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过谦了,今夜无论如何,姑娘要帮我这个忙,这是酬金。”刘曼说的郑重,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塞到她手里。
景星云并不理解这里的一般酬金是多少,只觉得端茶倒水的话,这酬金似乎多了。
所以她将酬金放在了桌子上,“刘妈妈还是等宴会结束再给钱吧,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如果结束太晚,我会送姑娘回去的,实在不行,姑娘也可以住在这里。”
景星云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设宴的房间是在三楼,刘曼对景星云着实宽容,就问了她的名字便让她上去了,连衣服都不曾让她换过。
三楼房间的装饰风格和一楼大堂很像,文雅考究,应该是花了很大功夫,这似乎能够解释刘曼为何会去文墨阁。
房间很大,二楼和这里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五名女子翩翩起舞,另外有五名女子在一边伴奏,舞蹈优雅服饰柔美,和一楼二楼都不太像,景星云一时分不清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精制的乌木大桌那边已经坐了四个人,有一个人景星云还见过,就是刚刚才滋扰过她的郑曜。
刘曼自然知道景星云的顾忌,所以只是让她站在离桌子不远不近的地方,和她一起的还有在文墨阁的白衣女子陈真。
还有三名女子在桌子边侍候,房间里人不少,但是丝毫不显拥挤。
郑曜从景星云进来的时候,目光就没怎么从她身上离开过。
郑放也不太在意,只要他不弄出人命,风尘女子相比良家妇女好说很多,或者说,有权有势一切都好说很多,这话他从不会说,也不会允许郑曜说,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另外两个人是松州辅佐官蒋行军蒋连和何中书何令启,他们来与不来其实没多大关系,不过既然郑州府允许他们过来,这在谢丞相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他们怎么舍得错过。
蒋连年近半百,肤色许是因为常年练武看起来略黑,但是却没有寻常士兵的精壮,反倒有些胖,面相不凶,算得上和善,只是有些粗糙。
何令启不过二十四五的样子,和郑曜差不多大,和郑曜一样穿的宽松衣袍,不过比他多了些书生气息,更加内敛,虽然面容清秀但是却也内敛到没有存在感。
“你也该向何中书学学,人家十六岁就考进了松州府,二十岁就做了中书,你和他差不多大,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郑放看着自家不成器的儿子叹了口气。
郑曜这才把目光从景星云身上收了回来,有些不耐烦,郑放的话像是东风吹马耳,丝毫没对郑曜产生影响。
“父亲也说过道道皆可取,行行出状元,我志不在此。”
“那你倒是说说你志在何处!”郑放一拍桌子,语气有些严厉。
郑曜抿了抿唇,只是看了一眼依旧低头垂眸的景星云,没有说话。
“郑大人消消气,郑公子生性自由,自然不喜官场上的繁琐事。”蒋连开口劝道,声量颇大,的确有着习武之人的中气。
何令启抬头看了蒋连一眼,也开口附和,“而且郑公子说的不无道理,不管志在何处,有郑大人这样的父亲,想必郑公子也不会差。”
郑曜拿起茶杯冷嗤了一声。
何令启并没有什么反应,说完之后接着低头看着茶杯。
“谢丞相真的会来吗?”蒋连有些不太确定。
“听闻谢丞相不近女色,属下实在不知郑大人此举为何?”何令启轻声开口。
郑放摩擦着茶杯,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郑曜,心情又沉重了许多,“谢丞相袖然举首,冠绝一世,自然不会拘束这些,更何况清风楼中珍藏的奇诗名画不在少数,想来谢丞相会喜欢。”
蒋连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确实确实。”
何令启只是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倒是郑曜看着一旁的景星云,有些心急火燎的,“要是他不来了呢?”
“应该的,我政绩平平,谢丞相不来也是自然。”郑放叹了口气,有些惆怅。
惹得郑曜微微侧目,都有些心疼自家父亲。
何令启:“郑大人过谦了,谢丞相若是不来,想来是在忙别的事情。”
话音刚落,刘曼就一脸喜色的进来站到了一边,“谢大人来了。”
四个人同时站了起来向门口迎去。
谢渊白一袭月白衣衫,面如冠玉,清绝俊朗,气质超凡,像是高山之巅的皑皑白雪,让人不敢走近,不能触碰。
歌舞暂停,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包括景星云,她有准备谢丞相就是他,只是真的见到他时还是安心很多。
毕竟这个地方和那个郑曜,都让她不太安稳。
谢渊白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四目相对,景星云微微一笑,大方坦荡又温柔似水,眼中的浅淡笑意和外面的景色无二,让人着迷。
可是谢渊白只是略过她一眼,仿佛和她并不相识,看着面前作揖行礼的四个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越过他们走到桌子边坐下。
他只带了王鸣一个人,王鸣进来的时候始终低着头,没敢看景星云。
谢渊白的行为狂妄,目中无人,但是却格外自然,让人反感不起来,反倒觉得是自身粗鄙至此进不了他的眼。
景星云微微皱眉,还是低下了头,什么都没说。
郑放他们跟着他走近,在桌子旁边站着,没有落座,“见过谢大人。”
几人又一次行礼,姿态恭敬。
谢渊白没有抬头,看着杯中清茶,声音平淡,“坐下吧。”
几人又是一拜才小心翼翼地坐下,离他的距离较远,高低贵贱一眼即出。
郑放手一挥,歌舞继续,菜也陆陆续续上齐了。
桌子旁边侍候的女子时不时地偷瞄谢渊白一眼,若是今晚他能挑选自己,死也值了。
“偶然得知谢大人路过松州,想着怎么也该尽一尽地主之谊,松州虽然小,不过有的特色菜还是值得一试的。”郑放把邀请他过来的意图说明,无非也是想攀上这颗大树。
谢渊白没有动筷子,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各色菜肴,并没有什么胃口,只是喝了一杯茶。
“这就是郑州府请我过来的原因吗。”
郑放有些紧张,“叨扰了谢大人,是属下的罪过。”
谢渊白轻轻摩擦着杯子,有些漫不经心,“谈不上叨扰,各位也不必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