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白轻轻摩擦着杯子,说的有些漫不经心,“谈不上叨扰,各位也不必拘束。”
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夹了一口菜,其他人这才拿起筷子,却也不敢多吃,不过也没人是真正来这里吃饭的。
“不知谢大人在这里停留多久,若是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一定做到。”
“另外这是犬子郑曜,这是何中书、蒋行军。”
“见过谢大人!”
“嗯。”
“不知谢大人可要去圣遗寺,盛安京城很多贵人都曾专门前往圣遗寺。”郑放说的话不少,不过谢渊白鲜少回复几句。
“或许会去吧。”
“大人要去圣遗寺的话一定要从东城门出去……”郑放喋喋不休。
不过谢渊白可能也没在听,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翩翩起舞的女子,有些乏味。
“停了吧。”谢渊白的声音不大,给他斟茶的女子手微微一抖,倒了五分满便退了回去。
也只有王鸣知道他说的是歌舞丝竹,一个手势,郑放便懂了,挥了挥手让她们停下,房间一下子安静极了。
“谢大人可是乏了,可要在此休息?”郑放开口询问。
谢渊白脊背后靠,有些散漫,垂首看着桌子,却又像是在走神,“在此休息?”
景星云和陈真的位置在谢渊白背后不远处,所以景星云看不到谢渊白的表情,她也没有抬头去看,倒是陈真闻言有些紧张,绞着手指的娇羞模样,景星云余光看到了却也做不来。
刘曼及时回答,“这些姑娘都是为谢大人准备的。”
郑曜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看了刘曼一眼,似乎要说些什么,却被郑放在桌子下面按住了他的手。
景星云有些疑惑地抬头,刘曼说的可是包括了自己?这里处处透露着不对劲,包括她的身体,而且她今晚还没喝药。
腹部隐隐有些燥热,景星云觉得有些不对,看了一眼旁边的陈真,发现她满眼都是谢渊白,只是眼里还带着些敬畏和……乞求?
谢渊白抬头,靠着椅背,捏了捏手指,目光扫过歌舞已歇的十名女子,她们均是微微垂头,偶有大胆的女子偷偷瞧他一眼,眼中似有秋波流转,无限风情。
刘曼一直注意着谢渊白的表情,不过始终分不出什么喜怒,“都抬起头来让谢大人好好瞧瞧,能够伺候谢大人可是你们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
“是。”声音无疑是好听的,各有特色,各具千秋。
桌子旁坐的五个人,也只有谢渊白一个在看,其余人俱是微微垂眸,始终恭敬,王鸣相对来说就惨更多,除了刚刚让舞蹈停下那刻,其余时间都没抬过头,他的脖子都有些酸了。
“只有这些了吗?”谢渊白又一次说出了自己意料之外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又在生气什么,他只觉得他现在并不开心,而这句话说出来好像能够排解他的郁气。
王鸣愣了一下,随即将头埋的更低了。
那十名女子听到这话心里的美梦瞬间破碎,一半自卑一半不甘,不过想来谢丞相不近女色便又释然,除去谢丞相,今晚攀上哪一个人都是极好的。
刘曼听到的时候是有些慌的,今晚来这里的姑娘都是清风阁顶尖的,虽然早就清楚谢丞相身份不凡,目光自然也不一般,可是真到被人否认的时刻,内心也是不好受。
没有招待好谢丞相的话,谢丞相不会在意,但是郑州府怕是不会让她好过。
而且刚刚郑州府看她的眼神并不友善。
“谢大人清绝英隽,这些女子自然是难入大人眼的,只是这里还有两个,大人还没仔细看呢。”刘曼边说边把景星云拉了过来,感觉到她的手腕的温度比之前高了许多,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陈真跟着她们过去,看到刘妈妈格外厚待景星云,心中有些酸涩,在景星云没有出现之前,刘妈妈最宠的人分明是她。
果然,世上哪有什么亲疏远近,只有利益相关,她已经被放弃了吗。
景星云感觉身上的热度丝毫没减,反而愈演愈烈,喉咙干的厉害,仔细想想也只可能是在二楼的时候那杯水的问题。
她还没来得及质问刘曼,就被拉到了谢渊白面前,两臂距离,她似乎都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清冷气息,犹如极西之地雪山之巅的刺骨冷风中夹带的雪莲清香,干净神圣澈冽冷漠。
那种气息让她莫名渴望。
陈真走到和她并排微差一肩靠后的地方,她的容颜依旧艳丽,只是少了许多味道。
景星云不知道她现在的脸红的多厉害,长长的衣袖挡住了死死握住的手,她尽量保持眼神清明。
本该清凉的上好白玉逐渐升温,染上红晕,玉青色的衣袍下脊背始终挺得笔直,本该虚无缥缈的墨绿色远山似乎蒙上了一层绯色的纱,不该有的妖冶靡艳。
郑曜死死地盯着她,如果不是郑放拦着,怕是现在就要带她离开这个房间。
谢渊白这才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像是在欣赏一副名画。
“……元白,这里有”
“不讲规矩!”
“大胆!谢大人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吗!”
郑放和刘曼同时出声,刘曼心里有些后悔,脑子不好的人就算姿色好到天上又有什么用,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没了谁还会看你的脸。
景星云被人从谢渊白面前拉走,摔在了地上,没有忍住嘤咛一声。
在听到自己声音时,景星云眉头紧皱,死咬嘴唇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她努力撑起身子,闭了闭眼睛,减轻了一点眼中的迷离。
“到底是风尘女子,毫无体统,惊扰了谢大人十个脑袋也不够你掉的,拖下去!”郑放斥责一声,便有人要来拉走她。
景星云咬紧牙关不发出声音,可是就这样被带下去估计不会好到哪里。
“……这里…有…有…问题唔”
话音刚落,刘曼连忙示意人捂住她的嘴巴,景星云的声音不大,又离谢渊白距离远,就连离她近一点的郑曜都没听清她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