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密的细雨像是在昭示着山谷里所有人的低迷情绪,凌月楼、凌珺致站在凉夕的槐荫别院,神色怏怏。身后站着的雨罗也是难得一副愁眉深锁的模样,像是这郁闷的突变的天气。
“珺致,你说怎么两人到现在都还没醒?”凌月楼眉头深深地皱着,不复往常如沐春风的模样。
凌珺致负手在身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应该没事的,没想到凉夕竟然自己去帮江服玦吸蛇毒,现在自己身上也带着毒气。”语气颇有点喟喟然的意味。
凌月楼眉头皱得更深,忽听得一阵脚步声,不禁抬起头来,“雨世?”看到雨世身后的人更是显得惊诧,“服玦,你醒了?你,你怎么来了?”
江服玦面色还是带着惨白的黯淡,连唇色也是淡淡的一层粉白,不仔细看就是灰白而已。他穿着青灰的瘦襟袍子,整个人越发单薄起来。雨世微扶着他。
“她醒了没有?”这个“她”自然是还昏睡在里屋的凉夕。
凌珺致拧了拧眉尖,“服玦,你现在这个样子!”扭头对着雨世,“快把你家公子扶回去休息,这个样子是准备昏在这里吗?”
说话间一股子威仪透了出来,雨世却只是抬眸询问地看着江服玦。他推开雨世原本搀着自己的手,神色有些坚定,“我要进去看看,我不放心。”
凌月楼本来一直低着头,此刻却忽的抬了起来,“珺致,让他去看看吧,毕竟凉夕也是为了他中了蛇毒的......”
凌珺致深深地看着凌月楼,甩了袖子,“都由着你们!”
江服玦不再迟疑,迈开其实还有点颤颤的步子,往里屋走去。透过一层草绿的蝉翼纱,江服玦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凉夕。水晴在一旁服侍着,看见江服玦走进来,连忙拉着水云屈膝行礼。
江服玦却看也不看一眼,径自往床榻上坐下了,细细端详着凉夕。她一向红润的嘴唇毫无血色,眼睑低垂紧闭,只有小巧的鼻尖看起来还有点润色。这样一个灵动的人现在却毫无生气。
“她昏睡了多久?”这话是问水晴和水云的。
水晴先一步反应过来,连忙低眉顺目回答他的问题,“已经一夜了,加上现在又要一天辰光过去了......”语气虽然恭谨小心,但其中的担心还是很明显的,看见江服玦似乎不为所动,水晴又补上一句,“姑娘这次恐怕是真的伤了身体了......”
听到水晴这么说,江服玦的眼神深了深,回头看着凉夕不过巴掌大的脸蛋,轻柔地帮着掖了掖被子,眸色复杂,有挣扎的水光。
他站起身来,晃了晃,“照顾好凉夕,待会儿我再过来看,”水晴点头,他却又改口了,“不,她醒了的话,遣人来说一声。”
水晴低头称是。忽然床榻那边传来一声嘤咛,水晴一喜,快步走到床边,小心忐忑,“姑娘?姑娘?”
水云探着头,江服玦也几步转过身子,脚却定在那里,没有移动,直直地看着。
凉夕缓缓睁眼,入眼是一脸焦色的水晴,凉夕扯扯嘴角,又想起什么,揪住水晴的衣袖,急急问:“江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我没事,”江服玦走上前。凉夕不禁一愣,顿时有点难言的尴尬。
水晴端了茶盏给凉夕,解除了这种尴尬。水云却忍不住道:“姑娘,公子早早就来这里看你了!”凉夕震惊之余,脸色绯红,“你真的没事了?你脸色看起来还是很不好。”
江服玦坐到床榻边上,水晴和水云不知什么时候识趣地退了出去。凉夕有些不知所措,他却已经发话了,语气带着一丝丝恼怒,“你怎么能直接就用嘴来帮我吸毒呢,万一......你怎么办!”
凉夕不满地挤了挤嘴,眼睛看着绘青花的茶盏“那当时我急了,脑袋根本就是一片空白了嘛,”语气有点娇嗔的意味了,“何况,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江服玦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冷冷的神色让凉夕有些微的害怕,生怕他是生气了。小心翼翼地扯扯他的袖子,“我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他仍旧沉默,凉夕嘟嘟嘴,心里只想着早点转移话题才好,忽的想起他在林子里抱着自己旋转那一瞬间,他的身上有一种好闻的青草味,“你身上好香啊,是什么香料熏的啊?”
这话题转的很没技巧,江服玦神色依旧冷冷,“不知道。”凉夕顿时脸上一片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