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光辉在尽情地泼洒着,周围的植物大都低垂了脑袋。四周弥漫着阵阵青草的芳香。有不少花花绿绿的蜻蜓在半空中不停地翩翩起舞着。坟群中显得出奇的安静。
迷迷糊糊恍恍惚惚间,水生眯着眼抬了一下沉重的头颅。水生呼呼地嗅了嗅鼻子咂了一下嘴巴,隐隐约约中水生好像感到有一股食物的香味在鼻尖处萦绕着。
水生忽地就感到兴奋起来,这食物的香味如同药的物引子一下就激活了他对于食物的那份强烈的渴望。
水生吃力地抬着眼向四周张望着,泼喇喇的阳光照得他神思恍惚头晕目眩,但水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望着望着水生就开始“嗷嗷”地叫唤起来。水生整个身子开始不停地抽搐着扭动着,他的脸堂更是涨得通红通红。水生一边叫唤一边口角就有长长的涎水淌了出来。
水生咧着大嘴开始不顾一切地使劲朝着前面的那座坟墓爬去。水生一边爬一边兴奋地“呜啊呜啊”欢叫着。由于用力过猛,他的双手指甲缝内嵌入了许多泥土。但水生哪里会顾得上这些呢,他依旧奋力地朝前方爬去。
原来循着食物的香味,水生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坟墓前居然摆着许许多多的祭品。远远瞧去,依稀可见馒头、糕点、苹果……在太阳的照射下,那些祭品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水生“嗷嗷”地叫唤着显得非常兴奋,他拼命地使着仅存的一点力气“呼哧呼哧”地朝那些食物爬去。
地上的各种杂树野草划破了水生的胳膊和腿,很快就有不少黑色的血水从那伤口上渗了出来。水生根本不管这些,他的两眼依旧紧紧盯着前方那些诱人的食物。
血水在血管里汹涌澎湃,两眼放射着异样的光芒。水生实在是太激动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食物。这些食物,瞬间激活了潜藏在水生体内的无限能量。
近了,近了,眼瞅着那食物就在面前,水生迫不及待地伸出了一只黑乎乎的手使劲去够着。
可是由于太过激动,虽然那食物就在眼前,但水生却始终抓不到。哆哆嗦嗦着够了好几个来回,好不容易摸到一只既圆又硬的馒头,却又因为身子的抖动,那抓在手中的馒头瞬间又滑落在地。让水生沮丧的是,那滑落的馒头不是近了反而是越滚越远。眼睛紧紧盯着那滚落的馒头,水生使劲咽了一下口水,接着,他干脆咬着牙狠狠地朝前打了个滚。如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水生手中才总算摸到了一只馒头。
抓着那又黑又硬的馒头,水生埋着头不顾一切地啃咬起来。水生一边啃咬一边口中还发着“啊呜啊呜”的喊叫声。
伏在坟间的草地上,水生的身子在不住地打着颤。这样的滋味他已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大概是因为在太阳底下晒得太久的缘故,这馒头非常干硬。随着水生的咀嚼,他不住地皱着眉头,又不住地舒缓着眉头,那馒头屑就在纷纷扬扬地往下洒落着。
水生爬行的动静以及“呜啊呜啊”的喊叫声终于惊动了二崴和狗乘,原本一直昏昏沉沉着的两人也先后睁开了眼睛。
几乎在同一时刻,二崴和狗乘也都喊叫了起来。二崴狗乘显得无比亢奋,他俩眼睛里放射着灼灼的光芒。二崴狗乘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水生居然会在他们面前大口大口地吃起了东西,这真是让他们感到太意外了!
二崴狗乘两人口中也在不住地发着“嗷嗷”的叫唤声。两人几乎是一路翻滚着来到了水生跟前。尽管地上坚硬的土坷垃磕得两人浑身生疼,枝枝杈杈更是将他们腿上胳膊上拉出了道道血痕,但此刻两人完全顾不上这些。
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拖泥带水,刚刚滚到那些食物跟前,身子还没完全停稳,二崴狗乘的两只手便早早地伸了出去。刹那间,六只瘦骨嶙峋的黑手在坟前的空地上凌乱地飞舞起来,其间还不时地夹杂着激动的“呜嗷呜嗷”的喊叫声。仅仅一会工夫,坟前那些原本还摆放有序的食物便被争抢得一片狼藉。
三人一边用手疯狂地抓着食物,一边就拼命往嘴巴里塞着。随着嘴巴的不停咀嚼,那些食物的残渣就顺着他们的嘴角不断地向下洒落。
青筋在三人的额头上突突地跳动着,每个人的脸庞仿佛被刷了一层厚厚的浆糊显得污秽不堪。三人一边吃一边在低声嘶吼着,咀嚼食物的快感令他们兴奋得几乎难以自制。
毫无章法地往口中胡乱塞了一通,三人感到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了。三人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因为受到食物的挤压,原本躲藏在肚子里的那些空气很快便化作了响声纷纷从他们嘴巴里往外逃窜着。
盯着抓在手中的那些剩余食物,三人忍不住叹着气息,眼里流露着的尽是恋恋不舍。
瘫坐在那里,三人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一番激烈的进食运动耗去了他们太多的体力。一会,三人又仰面八叉地躺倒在坟间的草地上。张着嘴巴,微闭着眼睛,他们感到无比舒坦。
毫无疑问,这场毫无征兆的盛宴给三人带来了极大的惊喜和满足,直到此时,他们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三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这走投无路无比绝望之际,居然是坟前的这些祭品让他们行将熄灭的生命之火又呼啦一下升腾起来,明亮起来……
休息了一会,似乎有些微微起风了,坟间的气温也稍稍下去了点。刚刚还通红通红的太阳已开始慢慢变深变暗,它正悄无声息地向坟墓背后滑落着。又一个流光溢彩的白天眼看着就要结束。
静静地躺在坟间的草地上。舒缓地喘着气息。三人感到气血顺畅了不少,体内似乎也积攥了些力气。
因为吃下了不少食物,三人终于感到踏实了许多安定了许多,他们心里慢慢变得妥帖起来平和起来,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慌乱和绝望。
吃饱喝足,三人就这般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此刻,三人最想做的就是躺着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连日来的不停奔波,他们早已是疲惫至极。
然而躺了没多久,三人却感到浑身上下都在发着阵阵钻心的疼痛。三人似乎觉着这身上的胳膊早已不是自己的胳膊,两腿也早不是自己的两腿了,甚至他们感到好像连大脑也都不是自己的了。三人感到这疼痛已经侵入到了肌肤,渗进了骨髓,弥漫了整个身子。
三人终究没能睡着,除了浑身疼痛难耐之外,其实他们还是放心不下身边这些剩下的食物。
于是三人又陆陆续续坐了起来,他们在草地上一字排开,紧紧靠在身后那座厚实的坟墓上。三人目光涣散游移不定,相比于刚刚发现食物时的那种兴奋劲儿,此时的他们兴趣已明显消退了许多。
就在这时,三人忽然又惊讶地发现在不远处的一座坟墓前居然还散落着一些香烟和老酒。
三人咧着嘴傻傻地笑着。这个发现令他们感到颇为意外和惊喜,没想到在这荒无人烟的坟群中居然还有这等稀罕之物。大约之前因为太过饥饿的缘故,三人根本就没留心过香烟老酒这样的祭品。
三人站起身子,一步一晃地走过去,他们把那零零落落的香烟和老酒一一捡起。
抱着那香烟和老酒,三人在坟群中重新找了一块平整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他们便开始喝起了老酒。
三人将瓶子抓在手中轮流转着,你喝完一口传给我,我喝完一口再传给他,如此循环往复,一瓶酒在三人手中不停地转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