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按下电话对讲机说道。
﹁对方是用多少钱收买了你的良心?你的良心值多少钱?﹂离去前,司沛恩冷冷地抛下她最严厉的控诉。
﹁秦巧,我真的只能束手无策,坐以待毙吗?我有一种身为小老百姓的无奈与悲哀的感受。﹂在计程车上,司沛恩仰着头,长吁一口气道。
﹁我就跟你说,现下这种情况,没人会相信你的。大家都会一口咬定你精神衰弱,所以,当务之急是如何让自己过得下去才比较重要。﹂秦巧语重心长地劝道。再这样下去,她怕沛恩会把自己给毁了。
﹁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啊!但你知道吗?我已经托一个记者朋友打听到了消息,听说那个被判刑的男子是议员的司机,那晚他载的对象是刚拿到驾照的议员的女儿,如果真是那议员的女儿开的车,你想议员会不打点好一切吗?我们拿什麽去跟别人争?﹂
﹁议员?哪个议员?﹂
﹁姓江的。唉——﹂秦巧长叹了一声。﹁沛恩,看开一点,好不好?日子总是要继续过下去的。我们的力量太微弱了,尽管有再多的怨气与不平,又能怎麽样呢?﹂
司沛恩苦笑了一下。﹁是呀,我们的力量真的是太微弱了……﹂
远方的天空,悄悄地染上一层薄暮,夜,又要降临了。
太阳一样从东边昇起,西边落下。世界的转动并没有因瀛泰这突来的死亡插曲而有所改变,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处境,司沛恩就觉得好痛苦、好痛苦。
她的不幸,是如此的漫长,但她的幸福却是如此的短暂、如此轻易地就被剥夺了。当大家都回归常轨生活时,她走着的却是失轨的人生。
她的心笼罩在乌云底下,久久无法放晴。
她几乎无法成眠,只要一睡着便是恶梦连连。
然而,她又无法对秦巧说,怕一说会教她担心、惹她伤心。
就这样,她周而复始地被这股痛苦折磨着。
电视上的新闻,一再地重复着一天内发生的大小事,疲劳轰炸着每一个收看者的视觉与听觉。
突然,一则无聊的八卦新闻,吸引了司沛恩的注意。
若在平时,她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但偏偏那电视画面上的斗大标题如鬼魅般紧紧地揪住了她的心——
江豪飞议员的掌上明珠江雪梅与企业家第二代陈大钧即将结连理、传佳音!
电视上的女人巧笑倩兮,正紧紧倚偎在高大男子的身边,看似小鸟依人,却又似君临天下的女王。她是一个被人呵护在手心的公主,她的婚礼合该受到万众瞩目,她的幸福是那麽的理所当然。
那……她的呢?
她的幸福就不算幸福?
她的不幸就是自个儿活该倒楣?
凭什麽凶手在逍遥法外之後,还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拥有幸福,并且在电视上大无畏地公开着?凭什麽?
司沛恩双拳紧握,握得指关节都白了,她有种想将电视上那张刺目的笑脸打碎的冲动。
她觉得自己好荒谬、好可笑。她夜夜不得眠,结果人家却幸福得不得了!
头一次,个性与世无争、淡然如水的她,心里起了巨大的波澜,她无法再这样云淡风轻下去。
她的眼里闪动着熊熊怒火,向来平淡的心,被怒火灼成烈焰,她荒枯贫瘠的生命再度重燃起来,但燃烧的不是希望,而是复仇之光。这,将成为她继续活下去的动力与意义。
夜幕低垂,这个时间向来是秦巧最忙的时候。她在北投开了间咖啡店,夜里,这间店就成了人声鼎沸的知名PUB。不识相的电话铃声,偏偏在此人仰马翻的交接时刻响起。
﹁喂!哪里?﹂忙乱之际,很难维持着好声好气。
﹁巧巧,是我。﹂
一听是司沛恩的声音,秦巧的声音马上放柔了许多。﹁耶?今天是什麽天,你大小姐终於肯主动给我电话啦?﹂
自从事情发生後,沛恩便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除非秦巧亲自去看她,不然,她几乎无从得知司沛恩的现况。今天竟然能接到她的主动来电,真可谓奇蹟一桩。
﹁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秦巧的语气有着难掩的讶异。沛恩主动来电已经很怪了,再加上要打听别人,真可说是怪上加怪了。她怎麽会再对任何人、事、物有兴趣呢?
﹁你看了今天的新闻吗?﹂
﹁没,我一整天都在店里忙,哪儿来的闲工夫?﹂
﹁那你现在开一下电视,转到第三十频道,我想知道江雪梅要嫁的是何方神圣?﹂
秦巧将电视打开,看着正播放的新闻。由於她经营PUB,熟悉的名人不少,因此一眼便认出江雪梅订婚的对象——陈大钧。
﹁陈氏企业第二代接班人——陈大钧,刚从美国回来没多久,是个书呆子,一生下来人生便被安排好,一路读书,然後回国接任家族企业,接着政商联姻、相亲结婚,一生乏善可陈。你问他干麽?﹂
秦巧能将这间店经营得有声有色,不是没道理的。她记忆力超强,即便只打过几次照面的人,她一样可以对他的事如数家珍。更何况这个陈大钧近来几乎每晚都和朋友来她的店里光顾,她想不记得都难。
﹁可以帮我安排见个面吗?﹂
﹁你要干麽?﹂一股不祥的预感掠过脑海,秦巧警戒,寒毛竖直,不安的感觉更形扩大。
﹁没道理同样是人,有人如油麻菜籽般任人践踏;有人却如温室花朵般受尽呵护。破坏别人幸福的人,没道理可以获得幸福。﹂司沛恩的声音冷得像地窖里头的冰。
﹁你何苦要让仇恨折磨着自己?﹂秦巧深深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