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楼自然是看到了凉夕的翘首,大大的眼里像是盛着一汪水光,于是就有些跃跃欲试地提议道:“不如去招呼一声!”
这话正说到心坎上去了,凉夕兴致盎然站起身来,好奇发问:“来的人是京都人士,那是月楼和服玦公子的朋友吗?”
凌月楼将折扇不经意移到胸前,眼光掠过身侧的杏花树,“是熟识的人,打小闹到现在的,”言辞中听得出关系不浅。凉夕一脸惊喜,大叫,“那不就是和我和玉璎玉珞一样了,我们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
凌月楼也兴奋了起来,刚才的沉郁完全不见,故作高深,“他可不像我啊,说话要经一下大脑啊!”
凉夕却被唬住了,愣愣地看着凌月楼,过了好一会才想明白,他这是拐着弯说自己平时做事不经大脑哪,于是嘟着嘴轻轻“哼”了一声,径自迈开步子,佯装生气。
凌月楼笑呵呵地小跑跟上,慢慢地踱着凉夕大小的步子,笑容明媚,明明是夹杂着阴沉的天气,怎么就像是撒了阳光一样灿烂。
院外难得出现这么多热一起走动的场面。江服玦微低着头,神情不见冷色,仍是疏离,身后依然跟着穿着粉襟绣翠鸟撒花罗裙的雨罗。他身侧的男子应该就是凌月楼口中的来客,一身墨色暗纹环浅棕腰带的长袍,脚下踩着金黄勾貔貅的蹬脚靴,剑眉入鬓,眼神平稳,端视前方,只有身侧青衣小厮说上两句,才偶尔侧侧头。凉夕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不知为何脑袋里就冒出一个想法,于是转头看见了身后同样处于沉思中的凌月楼,他这般的正色,两个人身上竟有种相似的神韵!
就这么想着,那男子的目光却已经转到这边来了,“月楼!”语气中显而易见的惊讶。
凌月楼笑着走上前,“......珺麟也来了这儿?”
被唤作“珺致”的男子脸上就露出微恼的神情,脸色稍微也有些阴沉,“原来你这段时间又搞失踪,舅父不管如何翻遍了京城,也不见你半个人影,竟是跑到这儿悠闲来了!”
看到这叫“珺致”的男子脸上的表情,凉夕微微为凌月楼担心起来,看这男子的样子,虽然算不上长辈,但很明显比凌月楼和江服玦还要年长一些。凌月楼却丝毫不见在意,笑得更加无拘无束,“凌珺致,你也是溜出来了吧,我们不过是半斤八两嘛,何必一副骗了你钱的表情?况且这次出来没让你那新婚妻子知晓吧?”
凉夕讷讷的,在凌珺致的面前,连江服玦都没敢摆张臭脸,显然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了,从京都来的人,非富,即贵。凌珺致脸上的阴云沉淀不过片刻,继而大笑起来,“月楼仍旧是那个不怕死的!走吧,半斤八两!”
说时迟那时快,凌月楼和凌珺致已经勾肩搭背起来,正想往前走,凌月楼忽然回头,“凉夕,过来!”
凌月楼一叫出口,所有人就都见到了一脸好奇地半躲在卷门后的凉夕,凉夕倏地一惊。江服玦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眼神疏淡。
凉夕在凌珺致细密地目光下略显拘谨,凌月楼就代为说道:“这是年凉夕,来,凉夕,他是我的堂兄凌珺致。”
听完凌月楼的介绍,凉夕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众人看着不禁有些奇怪,凉夕解释道:“先前看见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原来月楼和珺致大哥是堂兄弟,怪不得这般相像。”
凌珺致失笑,“我和他像?”
“嗯,”凉夕重重地点了点头,“如果月楼少笑笑的话。”
凌珺致一愣,继而大笑起来,神色揶揄地看着凌月楼,凌月楼也颇显无奈,但也没有反驳。霎时间,仿佛整座山庄里就只余下凌珺致高昂的笑声。凉夕不禁有些忐忑,张望了一下在场众人的神色。雨罗正拿绸料的绢帕掩嘴笑得欢畅,那些穿着青衫粉裙的小厮丫环估摸着是凌珺致带来的,脸上也有些许的笑意,只是不像雨罗那般。
江服玦眉尖微微蹙着,目光一瞬也没有离开过地面,嘴巴却抿着一丝弧度,凉夕觉得这只是礼貌性的笑容,并没有发自内心。大概是察觉到凉夕的目光,江服玦抬起了头,眼眸深深。凉夕从来就没觉得他的眼睛会没有魔力,一下子就被摄住了,他的眼眸像是寒冰下一汪缓缓涌动的凉水,稍稍复杂,生气?太不像,高兴?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