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运,莫夕他们住的这间是大床房,只有一张双人床,不幸中的万幸,房间里还有一个沙发可以勉强睡一个人。
枫晴这一整天都没有说话,她看起来很奇怪,就像是失去了语言功能一样。她将莫夕抱到床上、帮他擦拭身体、给他喂饭,动作很熟练。
莫夕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好像是睡着了一样。他感觉也没什么话题能和枫晴聊一聊,结果肯定是自己尴尬而已。于是他决定等到枫晴能够主动和他挑起话题聊天的时候他再回话。
枫晴做完这些,自己也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关上了房间里的灯,自己躺到沙发上准备睡觉。
莫夕见到枫晴躺在了沙发上终究还是没忍住:“喂,枫晴,你还是睡床吧,睡沙发不舒服,对骨头不好。”
枫晴没有答话。莫夕起初以为她睡着了,但是他随后便判断枫晴是在装睡,因为并没有听到枫晴的呼吸声——人在正常睡觉时,呼吸是均匀自然的,然而大多数人在装睡的时候,会试图屏住呼吸,这显然是错误的,达不到装睡的效果。
“你在装睡吧。”莫夕用看破一切的语气说道,“你还是睡床吧,睡沙发不舒服,对骨头不好。”
枫晴仍然没有答话。莫夕又将这几句话重复了五遍。终于,枫晴或许是觉得莫夕这样很吵,所以只回答了一声:“滚。”
“呃……”莫夕很无奈,只好继续死皮赖脸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最后,枫晴实在是忍受不了莫夕像念经一样重复着这几句话,只好抱着枕头,背对着莫夕躺在床上,和莫夕保持一定的距离。
莫夕虽然四肢不能动,但脖子还是正常的。他扭头看向枫晴,枫晴背对着自己,身体的曲线十分优美,头发披散在后面,白色的睡衣很漂亮,将她渲染得宛如月下仙子一样,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
“枫晴,你想听故事吗?”莫夕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
“是枫的故事?”枫晴终于正经说话了。
“不,我要说的是晴的故事。”莫夕已经大致猜出了枫晴情绪异常的原因,有很大可能性是因为枫。虽然不知道这情绪是羡慕嫉妒恨还是什么别的,但总会有办法的。那么,要是想要打开这个心结,就要以毒攻毒,给她讲一讲莫夕和晴之间发生的故事。
“晴?那是谁?”枫晴转过身,面向莫夕。此时,两人的脸只相距十厘米左右。她又对“晴”这个人产生了兴趣,因为自己的名字就是由“枫”和“晴”两个字组成的,作为自己名字的另一部分,“晴”也足够能让枫晴引起注意了。
莫夕看着枫晴,将视线死死锁在枫晴的眼睛上,缓缓开始了他的讲述。
……
昨天晚上,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情景下,他向枫晴讲述了枫的故事,大约讲了两个多小时。今天晚上,他又讲了晴的故事,也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这足以见得他对往事的缅怀。
故事的结尾,莫夕说了这样一段话:“晴死后,我对这个世界彻底失去了信心啊,因为我找不到一个能够在我生命里充当‘太阳’这一角色的人,你们毁了我世界的唯一,那么我便毁了你们唯一的世界。这样,或许我才能找到我人生中的太阳。”
枫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这个故事,但往往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所以这就是你三番五次救我,然后答应我报仇的理由?”不知沉默了多长时间,枫晴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因为我的名字恰好是那两个人的结合,而且相貌也非常像?仅此而已?你其实只是为了缅怀过去?”
“丢掉的我又能拿什么去缅怀呢?”
“拿你的假心去糟践别人的真心吗?”
面对枫晴的质问,莫夕无动于衷,像是石化了一般。
其实,他心里何尝不知道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呢?正如老王昨天所说的“开房”“小妾”之类的玩笑话,尽管带有开玩笑的成分,但实际上老王也并不完全是在开玩笑。仔细想想:像莫夕和枫晴这样的关系,任谁都会觉得不正常吧!
莫夕不是傻子,放在正常情况下,除非是父母、兄弟姐妹这样的极其亲密的人,怎么可能有一般人会低三下四地像仆人一样服侍着他的日常起居。即使是友谊、最高贵的友谊也不行。莫夕敢打赌:即使让安尘、宇文彬等人来做这些事,他们在经过一段时间后也会难以忍受的。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枫晴对莫夕动了心。
莫夕说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枫晴的神情逐渐变得惶恐:“所以你希望我活成枫和晴的样子?”
“并非如此。”莫夕转回脑袋,平躺着,双眼注视着天花板,然后渐渐闭上。
“我第一次救你是在刚见面的时候,那时纯粹是出于好心,不过,你对我‘摩西摩西’的称呼方式正是枫曾经对我的称呼方式。”莫夕又开始了讲述,“第二次救你,是帮你抵挡了灵芝的炸弹,那时仅仅是因为我看那个灵芝不顺眼。第三次救你,是在六盘号上,那只是我想和罗裳打一场,顺便把你救了。至于为什么答应帮你报仇……我在想:如果罗裳都那么厉害,诸葛忽悠一定更厉害我想要报复世界,所以要让自己变强,这才答应你的。”莫夕开始了他那牵强的解释。
“嘴硬的莫夕也很可爱啊!睡觉吧。”枫晴突然又恢复了正常,变回了原来的那个人。因为她明白了:莫夕既然以这种牵强的说辞解释他的行动,那么就说明事实与说辞截然相反。莫夕肯定也对枫晴有点意思。
“没有那个晚安吻我睡不着。”莫夕忽然正色,神情变得很严肃,当然,是装的。
枫晴不打算这么轻易地就让莫夕占便宜,将手放在莫夕嘴上拍了拍,轻声说道:“快睡觉,晚安。”
她还是没打算说实话,而是像个演员一样活着。
这便是在床上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