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人醒来之际,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很高了,热辣辣的阳光晒得他们浑身疼痛。
三人揉了揉眼睛,他们嘴里含混地咕哝了一句:“天都亮啦!”
其实三人哪里知道,此刻,不仅仅是天亮了,而且早已是到了次日下午。脸盆似的橘黄色的太阳正明晃晃地悬挂在头顶当中。
水生狗乘用两手不停地揉着眼睛,他们感到双眼一睁开便有一大片强烈的白光直直地向眼睛猛刺过来,两人又忙用双手捂了两眼。
透过指缝,水生狗乘发现四周的环境居然是这样的陌生这样的与众不同,水生狗乘感到既紧张又惊讶。
“这是在哪儿呀?”水生狗乘大张着嘴巴感到非常困惑,两人半睁着眼小心地四下张望着。
“咦——这是哪里,这周围怎么好像都是些坟墓呢?”二崴也跟着诧异地说道。
坟墓,原来周围都是坟墓!三人这才惶恐地发现,原来他们已完全置身于无数的坟山之中了。
由于阳光太过强烈,三人感到眼睛被刺得生疼。他们都把手拢起高高地搭在额前,三人张大着眼睛努力地向四周张望着。
看着看着三人就长大了嘴巴,他们感到实在是太震撼了。三人发现映入眼帘的竟然全都是密密麻麻连绵起伏的坟茔。
午后的烈日虽是灼人,但三人浑身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发着阵阵的颤栗。
二崴水生狗乘都在努力地尝试着想站立起来,可刚一使劲,三人便疼得龇牙咧嘴。三人发现,因为体力的严重透支,此刻的他们浑身疼痛异常,特别是两条腿,不仅疼痛,而且僵硬得如同木棍一般。
龇着牙咧着嘴挣扎了好半天,三人终究还是陆陆续续吃力地站了起来。立在原地,三人相对而视久久不语。直到这时三人这才明白,昨夜跌跌撞撞辛辛苦苦攀爬的哪里是什么小山头,原来只不过是一座座坟墓而已!
三人摇摇晃晃着,他们内心慌乱不已。这片坟地里,几乎什么都没有,映入眼帘的除了这些茫茫苍苍的坟茔之外,其他的东西很难看到。尽管天朗气清视野开阔,可三人发现站在这里尽力地朝远处眺望,看到的依旧是一座连着一座的坟茔。
三人颤颤巍巍着凑近这些坟墓。蹲下身子弯下腰,三人发现这些坟墓均没有墓碑,也没有任何文字说明。
默默地站在这一座座坟墓跟前,三人不由得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他们不知道这一座座的坟墓里埋着的究竟是何人,更不明白这里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坟墓。
“这里埋葬着的,大约——都是一些鼠疫症患者吧!”二崴若有所思地说着,他的目光游离,显得毫无精神,“要不,你说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坟墓呢!”
“可能——是吧!”狗乘说,“你看,这里的坟墓,瞧都瞧不着尽头,大约所有患了鼠疫症死掉的人,最后都要被埋到这里来吧?”
狗乘说完,便没有人搭腔。三人不再言语,忽然间他们都感到心里颇有些压抑。
沉默了好一会,三人抬起头掂起脚尖努力地向四周张望着,他们似乎依旧不太相信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坟墓,他们想看看坟墓的尽头究竟在哪里。
看了一会三人还是放弃了,三人不得不承认,任凭他们再怎么使劲看,跳入眼帘的永远只有一望无际黑压压的坟茔。
站在这片坟地里,三人摇摇晃晃着。他们浑身肌肉不仅酸疼而且还在不停地抖动,疲惫和饥饿已令他们几乎无法持久站立。
虽是初夏时分,但高高升起的阳光却已很强烈了。因为太阳的暴晒,三人都感到身上的皮肤火辣辣的疼,就像是被洒了一层辣椒水。
怎么办?到哪里去?该如何走?
站在这片茫茫的坟海之中,三人感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面对这茫茫的坟墓,三人感到有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
三人沉默着,思索着,束手无策的他们开始小心翼翼地围着几座坟墓绕起了圈子,他们想从中得到一丝不一样的收获。
不过让三人大失所望的是,这些坟墓居然都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信息,哪怕半截残碑只言片语都没有。而且令人头疼的是,兜着看着三人就开始感到头晕目眩起来。三人看到满眼的星星在脑门口狂乱地飞舞着,脚底下也像是被缠上了绳索般显得很不利索。
三人实在是饿极了,也是疲惫极了,他们早已前背紧贴了后背,腹中没有了一丁点的食物。
迷迷糊糊踉踉跄跄又挣扎着走了几步,三人终于支撑不住,慢慢地,他们就又都昏倒在了坟群中的草地上。
横七竖八地歪倒在火辣辣的阳光底下,三人就那样沉沉地昏睡了过去。三人的嘴巴都无力地张开着,并且时不时地发着微弱的翕动。
四周除了大大小小的坟墓外,还布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草,绿油油的显得非常茂盛。少数坟头上更是长出了各种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树木。这些树木虽不是很高大,却也是生机勃勃。
没有风,坟间显得异常安静。此时此刻,除了三人时不时发着轻微的鼾声之外,似乎也很难再听到有其他什么声响。
随着气温不断升高,有蒙蒙的白气开始在坟群中慢慢氤氲开来。不一会,四周就显得有些飘飘渺渺迷迷蒙蒙了。远远瞧去,那一座座坟墓就似飘浮在大海中的小岛若隐若现着。
热辣辣的阳光在三人身上“嗞嗞”地游走着,三人身上淌满了汗珠。又昏睡了两三个时辰左右,在太阳渐渐西移之际,三人终于又慢慢苏醒过来。
三人无力地半睁着眼睛,突兀的眼珠在他们深陷的眼眶里无力地转动着。三人舐了下干裂的嘴唇,他们感到口中像一片干涸的庄稼地。
就这样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三人感到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整个人就像在空中飞越起来一样。
二崴微睁的眼睛又无力地合了起来,他显得非常虚弱。二崴感到的不仅仅是饥饿难耐,而且他还感到浑身到处都在发着钻心的疼痛。二崴的嘴巴在快速地换着气息,胸脯也在剧烈地一起一伏着。
二崴意识到自己似乎已快要不行了。二崴感到身子开始像棉絮一样飘到了半空中,随着风的不断搅动,他的身子就像一朵浮云在上下飘浮着游走着。
迷迷糊糊中的二崴忽然发现有道强光直直地照着自己,飘浮在半空中的他发现天地间顿时变得开阔起来鲜亮起来。
二崴张大了嘴巴惊讶地发现,四周竟然遍布了各种各样的野草和鲜花,有许多小鸟在草地上欢快地跳跃着叫唤着。
这不是狗尾巴村吗?二崴欣喜地叫了起来,这就是狗尾巴村啊!
二崴手舞足蹈着,他感到非常兴奋。二崴看到爷爷正在田间弯腰做着农活,阳光像金子一样铺在爷爷粗布衣服上。二崴发现爷爷的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他的嘴巴上紧紧咬着那根捋得发亮的竹制烟斗,每吧嗒一下,一团一团的白烟便会从他的耳边袅袅地飘过。
二崴发现奶奶也蹲在边上劳作着,二崴看到奶奶不停地往簸箕里捡拾着什么。让二崴感到非常奇怪的是,他明明离奶奶很近很近,而且也清晰地看到奶奶一下一下地捡拾着东西,可就是瞧不真切奶奶究竟往簸箕里丢着什么。
二崴叫了声“奶奶”,然后就开心地一路扑了过去。伏在奶奶面前的地上,二崴欢快地打着滚。奶奶笑着说了句“死伢子”,然后便腾出一只手把二崴从地上轻松地拎了起来。奶奶一边嗔怪地数叨着二崴一边不停地用手扑打着他身上的尘土和草屑。
二崴停止了嬉闹,他开始安静地站在那里。这时二崴又看到爷爷的身旁其实还站着个老人。二崴盯着那老人的脸看了许久许久,可他却发现老人的脸庞非常模糊。二崴揉了揉眼睛仔细辨认着。虽然看不太真切,但二崴总感到那老人自己好像认识,但总也想不起来那老人到底是谁,又从哪里来。
二崴仰着脸问爷爷老人是谁?只见爷爷哈哈大笑着说,那是太爷爷啊,是你的太爷爷啊!
哦,原来是太爷爷啊!二崴点了点头这才恍然想起来似的。二崴若有所思地离开了爷爷。可是二崴脑袋却更加糊涂了,印象中他可是从未见过什么太爷爷的啊,他怎么可能会对太爷爷有印象呢?
沿着开满鲜花的小道,二崴脚步轻盈地向河边走去。恍恍惚惚间二崴又看到了四佬正在河边独自行走。二崴发现四佬衣着光鲜满面笑容,他的手中还提了个包似乎正要准备出远门。
“四佬,四佬!”二崴欣喜地叫唤着,他一边叫着一边就朝四佬快步奔去。
看上去四佬明显愣了一下,只见他怔怔地站在那里。大约四佬根本没想到会是二崴在叫唤,当他扭过头发现原来是二崴在叫唤他时,四佬立刻吓得扔下手中的包一路狂奔起来。
二崴顿时手足无措惊愕不已,他完全没料到四佬会是这样一种反应。
“呀——你别跑呀四佬——你可别跑呀——”二崴口中喃喃地叨咕着。可四佬哪里理会他呢?听到二崴的叫唤,四佬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跑得更快了。
二崴呆呆地站立在那显得无比沮丧。瞧着渐渐远去的四佬,二崴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四佬可是他曾经最要好的伙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