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代远没有出声打断她，认真侧耳听了一段，却听不出来是什么歌，甚至没有任何熟悉感。
直到走了好长一段路，歌也唱了好几遍，莫韶华才突然回过神似的，停了所有声音。
“怎么了？”萧代远问，“马上就到了。”
莫韶华双手搭在盒子上转头看他，没说话。
“你刚刚唱的是什么歌？”萧代远又问。
这次莫韶华慢慢地把头转回去，盯着那盒子好一会，才开口回答：“梨花颂。”
她出着神，没发现自己唱出了声。
的确是萧代远没听过的歌，但这不重要，因为他觉得莫韶华刚刚沉默的那么一会，可能是在害羞。
萧代远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猜到她为什么突然哼起了歌，但他也猜到她对此有些不好意思，可如果换一个话题，他又觉得就这么放过女朋友难得的可爱有些可惜。
于是萧代远沿着两个选择的边缘轻手轻脚地撩拨着：“这是什么歌？我好像没有听过。”
“京剧……京歌。”莫韶华一如既往。
“那我是没怎么接触过，你居然还会唱京剧啊，挺厉害。”萧代远心不在焉，真诚的夸奖都显得单薄了。
但莫韶华好像不介意，“从小听我爸妈唱。”她顺着话题走。
就这么一问一答几个来回，莫韶华到家了，车子在楼下停稳，莫韶华解开安全带，对萧代远说了声再见。
萧代远心里的后悔又多了一层。
算了，下次吧。
萧代远叹了口气，“再见……”
见字的尾音被推回了喉咙里，萧代远搭在方向盘上的左手猛然收紧，他睁大着眼睛，不可置信。
莫韶华向他倾着身，左手撑在驾驶座边缘，右手仍紧紧的抱着她的盒子，她轻拢眼睫，偏头吻在了他的唇上。
他又被偷袭了！
莫韶华偷了吻，又退开一点，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萧代远。
“晚安。”她说。
上一次她只匆匆亲了他的脸颊，这一次她更大胆了一些，但却没能像上一次那样轻松逃脱。
萧代远迅速按住了她的左手，并用另一只手托在她的脑后，保持着她刚刚说晚安的距离，深深地看了她几十秒钟。
他给她留出了拒绝的时间。
但她什么也没做。
不，她闭上了眼睛。
于是他再次靠近，紧挨着，试探着，一步步加深这个吻，最终肆无忌惮地将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了一起。
不知多久，萧代远收了势，额头抵着她的，轻声说道：“为什么突然唱起歌？”
莫韶华缓着呼吸，用同样轻的声音回答他：“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绿豆糕，所以心情好，心情好就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
“喜欢什么？”萧代远追问。
“喜欢你。”莫韶华说。
萧代远退开一点距离，复刻莫韶华刚刚的眼神一般地看着她，“喜欢什么？”
莫韶华并不躲，甚至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我喜欢你。”
她一说完，萧代远就将她的头按到自己怀里。
完蛋，这个家伙主动勾起人来……就是个小妖精！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萧代远说，“这会让我觉得你想继续。”
莫韶华当然不可能听不懂，但萧代远也想不到在自己发出危险警告后，怀里的人居然瓮声瓮气地笑出了声。
她越笑越欢，一下下震在他的胸口，他终于也环抱着她，和她一起笑了出来。
……
“韶华，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白梨看着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绿豆糕的莫韶华，眯着眼睛凑近。
“干嘛呀，我不能吃绿豆糕吗？”莫韶华笑着打开盒子，捏了一块递给白梨。
“能，怎么不能。”白梨语气转了好几个弯，接了绿豆糕也不急着吃，“但以前我怎么哄你你都不肯吃的，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还有前几天的布丁和曲奇……
“你先尝尝。”莫韶华不接话，只示意白梨先把绿豆糕吃了。
白梨盯着莫韶华，猜不出她要干嘛，只好把手里的绿豆糕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唔……”不明情况的白梨刚把绿豆糕含到嘴里，就急急忙忙地整口吐进了垃圾桶，“没加糖？”
“哈哈哈哈……”莫韶华看着白梨嫌弃的表情，实在忍不住笑了，笑完还装模作样地问一句，“怎么样，好吃吗？”
“……”白梨喝着水，突然觉得自己猜对了，“是那个男孩送你的？”
“还男孩呢，”莫韶华终于正面回答了她的问题，虽然她一开始也没打算瞒着，“是他亲手做的。”
莫韶华咬一口绿豆糕，她知道纯绿豆的味道一般人都受不了，白梨甚至会觉得它有股中药味，简直难吃极了。
但莫韶华很喜欢，或许加了糖的她也喜欢。
“呦！”白梨笑了，她想起前一阵子易子茶来家里时吃的那个蛋糕，那个被挖掉一小块的蛋糕，她看着手里的半块绿豆糕，问：“多久了？”
莫韶华：“没多久。”
白梨：“你喜欢吗？”
莫韶华闻言转头看她。
只见白梨坐在沙发上，手肘撑着一个白色的抱枕，她侧着身子，腰腿上的毯子随动作形成流畅的曲线。
莫韶华想起了妈妈在舞台上的样子。
“挺喜欢的。”莫韶华说。
她知道的，白梨对于那个陌生男人的关心，仅仅起始于“女儿喜欢”。
“那什么时候带回家来看看？”白梨依旧撑着抱枕，“长得帅不帅？”
“哪天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
“下课。”莫韶华拍手，表示今天的课结束了。
“你今晚就休息吧？”萧代宁等着莫韶华换好鞋子，一边锁门一边说道，“我来了也没见你怎么休息，好歹我们俩换着班上课啊。”
“我不来我能去哪儿啊？”莫韶华不在意地笑。
“不知道去哪？”萧代宁惊讶，“我哥都不找你约会的吗？”
约会？萧代远当然有找她约会，可是他最近很忙，他们俩都已经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他最近很忙。”
“他很忙你不会去找他吗？”萧代宁继续出主意，并表示恨铁不成钢，“就这么决定了，你今晚放假，去找男人吧！”
找男人……
莫韶华哭笑不得，但她犹豫了一下，居然答应了。
“那我今晚不来了。”
“哎，这就对了嘛，谈恋爱不就是要在一起腻腻歪歪？要不然就你俩这发展速度，什么时候才有点进展啊……”
萧代宁絮絮叨叨地，几乎快要说到什么时候抱小侄子了，莫韶华才制止了她的奇妙发散。
“好好好，我走了，你自己吃饭去吧。”说完就开车走了。
莫韶华没有跟萧代远说她要去找他，直接就开着车去了倾洋，敲门进去的时候，舒蔓蔓还笑嘻嘻地说韶华姐终于来查岗了。
莫韶华把特意在路上买的奶茶一一分给他们，才拿着最后一杯问：“代远呢？”
“在接待室，”童佳苗咽下一口奶茶，叹气道，“这次的单子是真的太麻烦了，根本就是难以沟通。”
“怎么回事？”莫韶华楞了一下，“还是那个自然飘逸和人间烟火？”
此话一出，三个喝着奶茶的人都惊了。
“你怎么知道？”
“萧哥居然连这个都和你说？”
要知道，萧代远可不是一个习惯倾诉的人，更不会是一个拿工作上的事去说给别人听的人。
那就只能说明……莫韶华不是别人。
莫韶华对此倒是很有认知，也明白设计行业的细节事实上属于“机密”级别的话题，但是她什么也没解释，不过……
“韶华！”童佳苗突然抓住她的手臂，“你可以进去看看吗？”
“我？”莫韶华莫名其妙，“我什么也不会啊……”
“不不不，”童佳苗一边摇头一边就要去敲接待室的门，“其他的你也许不懂，但这个单子，你一定很有发言权！”
“哎，别……”莫韶华想阻止，可她已经把门打开了。
接待室里的三个人闻声齐齐转头，看得莫韶华一瞬间有些尴尬。
不过她也没尴尬多久，童佳苗实在是笃定她能帮到萧代远：
“萧哥，让韶华跟着听一下，可能她会有不一样的想法。”童佳苗直接将莫韶华拉到了萧代远身旁，语气坚定。
萧代远站起来，看着突然到访的莫韶华，压下心中欣喜得想要立刻亲吻她的冲动，改为拉着她的手。
“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莫韶华也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我晚上不上课。”
“先别说这个了，我先出去吧，你好好工作。”她还是不认为自己在这里会对他有什么帮助。
这时萧代远才转头看了童佳苗一眼，瞬间就明白了搭档的意思。
“没事，你留下来。”萧代远轻轻地对她笑，拉着她坐下，“你能不能帮到我，由我说了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