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松州若无大事,又与他何干。
“他的设宴地点是……清风楼。”
王鸣心里是有些慌的,郑放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竟然敢请公子去清风楼。
公子不喜热闹,更讨厌喧哗,不过确实,这样风姿卓绝的人合该站在高山之巅,无人可及,无尽冷清。
谢渊白也没有想到郑放的设宴地点是在此处,“他怎么说的。”
“公子今日若愿意,他此刻便在清风楼等您,公子他日若愿意,他便改日在清风楼等您。”王鸣将郑放的话复述。
谢渊白合上书,起身走至窗外,看着朦胧雾气之中若隐若现的青绿群山,脑中不自觉浮现出那抹玉青色的身影,他微微垂眸,无意识摩擦着手指。
“他就这么中意清风楼吗?”
王鸣垂头,没有说话。
“他若喜欢让他待在那里好了。”谢渊白语气微冷,似乎不太开心。
王鸣行礼告退,轻轻带上门。
谢渊白没有从窗口离开,看着文墨阁的人陆续出来,思绪飘远。
蒋霜华从文墨阁出来的时候,无意间抬头看到了窗口的谢渊白,她愣了一下,没来由想起来刚刚去谋职的那个女子。
她并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受,是酒逢知己还是路遇良人,不过结局想来都很可悲,所以还是不认识为好,还是不留意为好,不可说,不能说。
蒋霜华收回目光,小翠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被他惊艳。
“小姐,那公子可真俊。”
蒋霜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小翠看自家小姐兴致缺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跟她回府。
景星云跟着刘曼到了清风楼的时候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这里的女子似乎格外多,而且衣着大多华丽开放,跟外面不同。
而且清风楼的装修确实雅致,名副其实,和松州浅淡水墨的风格极像,反倒显得这里面的女子格外艳丽,并不和谐。
清风楼的大堂面积不小,大堂中间是一块极大的圆形白色石头,没有棱角,边缘滑润,上方有几名女子在演奏什么乐曲,低眉顺目,轻拢慢捻。
大堂内的桌椅造型大方精致,十几名女子闲闲散散的坐着,偶有几名男子从楼上下来,怀里搂着一名女子,坐着喝茶听曲儿。
刘曼带景星云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景星云身上,带着不同的情绪,有的好奇,有的忌惮。
“刘妈妈回来了!”
“刘妈妈好!”
不过都极为客气的向刘曼问好。
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弯着腰走近,看了看景星云。
“刘妈妈,这是新来的姑娘吗?”
刘曼点点头,笑的有些春风得意,“我亲自带她,你下去吧。”
说完转身又拉着景星云的手上楼,亲昵极了。
二楼是许多房间,时不时有一些声音传出,房间的隔音效果似乎不错,那声音虽然不大,不过景星云还是听到了,听起来让人有些面红心跳。
景星云止住脚步,她有些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对劲。
“刘妈妈需要我做些什么,女子谋职真的会违反法规吗?”
她总觉得这里似乎是法外之地。
刘曼笑着点头,“这里可是郑州府都经常来的,当今圣上都允许的合法之地,你在这里自然是不会违反法规的。”
景星云提着的心非但没有放下,反而提的更高了。
刘曼拉她进了房间,房间的布置同样华丽,和外面的清淡雅致相差甚远。
香纱帐幔,炉里不知名的香烟袅袅,内室是一张极其豪华的大床,屏风上的画颇为露骨,而且内室墙上有几幅画更是大胆,整个装修透着靡靡之气。
景星云微微皱眉,有些不适,后移了一小步,推开刘曼的手。
“看也看了,时候不早了,明日我再来吧。”
刘曼怎么会让景星云就这么离开,她只是朝门口方向使了个眼色,便走到桌子那边坐下倒茶。
“姑娘不要着急,过来坐。”
景星云没动,刘曼也没催,只是自己轻饮了一杯,又给景星云倒了一杯。
“姑娘这是何意,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她的语气说不上好,隐隐有威胁之意。
景星云抿了抿唇,纤长手指微蜷,走了过去,坐下,自觉地拿起茶杯,垂眸看着清澈的茶水。
“刘妈妈说笑了,只是我很少这么晚还在外面,有些不适应。”
刘曼看着她接过茶水,脸色好了一点,连带着语气也轻柔了许多。
“松州虽大,可是能招雇女子的也只有我这一处了。”
“那刘妈妈觉得我可合适?”
刘曼沉吟片刻,并没有立即给她答复,“姑娘若不是诚心谋职,又何须戏耍于我。”
“自然是诚心的,只是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要不姑娘先试试?”
“如何试?”
“今晚郑州府设宴招待谢丞相,这可是大人物,姑娘可愿过去招待?”刘曼并不着急,一步一步来,总能让她陷进来。
谢丞相?谢渊白?渊白?景星云在刘曼跟郑曜说话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谢丞相,而且她当时说的好货色……是指自己吗?
这个怎么听都不像什么好话。
“我不曾做过这种事情,既然是大人物,应该找一个熟练的人,万一做了什么错事冲撞了贵人,就是我的不是了。”
“姑娘多虑了,端个茶倒个水的,姑娘还能不会吗?”
刘曼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示意了她,一饮而尽。
景星云端起杯子,没有防备,也喝了下去。
刘曼将茶壶推到景星云面前,景星云自然而然接过,左手轻扶右手手腕,又给刘曼倒了一杯茶。
如此简单的动作,她做来却是极具诗情画意,似乎她个人所带的温柔清浅的气质沾染了她所经手的一切。
刘曼看着皙白纤弱的手腕有些走神,等景星云放下茶壶才回过神来,一时无言。
她的动作始终轻柔,干净利落却带着绵绵诗意,像极了朦胧雾气中的绿江独舟,竹篙一撑,狭长水痕和这雾气辉映,引人入胜。
“姑娘过谦了,今夜无论如何,姑娘要帮我这个忙,这是酬金。”刘曼说的郑重,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塞到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