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要一间上房,我们主子要歇歇。”林零笑着看向酒楼老板娘。
“好的,这边请。”老板娘忙引路。
子苏隐在衣袖下的手暗暗推算,今日本不应该出府,只是这天命也难为,罢了,总要面对。
她走向上房,看不出是醉了酒的样子。
“子苏为什么还留下,难受吗?”晓臣心里却有些怪怪的,总说不上来的膈应,一种要失去什么的感觉。
子苏又怎么能跟他说自己推的卦象。
“有些累了。”她跟着往房间走。
“晓臣公子,主子要歇息,您还是先回避的好。”林零看着跟过来的晓臣,将他拦住。
“子苏要就寝吗?她刚刚喝了那么多茶,我正好陪陪她说说话。”晓臣心中患得患失越来越多,不安交杂,更不愿离开她。
子苏看着这屋子的摆设,有清幽之感,用心了。
林零还想说些什么,子苏开口:“进来吧。”
林零便不再拦他,进屋将府里送来的信呈给她。
子苏展信,微微一挑眉,今日内阁大人请了不少人,这些个二品三品武职都没怎么来啊,有趣。
正想着,门又被敲响。
略低的嗓音传来:“给大人上茶。”
晓臣想拂了去,子苏先一步开口:“进来。”
晓臣有些讶异地看向她,她什么时候会亲自答这种小事了。
门被推开,又是那一袭红色衣袍,不是刚刚戏台上的人是谁。
晓臣马上站起,怒目而视。
忘言没有理会他,好看的眼眸看向那个坐在桌旁的人,还是那样云淡风轻的她。
“你一个戏子怎么也来端茶。”晓臣的语调中强调了戏子二字,让子苏都听着不舒服。
“晓臣。”她唤了一声,以示提醒。
林零上前帮忘言端过来:“公子交给我就好。”
忘言眼眸一闪,眸子中带着的不舍让子苏看得清楚。
他不想离开。
“国师大人喜欢听戏,忘言来为国师大人唱。”
子苏看着他,他脸上妆都没卸,便急急赶来,连表情都不会掩饰,他这京城第一名角儿又该是怎么一步步当来的。
“子苏已经累了,你退下吧。”晓臣忙替她说道,他很不喜欢这个戏子,表面一副冷清的模样,刚刚在台上可不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子苏的,同为男人,他很明白那样的目光意味着什么。
忘言只是再看她一眼,见她没说话,便往门外走,连妆容都掩盖不了的悲伤。
子苏只觉得更加熟悉,心下不忍:“你唱戏很好听。”浅浅一句话,林零笑意加深,晓臣错愕,忘言转回身。
他身上戏服流苏锦带甚多,一转身,任谁都移不开眼,更别说他学过如何穿着这身转得好看。
“国师大人还想听吗?”她看他的眼睛总会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子苏见过很多人,但是这种感觉是第一次有,就好像他自始至终只有注视一个人似的,一时间,鬼斧神差点了点头。
“子苏。”晓臣大为不满:“你怎么能跟一个戏子在一间屋中,他可是戏子啊。”
子苏有些愣住,看向晓臣,他在做什么,他在她眼中不过是个孩子,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迟迟没有开口。
忘言却开口了:“他说的没错,我是个戏子,可是戏子也是有分别的,我是靠自己嗓子当上的这名角儿,没有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
她有些说不出话来,意识到是不是刚刚自己因为错愕而产生的停滞伤害了他。
“晓臣,你先回去吧。”子苏没有看他们,微微低着头,在想着什么。
晓臣当然不愿意,可又不敢说,因为他看到子苏这个样子,分明是有些气了。
一旁的忘言看着晓臣,那眼神,就像是小狗在看着另外一只大狗要抢自己碗里的肉。
子苏抬眼就看到忘言的眼神,心中不由得对他有些宠溺的无奈。
“出去。”她下了最后通牒,晓臣狠狠看了一眼忘言,之后离开房间。
林零送晓臣出去,也没有再打扰二位,果然主子的推算一次都没有错过。
子苏轻吐一口气,让自己心情变得轻松,平静下来。
忘言的眸子看着她,明明是很单薄的人,却让她觉得他气场不弱。
子苏被他看得不自然,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似乎很想见我一面?”子苏又给他倒了杯茶。
他却没有要喝茶的样子。
“你的记性怎么会这样差。”
他轻叹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丝埋怨。
她被他说得一怔。
她当上国师那一刻起,就没有见人会这样直接地表露看法,可她记忆里分明有一个人也会怨她记性差。
“你总要忘记我,我这次告诉你了,下次呢?以后还要这样一遍遍告诉你吗?”
他扭过头,眼尾长长,妖惑又让她觉得他在嗔怪。
“我记性不好,是因为一场事故,从那之后就总断片。”她歉意地笑笑。
他又看过来,心疼她,又想去拥她入怀。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阳城,你要去京城,沿途路过一条小溪,还有一棵很大的梨花树,梨花还没有完全盛开,你给树旁哭泣的我一块糖,你说吃点甜的,就能忘记心里的苦了。”她那时笑意吟吟的样子,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第二次,我来了京城,寻你,知道了你是被新册封的国师,打听到你喜欢到茶楼听戏,我就去学,去最好的戏楼学戏。”
“我等了很久,你终于来了。”
子苏听得有些怔,她脑海里确实有棵梨花树。
“我记得那个孩子也跟我说了什么。”她伸手敲敲自己太阳穴,试图回忆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