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来,江月也才来过松柏院一次,也就是,几天前那场大婚的时候。
院内少了些喜庆,绿色到是不少。
屋内,香炉生烟,满屋药香。
婢子拿着金钩,勾起纱帐的一角,挂在床的两侧,流苏顺着金钩垂下。
左轻尘安静的躺着,就像睡着了一般,容色不显苍白,金丝薄被盖在他身上。枕边,放着一块极好的翡翠。
江月站在榻边,扶着司梵。
这块翡翠,原来他一直放在枕边……
“令公子何时昏厥的?”
司梵轻蹙着眉,他在床榻边坐下,食指和中指搭在左轻尘的腕上,小指轻轻翘起。
脉象虚弱,时有时无。
容色正常,嘴唇赤红,眼袋处乌青。
倒像极了古书上记载的一种毒药的症状。
左以虔思虑片刻:“应是昨晚,但不知具体的时段。”
如果是那个的话,涌泉穴就会有淤血。
司梵收回手,掏出一块锦帕擦了擦,眼中覆盖着阴翳,瞥了眼江月。
“江姑娘,劳烦将这被子掀开。”
江月照做。
“江姑娘,劳烦看一下涌泉穴是否有淤血存在,或者有没有浅色痕迹。”
江月照做。
左轻尘的涌泉穴处,有着很小一点的深色淤血,形状酷似雪花,呈放射状。
江月眸光微闪。
这淤血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望向司梵,轻轻点了点头:“只有他的右足有很小一片。”
右足,也就是说在上半身,靠近中枢和右臂膀的位置。很小一片,毒性应该还没有完全扩散,用那药方应当有用。
左以虔有些着急:“神医,可否诊断出小儿患了什么病?是否严重?”
“不是病,是毒。”
左以虔惊呼出声:“毒?!”
司梵抬眸,“恩,有纸笔吗?”
小厮立刻说:“书案上有,我去拿!”
待小厮拿来纸笔后,司梵边写边说:“令公子中的毒,是一种很少有人见过的毒,名为——朝辞夕归。症状便如令公子这般,此毒既伤体又伤神经,拖得越长,越难治。就算治好了,也极有可能会变得痴傻。”
左以虔如同五雷轰顶,看向床上的左轻尘,不可置信:“怎,怎么会,不会的……”
尘儿怎么可能会变得痴傻,他那么聪明,那么博学,不会的,不会的!
司梵吹了吹纸上的墨。
“有的时候确实不会,但会变成残疾,或者,又痴傻又残疾。”
让尘儿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可是……
左以虔看了看手上黑褐色的老人斑。
他已经五十多了,于一些事情,早就力不从心了,尘儿死了,左家也就殁了。
墨干了,司梵将药方递过去:“左大人还是快些寻药材吧,这些可都是极其难得的上好良药,很难凑得齐。”
其他的倒没什么,重要的是千年晶莲。
司梵含笑睨了眼江月。
千年晶莲,大齐只有一株,原先在皇宫,而现在,在平南王府的密阁。
皇帝赏赐给傅函的。
在幼时的温暖与现今的心动间,江月的选择,倒是让他很好奇啊。
左以虔看后,也望了一眼江月。
他吞了一口唾沫,眼睛直直盯着她。
她应该会答应的吧,她还是喜欢尘儿的吧。
“江,江月。尘儿他,一直待你很好,你们还曾有过一段尘缘,他还是喜欢你的,你看,看,这块翡翠,这块翡翠是你们的定情信物啊。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
他的神色逐渐变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