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服玦淡淡的回答:“睡不着。”
凉夕讪讪地笑了笑,这样的回答叫人无奈,所幸,也并不在意,思忖一番,“你们都睡不着啊,那我给你们泡茶喝,等着啊,我刚和雨罗姐姐学了一手呢。”话未说完,人已经跑开了。
江服玦安静地看凉夕跑开的身影,凌月楼还在愣着,一抹宠溺的笑意停留在嘴角,回头看到江服玦正看着自己,有些意外,“怎么了?”
“年凉夕......”颔首沉吟,江服玦的神情有一丝丝惶惑,还捎带几许忐忑不安,“你觉得年凉夕这个姑娘,怎么样?”
江服玦现在难得主动提些话题,凌月楼想也没想回答:“很好的姑娘,动静皆宜。”
江服玦忽然低笑一声,声音像是从喉间发出来的,“你说得对,是动静皆宜。”
凌月楼有点纳闷他忽然间的阴阳怪气,正想发问,凉夕已经从偏室回来了,手上还托着一整套的茶具,巧笑着朝这边走来。
“好不容易找着的,水晴姐姐藏得实在是太好了。”凉夕放下茶具,不住抱怨。
“水晴很在意这些?”问话的人是江服玦,凉夕微讷,有些难以置信,“是,嗯,水晴姐姐一向对此很是在行。”
凌月楼摆摆手,“别嘀咕那些有的没的,赶紧的,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喝喝看凉夕煮的茶。”
凉夕面色赧然,“我也是刚刚学的,还不如水晴姐姐泡的好喝呢。”话虽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已然摆弄开来,一步不差。
凉夕先递给了右手边的凌月楼,后踟蹰一下,递给江服玦,期待地看着两人。江服玦面色如常,小小地啜饮一口,凌月楼却不安分地故弄玄虚起来,咂咂嘴,“味道,有点怪。”
凉夕连忙自己倒了一盏,一口喝下,神情沮丧,“我还是品不出来哪里怪!”
“还可以,”说话的是今天已经很多话的江服玦,凉夕顿时脸上一喜,云破日出,不住揪着江服玦的袖子,“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啊?”一边说着,还不忘回头对着凌月楼挤眉弄眼,“看吧,是你自己不会喝,别说我茶艺不好。”
得理不饶人。江服玦眼中有浅浅的笑意,零星地飘散着,良久,凉夕才觉得不对劲,自己竟然这样拉扯着江服玦不放?于是立马像是碰了钉子一样,缩回了手,讪讪地笑了笑。
江服玦手上的茶盏未动,过了一会儿,重新小啜了一口,对着凉夕,“上次的事情,还要谢谢你。”
凉夕一愣,但马上明白了他是在说山谷里遇蛇的事情,“其实,你也是为了救我,要不是我贸然地闯进来,你也不会......是我应该要谢你才是。”
江服玦不在意地笑笑,凉夕回以一笑,笑容深深,像是蘸着春日的明辉一样,凌月楼不自在地挪了一下身子,他们之间的默契,是自己融和不了的。
凉夕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月楼,珺致这两天是怎么了啊?怎么也不大笑,也不大玩了?”
凌月楼一愣,见凉夕目光重新放到自己身上,但再也找不回初始的热情,回答地很是清浅,“估计是想家中的美娇娘了,”过了一会,似是感到不妥,他的表情变回神秘虚张声势,“告诉你啊,这次他出来可是撇下了才婚后不久的妻子啊。”
凉夕轻轻地“啊”了一声,连连点头,好像是知道了一个惊天秘闻一样,在她看来,把新婚妻子这样冷落在家,实在不是一个好丈夫的做法,疾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江服玦在一旁看着,心里微嗤,她明白?她究竟明白了什么?
远处的山峦间不知何时飘出朝霞,原来,时间已经转到了凌晨,就这样坐着,时光就好像飞逝般流失。远远看着,红澄澄洒了一片,斜斜地映在凉夕眼帘,好像是画者厌烦了一笔笔勾兑,心躁了,随手拿盛红墨的墨缸往宣纸一泼,本是毁了好好的一副精细的画作,却误打误撞铺就了一幅恢弘大气的画卷,掩映的连周遭高大峻拔的大山、硬树都渺小了...
凉夕拿着茶壶的手就这样停住了,挪了挪身子缓解坐太久的不适。原本只低头坐着的两人似是察觉什么,也抬起头来,看到这样的画面,也有些含惊带喜,甚至于不敢置信了。
“真好看,若是在家一定看不见这样的美景。”凉夕似神迷般,一双剪瞳里全是沉醉,微带了些伤感,是伤感...怎么能不伤感呢,三个坐着的人深深地互相凝视了一刻,美则美矣,然终须一别。
江服玦扫了凉夕一眼,“年姑娘喜欢这里吗?”
先前他叫凉夕名字,这会子又叫上姑娘的了,凉夕不由得有些不满,但是他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嘛,一直和身边的每个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这里太好了,但我想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