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替后唐的是后晋,它的寿命更短,历二帝,不过11年。但短归短,异相却不见少。
后晋的开国皇帝石敬瑭是太原沙陀族人(关于这一点有争论,例如《旧五代史》说他是汉人,《新五代史》则说他是沙陀人),他本是后唐的重将,因为与后唐末帝李从珂互相猜忌,于是在契丹的支持下建立后晋。
石敬瑭有一个赫赫有名的称号——“儿皇帝”,指的是他为了夺取政权,称北方的契丹国主为“父皇”,后又割让燕云十六州之事。虽然他事事巴结契丹,最终还是在契丹和刘知远的双重惊扰之中郁郁而终,而后晋也是被契丹所灭。所以,这是一个很没面子的人。
石敬瑭认贼作父的行为不但有辱自己和众臣的声誉,更重要的是将中原完全暴露在契丹的铁蹄之下,使北方社会经济遭到严重破坏,贻害长达400年。所以虽然他也有点成绩,但终不抵“卖国贼”的骂名,与秦桧、汪精卫之流同属大汉奸之列。
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其授命于天的异相在史书上依然历历可见。《旧五代史》上说,石敬瑭出生的时候,“有白气充庭”。又说在石敬瑭称帝的30年前(公元907年),也就是唐王朝被朱温搞亡的那一年,壶关县(在今山西省)有一个樵夫上山砍柴,一斧下去砍倒一棵树,树跌成两半,其中露出六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曰“天十四载石进”。当时尚是军官的朱温看不懂,于是下令将其藏到库房。等到石敬瑭即位后,有人解释说:“‘天’字取‘四’字中两画加之于旁,则‘丙’字也;‘四’字去中之两画,加‘十’字,则‘申’字也。”石敬瑭即位之年正是丙申(公元936年)年。“又,《易》云:‘晋者,进也。’国号大晋,皆符契焉。”总之一句话,石敬瑭称帝是早就注定的事。
《旧五代史》中还讲了一个故事,石敬瑭即位的前一年,邺城(今河南省临漳)西边一座桥的下面,有一条蛇和一只大老鼠打斗,激烈的战斗从早晨持续到晚上申时,最后,蛇不敌大老鼠而死。当时有“识者志之”,后来,后唐果然于申日灭亡。
史书又说,后唐的最后一任皇帝李从珂本来姓王,原籍在河北正定,其先人旧居之侧有一座古庙,庙里的一个石像在后唐将亡之时忽然摇动不已。后来,石敬瑭起兵叛变,被后唐军围在晋阳城中,他派人前往契丹求救,没想到,使者还没到,契丹国主已经亲自率部前来,原因是有神人已经托梦让他前来救援了。
在契丹人前来救援这段时间,石敬瑭身上密集地发生了众多祥瑞。
后唐将领张敬达率军围攻晋阳城,但是老天爷就是跟他做对:他建栅栏,还没建好,就被一阵暴风雨冲垮;张敬达锲而不舍,又建长城,还没修好,又被更大的雨冲垮,始终围合不住。石敬瑭在城里当然心如火焚,晋阳北宫的宫城之上有一个“毗沙门天王”祠,于是他跑到那里去焚香叩拜,这一叩拜不打紧,几天后,有报告上来说:“夜来有一人,长丈余,介金执殳,行于城上,久方不见。”显然是天王亲自出马了。
史书还说,晋阳牙城有一个僧坊叫“崇福坊”,坊内庑下西北角有一个泥做的神像,有一天,该神像的头上忽然冒起烟来,看起来非常浓郁。众和尚以为失了火,赶忙去救,跑到近前却什么也没有。石敬瑭听说后便召高僧查问,僧人说:“庄宗(李存勖)将得天下之时,曾有此烟。这次浓烟之喷涌甚于当时,是什么兆头不用说也知道了。”于是,从这天开始,“日旁多有五色云气,如莲芰之状。”石敬瑭不解,又召占卜者察看这个事儿应验在谁身上,占卜者说:“见处为瑞,更应何人!”
又有一天傍晚,城上忽然传来号令之声,不绝于声。石敬瑭派人前去查看,回来报告说:“声音是从天上传来的。”众人一听,原来是有神仙相助。不止如此,当时城中有数家井泉暴溢不止。
在种种祥瑞的鼓励之下,在神仙的鼎力相助之下,石敬瑭终于挨到契丹大军的到来,两军合围,后唐大势已去。接着,《旧五代史》来了一个结语:“斯天运使然,非人力也。”
后晋以11年的短命和小局面,却引出如此多的把戏,令人不能不佩服治史者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