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
﹁巧巧,你知道吗?活着对我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连只是维持正常的呼吸我都觉得累。现在能支撑我继续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报仇……﹂幽幽的声音恍若来自地狱。
虽然理智告诉秦巧,她应该阻止司沛恩,但情感上,她却心疼着司沛恩。眼见对活着完全丧失动力的她,是那麽地令人不舍……唉,就当她病急乱投医好了,秦巧宁可司沛恩会感到仇恨,也不愿意见她成为无情无感的行屍走肉。或许……或许现在她仇恨着,将来仇恨的力量会变作爱人的力量也不一定……
﹁明晚来我店里吧。﹂不再多说什麽,为了好友,她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谢谢你,巧巧。如果我的生命中连你也不存在,那我会连最後一丝活下去的勇气也没有了。﹂司沛恩说得很轻,却有无比的诚心。
看着镜里那个披头散发、惨白憔悴的自己,司沛恩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有多久没照镜子了?上一次看自己是什麽时候?应该是订婚那天穿着礼服的时候吧?一想到那幅画面,她的心又是一阵紧揪。
拿起眉笔,她细细描绘了自己的眉,尽量让双眼恢复些许神采,让唇展现些许血色,至少不要像抹幽魂。
看着腕上的表,她还有个把钟头去整理头发。
她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否成功,但从现在这一刻起,她将不再做自己。
既然打算抛却自己的身分,她决定将多年来直顺的发烫鬈。当设计师将她发型的弧度吹弯,形成大大的波浪时,她几乎认不出自己。看着镜里焕然一新的造型,她更坚定了原来的意念。
推开PUB的店门,秦巧没有立刻认出她来,在喊了﹁欢迎光临﹂之後,是一脸的惊诧。
司沛恩本来就很美,拥有细致精巧的五官外,还有清灵脱尘的气质,而现在几笔淡妆,与烫成波浪的发丝,将她的美更加彰显出来,既灵动又冶艳,连身为女人的秦巧都不由得被吸引住了。沛恩若真有心,秦巧怀疑有几个男人逃得出她所设下的网?
果不其然,在PUB中的陈大钧,视线从司沛恩进来坐下的那一刻起,便不曾稍离。
陈大钧接触过的女人不多,回国後的第一个相亲对象就已够让他惊艳的了,但现下把令他惊艳的江雪梅和眼前这混和着清灵与冶艳的女人一比,江雪梅便相形见绌了。
秦巧将调好的酒放入托盘,对吧台前的司沛恩使了个眼色,请她端过去。
陈大钧看着腰肢款摆、婀娜优雅的可人儿走来,忍不住吞了好几口口水,因为她实在她美得令人屏息。
﹁请问,是你点龙舌兰吗?﹂轻柔的嗓音,又为她的美加了好几分。
﹁是我。﹂陈大钧的心漏跳了好几拍,他紧张地举起手,不料却差点打翻眼前的水杯,幸好一双柔荑适时地伸出扶住,千钧一发间,两人的指尖碰在一块儿。
像是导电一般,电流流窜着,生平头一回,陈大钧体会到什麽叫触电的感觉。
﹁我猜得没错,你很适合龙舌兰的感觉,强烈却不霸道。﹂不着痕迹地,司沛恩将手收回,徒留对方一阵怅然,却又留下这段暧昧不明的话,让荡至谷底的心,瞬间又攀升到了顶端。
陈大钧的耳根没来由的一阵燥热,而周遭友人的起哄,使他的脸更红了。他对自己像个纯情少男的表现有些气恼,为了挽回一点颜面,他故意酷酷地说:﹁什麽意思?﹂
无奈美人像一条滑溜的鱼,一个旋身,便溜出了他的视线,只留下回眸的一笑。
一整个晚上,陈大钧都处於坐立难安中,迟迟等不到美人的再次驻足。遗憾怅惘的感觉不断扩散放大,终於,他做了一件生平第一回的尝试——临去前,他递了张名片给她,涵义深远地说道:﹁我等你跟我谈谈龙舌兰的感觉。﹂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司沛恩的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定定地看着名片上烫金的字体及电话,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扩大……
第三章
清冷的深夜,外头正下着滂沱大雨。
再过几天就是他订婚的日子,但陈大钧却无太大的喜悦,反而因为一直等待,而显得有些心慌意乱。
他以为很快可以接到那女人的电话,但希望却一次又一次地落空,对她的思念也一次又一次地加深。
他有些後悔那晚没留下她的联络方式。难道,他就要这样抱着遗憾步入礼堂吗?
在他几乎要放弃的同时,电话终於响起——
﹃喂,是我,司沛恩,记得吗?﹄期待已久的声音总算出现,陈大钧的内心不由得一阵狂喜。
﹁当然记得,我等你电话等很久了!﹂长久的思念,使他再也压抑不住,因此没有任何迂回地直接道出内心的想法。
﹃我就说你像龙舌兰吧,味道浓烈却不会霸道地占据别人的嗅觉、味觉。﹄
﹁你这是恭维,抑或是贬抑?﹂
﹃既不算恭维,也不算贬抑。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你说话一向这样耐人寻味吗?﹂
﹃听说过几天你要订婚?恭喜你……﹄司沛恩略而不答,突然将话题一转,说这话时,还特意用了浓重的鼻音,再配合上外头的雨声,恰恰形成一股暧昧、诡谲的气氛。
她话中不舍、哀怨的语气,令陈大钧不由得惊喜莫名,心恍若被一条名为柔情的绳索给缠绕住。接着,两人不语,长达十数秒,彷佛陷入了一股奇妙的氛围中。﹁你在外头吗?雨声好清楚。﹂
﹃嗯,突然下雨,但台北的计程车似乎跟我作对似的,全都躲得不见踪影。﹄
﹁你需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