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来,衣服委曳其后,蹲下身,之后跪在她面前,拉住她的衣袖,让她别敲自己了。
“他问你,你带着糖,你心里就真的不苦了吗?”
“你说,我一想到还有糖可以慰藉就不觉得那么苦了。可是你临走前,把所有的糖都给了我。”
忘言仰头看着她,将自己,放到了尘埃里。
她想起来了,她确实说过,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还太幼稚,在自己还会向别人袒露自己心迹的年岁,遇到了一个真挚的人,她想起自己推的卦象,上天总是不允许她逃避是当真为她好。
“你不值当为了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吃这么多的苦。”
子苏回过神,摇摇头,她不曾理解,这样的义无反顾。
他眸中闪烁着倔强。
“就是值得。”
子苏将他扶起,有些不敢直视他,他的目光太过率真坦诚,太过强烈,让她的所有掩饰不起作用,让她自己无处遁形。
他抬手,骨节分明,放于她肩上。
子苏很喜欢他的手,很好看,但是这个情况下却没心思欣赏。她向来不与人有什么肢体接触,最多也就是隔着衣服相碰。
“我给您按肩。”他另一只手也要搭上来。
“不必了,我不用。”子苏轻握他的手腕,正捏在他脉搏处。
有力的心跳,以及,他并没有武功,感觉不到体内内力运转。
正要去细想什么,被他打断。
“你是分明因为刚刚那个人,才这样推开我。”
忘言蹙眉,但手腕被她握住就不敢动了,气这样的自己,气她的抗拒,气自己因为她的主动触碰而心跳加速。
子苏见他好看的眉皱起,将手轻轻放开,怕是自己下手弄疼了他,怕自己一言一行伤害了他。
可他是无法理解的,不知满足的。
心中又因为她的放手而失落,她这是承认了吗。她怎么能在他不在的时候,心里住下了别人。
“我……”子苏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她今年才一十九岁,活到现在,远离世间情事,参得天地大道,却头一回这样无措。
他睫毛长长,眨起眼来像蝴蝶扇起翅膀,极美丽动人。
只是这呼之欲出的晶莹让她没有办法,拿出手帕来,轻拭他眼角。
“我没有推开你。”她用哄孩子的语气说到。
他静静任她擦,她动作轻,似乎怕弄疼他,他听她哄,她声音轻柔能抚平人心。
他变得很乖。
让她心中大松一口气。
“我也没有因为谁而怎么样。”她手帕沾了他泪水,也沾了他眼妆,所幸没有弄到他眼睛里。
他乖乖听她哄,心里甜蜜异常,她这不是因为他而在这里哄他吗?
“我把你的妆也擦了些,实在什么经验,可能要重新化了。”她将手帕放下,上面沾了些许脂粉。
他看了眼那手帕。
“那我现在变难看了吗?”
用着很直接的话语问着平人难以开口的话。
子苏摇头:“我还真想象不出你这样的容颜怎么会丑。”
他笑了,很满意她的话。
“那我刚刚唱的很好听吗?”他想要继续听她夸自己。
子苏心道自己不是夸过一遍了吗,难道他忘了?只是见他那样闪着光亮的眸子,本来要说的话突然改口。
“好听。”
“那与你之前听的戏曲相比呢?”他笑容更为灿烂,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你唱的最好听。”这话虽然不假,但是子苏总是觉得有些无奈,相隔这么久,他竟然比那时还要幼稚。
“嗯,我是京城里最红的角儿。”他洋洋自得,夸起自己来也不管不顾,可若真是最红的角儿,子苏又怎么会不知晓。
忘言将自己一块玉佩给她。
“这是我买的一块玉,自己雕的,当初你送我糖,现在我还你玉。”他本来是很开心的递给她,只是说到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