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楼从凉夕住处回去,就往藤椅上坐下,一时间竟然找不出事了做,心里显得有些烦乱。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一切情绪都那么明显。
“公子,”在他身边服侍的小厮小季上前来,小心地探了下他的脸色,才轻声说:“雨罗姑娘来了。”
凌月楼抬起头又已是笑脸相迎,“雨罗怎么今天好兴致跑到我这儿来了?不陪着你的好公子吗?”
雨罗斜斜地睨了他一眼,笑容妩然,“雨罗可是想念月楼得打紧,”如此媚态,长袖善舞的雨罗添上这一分神色才是完美的,“雨罗不过是想念月楼的棋艺了,月楼要赶我走吗?”
凌月楼不经意揉揉眉心,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你现在的棋艺了得,和你下可是要耗费我不少脑力,上午看服玦他们下棋就够伤脑筋的了,你有话直说,我最受不了你拐弯抹角的样子。”
要不是凌月楼现在笑着,雨罗神色未变,外人看见还指不定以为两人关系有多糟糕呢。
“月楼真是直爽,不过我就是来随便看看,没有其他的事,”她一拍脑门,“对了,公子一个人去了凉夕姑娘的别院,身边每个人伺候着,我可不能这时候不在,免得待会被骂。”
凌月楼表情微凝,雨罗继续道:“不陪月楼啦,先走了。”
雨罗的身影消失在杏花深处,凌月楼终究还是站起来甩了甩袖子,拉住一根树杈,几片落叶纷纷而下,映得他身形寂寥。山崖将天空扯得小小,叹气...这么多天来,还是第一次觉得这山庄有点压得人喘不过起来了......眸光转动间,抬腿走出了安盛阁。
夜幕如期降至。
凉夕一开始只是在石桌上发着呆,后来却渐渐睡着了。水晴不忍打扰到她,又看她还穿着亵衣,只好拿了一件湘色葵云软菱纱披在她的身上。
抬起头不禁一愣,“公,公子?”
江服玦拿手制止了她,水晴看着咬了咬嘴唇,慢慢地退下了。轻薄如烟的月辉浅浅一层,静若雾水,冷冷地沁落在凉夕身上,在她乳白的亵衣烙上斑驳的树影,稀稀疏疏的树叶,经风一吹,便打着圈儿,送着清香。
江服玦原本冷冷的眸子染上些许不明意味的水光。似是受蛊惑般,江服玦的神色凝住,眼前的人儿,洁白额头,柳样黛眉,秀挺鼻尖,殷红小嘴,细腻的皮肤懒懒地透着红晕,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绝色美人,或是娇艳得足够倾国倾城,只是简简单单的精致和耐看,怎的就让人失了魂魄和思考的能力呢。
神思还在回转,蓦地一阵脚步传来,江服玦警惕地换上淡漠的神情,看着来人,“月楼?”
凌月楼冲着他点头微笑,“服玦,这么晚了,你来找凉夕有什么事吗?”
江服玦没有正面回答,“那你呢?你来找凉夕有什么事?”
凌月楼表情没什么变化,用手指拨开凉夕额上的碎发,“我的心思,服玦不知么?”
“月楼是什么心思?我怎么会知道。”
“服玦,我知道伯父伯母的去世让你很伤心,”凌月楼难得正经讲话,“你才只有十八岁,我们一样的年纪。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你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我以为你只是自暴自弃,但是你依旧可以把山庄经营地这么好,甚至,用了一年时间就完成了伯父一辈子努力的目标,我们曾经一起那样疯过,怎么都变了?”
江服玦神色还是平静如水,“月楼,珺致不也变了嘛?你也变了的,何必独独苛求与我?”
听到他的答话,凌月楼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苦笑:“你们不同,我们也不同。”
“有什么不同!”江服玦语气不自觉拔高,“都是被逼的。”
“怎,怎么了?”凉夕却醒过来了,虽然没有听到两人说了什么,但还是感受到了气氛的诡异。
凌月楼一愣,连忙笑着拍了拍凉夕的头,“这样也能睡觉,好你个凉夕真是好能耐!”
凉夕哪能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揶揄意味,吃痛地缩了头,才发现身上还披了衣裳,小心地扯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睡了......”她刚刚睡醒,左侧脸颊还残留着压出来的红印,就好像是不小心涂多了胭脂,圆圆一圈,虽然有些滑稽,但粉嫩嫩的,可爱有余。
凌月楼愣了愣,凉夕就发现了江服玦的存在,“江公子,你怎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