾了美女的光才有比赛可看。
事情是这样的,咱们大可以把现在漂漂亮亮的田径赛场移到大草原上去,把美女们变成猿人时代的美女,配上宋世雄老师的画外音:“标枪铅球比赛开始了……”美女们肯定觉得标枪铅球冠军最最性感了——以后打个野兔什么的肯定没问题,俺们愿意和他生个娃儿!标枪铅球冠军也高兴得要命——苦练了那么久我容易吗我,终于可以找个美女替我生个娃儿!
然后短跑长跑比赛也开始了,美女们觉得冠军们也不错不错真不错——哎呀,那位帅哥跑得比兔子还快哎,嫁给他以后咱们家的小人儿就天天有肉吃啦!而冠军们向美女们求婚的致辞则可以是:“俺可以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为你天天撒腿就跑……逮兔子、狐狸、黄鼠狼!!!”
进化之树上,所有同类竞赛均为求偶而举行,赛场上弥漫着荷尔蒙的味道,你怎么可以想象在体育竞赛场上可以像玩麻将似的搞个“缺一门”?同样,怎么可以想象报道体育赛事的报纸上没有美女?不不不不不,那太无趣了。
同样,如果你是女性而要去赛事现场,敬请别穿套装,亲爱的宝贝,最多只可以穿吊带,这是个起码的道德问题。
亲爱的宝贝,真高兴见到你,虽然我也是女性,不过,科学家们说,我们对你的兴趣是:观看他人如何使用工具。
离婚
没有人在结婚的时候想,这婚是一定要离的吧?最多是暗自思忖:看看行不行,实在不行再离……凡事做最坏打算,作最大努力。否则如何鼓起勇气来做这样的承诺、付出、牺牲,加入此项男女混合马拉松式综合拉力大赛?
很多的伉俪,回首遥望往事时怔忡片刻,然后失笑:“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结婚了。”因为年轻,理由太简单,之后再经过岁月磨练的眼光一看:就那样的理由?简直交不了功课嘛!所以说不出理由。可见那时是年轻,也是真的不知道。
然则离婚的人们对其抉择可以罗列出痛诉陈情的百万字长篇小说——如果他们愿意,如果他们当初还是由相恋而结婚的话——因而更加苦大仇深冤情惨重。
然而多说何益。没有人可以帮你,除了聆听。当事人一吐腹中积怨直抒胸臆,排忧解难的热线电话和信箱坐在一旁瞪大眼睛——哦原来是这样的。
那又怎样呢?结婚离婚,最不按牌理出牌的一件事,如何有是非公论?讨论谁对谁错吗?人前痛陈对方罪大恶极,即便大获全胜,当初不也是结过婚?多年以后的恍惚之间,总有午夜梦回的时候罢。人前细诉当年种种纠缠不清,获全世界同情理解,也还是离婚了,从此各不相干,萧郎陌路,收拾心情上路是正经事,还自揭创口四处展览作甚。
聚散一直令人类迷茫。记得“百年修得同船渡”的话,修一百年,才有缘分于渡河时碰巧在同一条船上,更何况长相厮守,真大件事矣。
总是要到分手的时候,才能够最真切地看清楚一个人的本性。
第三者
是不是一定要谴责第三者呢,前面已经有两人永结同心在先,后来的不论如何情可撼天地泣鬼神,都被不动声色地掩去,都算是搅局,被统称为第三者。
第三者分为两种:“篡党夺权”和非“篡党夺权”。第一种,目标明确且志在必得,因杀伤力较大而破坏了原有的平衡和秩序,所以令人侧目和注目,被谴责的多是这类;第二种,埋头拉车默默耕耘,使的是暗劲,时间一长,能争取到部分群众的同情。
第三者的故事,一切美丽文艺的开始激情火爆的中端以至最后可能发生的不可开交的“全武行”演出,皆因“来迟了”。即便蓦然回首,旧情复炽,依然是“先来后到”。
刚开始时,当事人双方均有最充足的纠缠不清的理由:他和她更理解更般配,激情再现,日子重新变得新鲜和充满希望,沉闷和惰性的生命和生活状态重新变得生机勃勃……设想一部沉闷的已知结局但仍要撑着演下去的长戏,正无精打采处,突然中途换角,结局顿时充满未知,当然精神一振。要被换下的主角悲愤及抗议——曾经精彩全情投放,序幕由他(她)拉开……为什么被换下去的是我?!被踢出局的理由怎么可以是因为“来得早”。
第三者的故事或许艳丽妖异,但通常人们终不觉其正气——那是桃花呀,我们常说“命带桃花”,桃花劫或桃花煞。除非最后能晋升主角,好歹算是终成正果,那叫“红鸾”。
一切生命皆充满美丽,但未必人人皆可选中和把握心目中所喜欢的颜色,冥冥之中谁知道是什么作弄,迟来的早到的,好歹都爱过吧。只要终局不是一团漆黑,便好。
讲理
出于自身的原因,向对方陈述、解释、申辩自己的看法、理解、缘由、私理及公理,以期说服听者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通过、首肯、谅解、支持……干完了这勾当之后我们沾沾自喜:瞧我是一个多么讲理的人。如果别人在自己一番苦口婆心唾沫横飞的喋喋之后还不肯听,还是反对及不满,我们就也颇为不满地给自己找最好的台阶下:这人真不讲理。
男人们常常投诉女人们的不讲理:将家用拿去买奇贵无比的衣饰及化妆品,无端闹情绪、发脾气、无理取闹,不肯听他解释,等等。有儿时同学今日已茁壮成长为金牌大状(律师),他在饭桌上对一群老同学打比方:“最怕在庭上遇见女同行,比如我们争辩的是谁来结账的问题,可是她会同你纠缠旁枝末叶——她告诉法官某碟菜太咸。你想迅速转入正题,说尚不算太咸吧,我们主要讨论的是应该由谁来结账。她却瞪着你说,“不,真的是很咸!”一桌人大笑不止。
实际上倒不是女人不讲理,她们有绝对道理。家用买回衣饰及化妆品,那因为她觉得柴米油盐不能使她美丽,而衣饰及化妆品能使她美丽,至于这个月的其他开支,为什么不能为了她的美丽而削减一下?美丽与否是最重要的问题。闹情绪、发脾气,当然有原因,闯祸的男人不知道?好好想想。真的没理由,任性也是理由,难道成了老太太才任性?男人真是非常地不感性。
女律师们也有道理,她们的潜台词也许是:如果菜的味道好,谁来结账可以商量,但菜的味道那么差,对方前来商榷及讨价还价的资本欠缺。
看,双方都是讲道理的人呢,只是逻辑相反。最糟的情形就是男女双方均认为自己很有道理——然后你会看见他们很精彩地各自用国际象棋和中国象棋的逻辑,对着一盘围棋争吵不休。
没心没肺
喜欢的电影镜头:
——郝思嘉当寡妇时,盯着别人跳舞的那双充满渴望的猫眼。都快急疯了,若眼睛能杀人,伊之双眼早就放出飞箭。
——《阿甘正传》的片头,一根羽毛在随风乱飘,阿甘傻乎乎的话外音:“我叫阿甘,福里斯?甘。我妈妈说,人生如巧克力……”嘿,看了便感怀身世,借机号啕。别人诧异:“喂,还没开始呢,乱哭什么。”
——周星驰主演的任何电影中他老人家俨然一派宗师似地大摇大摆乱走的镜头,一看便高兴不已,不断傻笑。
——僵尸片。僵尸们一张嘴露出獠牙,我就欢欣鼓舞,堕落的女妖们一出场呢喃呻吟,就心驰神往,若旁边有人,更是兴奋地喋喋:看看看,多好看呀,多迷幻呀,多糜烂呀!
——《动物世界》中所有胖胖而笨拙的动物:海豹海狮,企鹅鼹鼠,饶有兴趣地研究其生活方式,看其饱食终日,不思进取。
——还有一部片,译名是《三只开心鬼》,反正是三个挺难看的女巫婆披着斗篷,一声爆炸及火光后冲天而起,骑着扫把尖声怪笑地飞翔……乐得手舞足蹈,骑着扫把飞——那是我的理想啊!从小就打定主意,如果遇到仙人,三个愿望之一就是随便操起一把扫帚或地拖什么的就能飞。
喜欢的电影镜头。我的脑子里就是这么些乱糟糟的片段。但真的是喜欢,而且,年纪愈大,愈不耐烦看一些纠缠不清的牵涉情感的镜头。
现如今最大的梦想,不是爱情,而是可以没心没肺地骑上扫帚没头苍蝇似的一通高兴地乱飞。
安全感缺失症
因为一直鼓吹女性最好抓牢手里的工作,经济及心理均要“高度自治”,不止一次被人质询:“你是女权主义者?”
不啊。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养活自己是应该的,这同女权有什么相干?我从不认为男尊女卑——从小受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长大之后拿的薪水和男同事们一样,也不觉得受了歧视。当然,我也没有因此认为自己可以跑进男厕所。我心平气和地承认男同女是两类颇为不同的动物,除去生理构造不说,思维方式都略有不同。所以,反省之后,我认为自己既不是女权主义者,也不是女性主义者。
一直不是同伴中最美、最智慧、最勤快、最温柔、最风情……的人,所以安全感严重缺乏,对于被豢养的生涯觉得高深莫测,寒毛凛凛。一生安坐家中,全盘用度开销则由另一个人支付?听起来咱就没这种运道。
还有,怎么开口伸手要家用呢,是否需要细察某人眉梢眼角及种种古怪之脸色并且学会娇嗔?他若有一天放弃会有什么情形出现?或者是我放弃?何以为生?愈想愈糊涂,愈发觉得能适应和选择此种生活方式的女性天赋异禀,以在下资质,完全没指望了解此中学问,遑论掌握。
况且男人们亦越来越精明起来。算盘人人会打,偶尔听到过某个个人条件优渥的男生开玩笑:“有时会觉得满街都是放高利贷的——的确有许多赏心悦目的女孩子,预备着付出她的感情,而你则照顾她的一生……”听得哗然。
私下认为伴侣必须是条件相若、观念相近的两个人。张曼玉说,“你有钱?我也有啊!”但如果一方的月薪八百,在遇到月入八千甚或八万的异性时,最好仔细想清楚得失,不是月入八千的要想,而是月入八百的要想。最理想的情形是,如果他有房子,最好你也有——当然这是在讨论一种理想的情形。因为我觉得一个女性在不太需要考虑生存条件的时候,她也许能够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情感上的需要。
以前供职报社的众多版面里有一个信箱栏目,编辑部时常收到彷徨的少女或妇人的来信,为是否与她们的伴侣分手而征询意见。如果轮到我复信,每每毫无心肝地千篇一律:
“一、请自问分手之后能否有足够的经济能力维持自己的生活?二、如果有,可以专心于计较感情得失。三、如果不,请严重考虑,或者速速先找一份或数份可以维持生计的工作,再考虑其他事情;如果有畏难情绪,请继续忍辱负重。”
一直尽力地努力地工作,闲暇和同事们说笑:“这是我的安身立命所在,失恋影响心情,失业可是要影响生计,而你什么时候见过发薪水那日女同事们会心碎。”
完全不敢设想去找一个人来托付余生——一旦砸锅,失恋及失业同时发生,天底下还有更糟的事情乎?
还是坚持要一份或数份维持生计的工作,经济及心理独立。个人生活的费用最好不同感情搅在一起,不至于失恋和失业同时发生,并且每个人都应该养活自己。如果这算女权或女性主义者,我想两种主义的团体也会有意见。而如果因此被划归安全感缺失症一类,我想我没意见。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殉情
殉情,奢侈浪漫,但决绝狠辣。
一定有一方先提出来:“我们殉情吧。”“我可以为你死——你肯不肯?”提出的大都是女性,那种为爱而生的女人。
关于殉情的经典故事……罗密欧和朱丽叶?不是自愿的,那不过是一场意外的“错过”;《胭脂扣》中的如花和十二少?那十二少尚不肯死呢。还真是想不出一个殉情经典来,没有谁肯将生命这样轻易地一掷吧?壮观的浪费、不讲道理及任性。
若是殉情,须得十分年轻,生命刚成长到含苞欲放,忽然中断,生生掐掉,自毁,换回的是一阵叹息,还是未到的,只能在殉之前自想象中预支。所以,这是一种最壮观的浪费。如果已不年轻,尚有殉情之举,甚至是殉情之念,那情形一定是悲哀而滑稽。
殉情的人是浪漫得不讲道理的人,他们坚信还有来生,还可以重新按自己的意愿设计开头、过程和结尾。所以决绝地放弃今生。
很多的人可以为爱而生,只有很少的人可以为爱而死。不过既然可以为爱而死,为什么不能凝聚起生命正能量为爱而活下去?活下去需要更大的勇气和毅力——想一想我们在这世上要忍受和度过的无数困扰和难关。烟花炫目而绚丽,然而万家灯火是另一种更有力量的美丽。
殉情只存在于人们对爱情极致的想象之中,多数的情侣们一直是以另一种方式殉情的——他们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