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河道,上有花船,一年驶一次,如诗如画。水轻轻漾开,船身纤长,船灯长亮,船里姑娘点绛唇,如梦如幻。
“花颠,你的胭脂哪买的?”
“家里寄来的。”
“我能用吗?”
“当然了,莲心你们不嫌弃的话,都能用。”
顿时,为花颠这句话,大家都很高兴,说氛围是美好也不为过。
“东方易,等等我。”越月月背着书包一路小跑。
“唉,我等你。”东方易转身之间,长发飘飘,头上栓了一个蓝色羽毛扣。
越月月粉色襦裙,胸脯起伏,大口喘着粗气。一手搭在东方易肩上,脸上红晕,说:“你要在原地等我。”
东方易牵起她的手:“知道了。”
“去哪?”
“带你进入花的世界。”
越月月的世界,全是东方易打造的,闪光而明媚。
有个人,她的世界,是自己一手打造。
花船。“我娘带的一些糖点,大家分了吧。”莲心姑娘对着花船上的众艳花说道。
和花颠关系特别好的暖夕小声说道:“切,这些没见过场面的人,连吃食都没见过,太土了吧。”
“暖夕,你说话……”花颠顿了顿:“还挺得我心的啊。”
暖夕,白活了十二岁,一来什么都不会。打碎过花瓶,邋邋遢遢或者被客人骂,凡是怎么做有损玉坊招牌的,她通通包办,时常弄得老妈子发火。而每次都是花颠求情。
一次又偷了主客的金镯子的她悄悄来到花颠的房间,说:“花颠,你是我最熟的人,我看我们都很可怜,要不卷了细软拍拍屁股走人吧。瞧,这是我偷来的,可以当盘缠了。”
“想从良?我不说这样到底好不好,你会什么?你什么都不会,离开了不就等于饿死?”花颠说道,“而且你打算以偷盗为生过一辈子吗?”
暖夕低着头,什么也说不出来。自己觉得这里的一切是那么污秽,自己才表现得那么叛逆。
想着自己以前可是有名有姓的殊途大户人家,只因早前家道中落,才留意于此。
最后也只有留意于此。从此,暖夕为花颠所使,她们如姐妹。
如今花颠贵为花魁,暖夕的天赋极佳,长得也不错,第二名归她所有,实至名归。花颠有了暖夕,如虎添翼。
一年前。
“公子羽来了,快看!”顺着莲心手指方向,看见了公子羽。
“公子羽在看我!”
“谁说的,明明跟我眼波流转。”
暖夕知道,自己很喜欢他。时光回到一年前。
“我的金镯子,很好偷吗?”公子羽问道。
“不是……我偷的。”暖夕低着头说话,似乎才懂得一个人行为对自己形象影响有多大,“我是借来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你喜欢,我送你便是。”
“不要不要,我要靠自己能力,去换取我自己应得的。”暖夕摇着头。
“是嘛。”公子羽站在二楼窗口,看见外面一楼走廊翩翩走过一个女子,他留恋了。
公子羽收起那扇子,驻足看了很久,看着女子从走廊这边走到那边。暖夕好奇,顺着眼光看过去,是花颠。
“是花有情啊。”
“她叫花有情?”
“是,花颠,是她艺名。座客榜第二名。”
“这么美,不是第一名可惜了。”
暖夕懂了,公子羽看上了她。便是千般劫万般难,她也会帮助花颠和公子羽。这是她被从深渊底拉起来后的恩情,必须报答。
当时第一名的莲心实力是有,人缘也不错,家境一般,戏班子出身,文艺比一般人懂得多,指名多也很有道理。
这时恰逢周府生日。指名莲心唱上一出戏。没想到,她竟唱个《窦娥冤》。
当窦娥在断头台前发誓,如有冤屈,血溅白练,六月飞雪时,台下人哭的一片。
窦娥是冤,最后只能靠着上天造化为自己说理。周府老太太几次用手绢抹眼泪,突然一声“滚下去吧,太不吉利。”唤醒,看四周,其他人纷纷在笑,觉得自己被耍了。
周府老太太五十大寿,今年花船特地开一次,说明白了周府家势庞大。
生日被唱窦娥,太不吉利。这种反差造成了别人拿来当笑料,自己老脸都要丢完了。
周老太太“呵”的一声欲要转身离开。她的作式被老妈妈看着眼里,莲心要表演《窦娥冤》,是自己做的主没错。
老妈妈上台,不知下面发生了什么的莲心止住脚步。老妈妈说:“这出戏,我没叫她演,是她的主张。”
暖夕看着这出戏,比戏里还好看,心说老妈妈不仅老的快,甩锅也快。
记得几个时辰前,拿着剧本的莲心到处询问表演什么好,暖夕说道:“要有故事性的。”
花颠说:“别要《窦娥冤》《生死恨》之类的就行。”
暖夕看着花颠,涌起一股力量。
趁人走完,暖夕出来摸着莲心的肩说道:“你知道吗,花颠是嫉妒你能够表演《窦娥冤》这种故事性强的戏码。你该遵从自己的内心去唱,就比什么都好。”
莲心点点头:“这样啊,我还瞧不出她竟然还有这样强的嫉妒心。”
暖夕转身,心说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好骗。
老妈妈看着眼前的《窦娥冤》剧本,自己大字不识,只认得几个卖身契的字。
“行。”老妈妈同意了。
时光回到现在,莲心丢了脸,暖夕看着舒服,一旁的花颠头脑开始转起来。
花颠上了台,说道:“今日的戏很特殊,有血,血是红的,不是讨个见红的喜庆寓意嘛。至于雪嘛,是希望您老白头偕老。”
老妈妈马上说到:“对啊对啊,讨个红彩头,希望老太太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啊!”
周老太太没说什么,但台下其他人都已经说:“好,说得好。”
老了,别人的看法变得重要了,因为尊重别人的看法,才走到今天。
别人说好,便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