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人的效率还是挺快的,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几名方家的护卫就赶着一辆马车出现在了方满仁面前。车上有两大箱银子,方满仁命人抬到汪旭两人的马上,拜托两人再跑一趟,又偷偷塞给汪旭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算是谢礼。
汪旭接过银票也没有看就塞进了怀了,牵着两匹马就向山上走去,又被蒙着脸带到了山上大厅。这时方满贵三人也出现在了大厅,还稍微梳洗了下,不显得那么狼狈了。
二位当家见了银子自然高兴,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抱歉的对几人客气的不行,汪旭则是心里祖宗嘴上兄弟的应承了一番才皆大欢喜的将三人接下山,大当家还特意让手下用一块门板抬着方满贵下山。
方满仁看到虚弱的大哥两眼顿时就红了,赶忙命人用车将方满贵运回客栈,那里城里最好的外伤大夫已经在等待了。汪旭也知道后面的事自己帮不上忙了,与方满仁同行了一段后便告辞离去,方满仁则重重一抱拳,表示改日必定亲自登门道谢。
方满贵被送到客栈后,立刻有一位名为孙茂的大夫查看伤势,土匪只是随便处理了下,此时方满贵已经在发烧了,背后中箭的地方也开始冒黄水了,情形颇为严重。大夫先用药将方满贵迷昏,然后用刀割去背后溃烂的肉,然后上了最好的金疮药,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包扎好。
随后孙大夫写了张药单,方满仁立马命人去抓药,孙大夫这才皱着眉头对方满仁说道:“令兄伤势本来不重,可是处理的手法不对,伤口已经溃烂,所以好起来怕是不容易。还有就是高烧,只要能够退烧,命就算保住了,需要小心照看,不能招风受寒,想必在山上吃的也不好,一会儿先让他喝点粥,然后再服药。”
“有劳您了,您先去休息,我这就让人按您说的办。”方满仁感激的道。
另外两位受伤的护卫虽没有这样的待遇,但受伤较轻也找了大夫查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不大一会有人端着粥进来,方满贵此时也醒了,下人连忙扶起他开始喂粥,但喝了没几口他就感觉肚子内一阵绞痛,然后就开始上吐下泻。这可把方满仁吓到了,连忙让孙大夫来查看,孙大夫一看情况连忙拿出一个药丸,又想了想切下大概四分之一用水化开让人给方满贵服下。
方满贵服下没多久又是一阵下泻,方满仁看了更急,孙大夫见了忙解释道:“令兄身子娇贵,在山上吃的想必不干净,我刚开了些泻药,让他把肚子里的秽物都排出来,应该就可以进食了。”
孙茂大夫是桃源城里有名的名医,用药颇有些不同寻常,刚开始众人被他用药吓的不敢再来,可回去后效果却出奇的好,孙神医也因此越来越有名,提起这位孙神医第一个字便是奇。
方满仁对孙大夫不甚了解,听他说给自己大哥直接吃了泻药也是心头一紧,若不是听说他是名医就要开骂了。
等到孙大夫确定方满贵差不多折腾完了,方满仁直接给大哥换了个屋,此处实在待不下去了。在孙大夫的示意下又命人上了碗粥,这次却是喝完了,没有再出状况,方满仁这才放心,对孙大夫又是一番道谢。
有过了两顿饭的功夫药煎好了,方满贵担惊受怕好几天真是被折腾的够呛,喝了药便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烧也退了,就是十分虚弱,需要好好调养。方满仁见大哥性命无碍又赶紧命人给家中报信,也希望大哥那一大家子能够放心。
如此过了三天,孙大夫给方满贵换了一次药,方满贵的身体也渐渐有了好转。方满仁又去汪旭那里拜访了一次,又送过去五百两银子,请汪旭和另外一位朋友一起吃了炖饭,才算还了这次的人情。
虽说花了不少钱,但方满仁见大哥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心中也是高兴的。可家中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处理,应天府的生意也需要再找人过去,方满仁就跟大哥商量,自己先回家一趟,让方满贵就先在这里养伤。
方满贵这几天也渐渐有了精神,听说二弟要走,死活要跟着,也是心里害怕了,总之认定了自己不能一个人留在这。方满贵没办法,就想着把孙大夫一块请回家里,可孙大夫这里也一大家子人呢,怎么可能跟他们走。孙大夫留给方满贵几瓶上好的金创药,并嘱咐方满贵这伤口要每过三天换一次药,直到药用完,而且药和伤口千万不能沾水,服用的药也不能断,尽量多吃清淡的。
方满仁小心翼翼的带着大哥慢慢悠悠的往家赶,方满贵是背部受伤,顺带着右手也不能动,而且在车里只能趴着,十分不方便,方老爷又是娇气惯了的人,每天喊疼把一大帮子老爷们折腾的够呛,就这样走了五天终于是完完整整的回到了家。
整个方家提心吊胆好些天终于是把老爷完整的盼回来了,全府上下出门把方老爷当绝世珍宝一样迎进了门,吴氏带头哭哭笑笑的好不热闹,不过总之全家上下是高兴的。
方老爷遭了这么大罪可算回到自己家了,方二爷也不在了,没人管了,第一件事就是敞开了被喂了一顿好的晚饭。自从受伤就没怎么见荤腥,刚开始是不敢,现在感觉不那么疼了就不顾大夫的嘱咐了。沈氏倒是觉得不该这么吃,劝了一句被吴氏一句安的什么心给顶的不敢再说了。
吃多了趴着睡觉可不是个好受的姿势,不过没关系,到了自己家了,方老爷有办法,床上给我多铺几床被子,软软呼呼舒舒服服侧躺着睡着了。被子铺多了不出意外的方老爷半夜开始喊热了,下人连忙按方老爷的吩咐开开窗户的放进来点小风。好几床软乎的被子在下面,小风在上面,方老爷放松起来是真不要命了。
果然第二天方老爷不出全家意外的没有早起,可太阳都老高了还不见动静才终于让方家人发现,方老爷是烧的起不来了。吴氏赶紧让人去请大夫,大夫来了一抹脑袋滚烫,扒开衣服里面湿透了,赶紧命人关上窗户,撤去被子,重新拆开伤口换了药,又重新开了药,才松了一口气。
等药煎好了,刚喂下去,方老爷就都吐了出来,然后是一顿猛泄。这时二老爷方满仁来了,看这情况就说了当时孙茂大夫的处理方面,可这个大夫可不是孙茂大夫那种猛人,再说方老爷这次也不是秽物所致,所以也不敢胡乱开泻药。
方二爷又命人请来几位有名的大夫,最后决定先吃些治拉肚子的药,再说其它,于是重新抓药,到了下午终于能进食了,又开始吃治风寒的药,可一直到晚上烧就是不退。第一位大夫转了两圈,一抹方老爷背后的伤口,软软的,有脓的那种软,终于确定了,昨晚出汗太多,伤口恶化了。
方老爷这次受了伤,身子本来就虚,回来又是风寒又是伤口感染,虚上加虚,病上加病,真是难治了。方二爷心里急的想骂人,却不知骂谁,一边请几位大夫想法子,一边派人去请孙大夫。几位大夫出了个保守的方子,方家赶忙命人去煎药,可第二天烧还是没退。
等到第四天孙大夫赶到的时候,方老爷已经快不行了,孙大夫看过了方满贵的身体,又问明了情况,也是怒火中烧,心说自己找死还让人怎么救,对着方满仁不客气的道:“你一路照顾的好好的,怎么回到家就不管不问了,让他把所有的忌讳都犯了,这个时候我也无能无力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吴氏这几天心中全指望着这位孙神医,听了他说这话瞬间就炸了毛,“什么无能无力,今天你,还有你们必须把老爷给救回来,不然谁有别想走,都得……”
“够了,若不是你不听沈嫂子的劝告,那有这些事,现在还添乱,赶紧给我闭嘴。”方满仁见吴氏说话越来越难听,这个时候还添乱,连忙喝止。
吴氏被方满仁说话的语气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敢再说话,只是跪坐在方满贵的床边哭泣。
方满仁走到孙大夫身边,恳求道:“孙大夫,拜托您千万想个办法,不能看着我大哥就这么走了啊!”
孙大夫沉默了一会,无奈一叹道:“我是真的不敢救了,我说个办法,成不成不敢保证。先给他喂点,再用刀割去伤口上流脓的地方,可他身子太虚,若他挺的过去还有救,挺不过去可能当时就死了,你们看着办吧。”
方满仁一喜,连忙说道:“您说,您说,有办法就好。”
另外几名大夫听了也聚过来,孙大夫看了几人一眼道:“你先听我说完,我的法子是给令兄喂点吃的,然后用人参吊着性命,再拆开伤口用刀割去坏掉的肉。可他身子太虚,不一定能挺的过去,若挺的过去还有救,挺不过去可能当时就死了。这个法子成与不成我都不会动手,你们自己动手也好,找人也好,不用也好,你们掂量着办。”说完转身就走。
另外几位大夫听了面上一惊,心中却暗自佩服,这个法子风险太大,弄好了是救人,弄不好就是杀人,他们是万万不敢想的,想到了也不敢说出来。
方满仁听完之后面色凝重,他明白这个法子的含义,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见孙大夫已经出了门,连忙追了上去,好歹先把人留下。
方满仁刚迈出门,还没跟孙大夫说上几句话,便听到吴氏一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