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爷说完,就把玻璃窗关上了。
走进市场,高高挂着的几盏白炽灯亮着。
周围环境非常安静,一点响声都没有,肖沉北开卷闸门的声音倒显得格外大声。
肖沉北在档口上面的储存室将就休息了一晚,这间储存室放着一些船上的工具,空间不大,只有三个男人体型的空间大小,肖沉北翻个身还剩点空余,他把手交叉,头枕在两手间,伴随着阵阵鱼腥味入睡。
…
周军利起来吃过早饭,坐在厅里逗鱼缸的鱼,她手肘柱在鱼缸前,眼前的鱼缸非常大,两米左右的珊瑚缸。
周军利不知道那是什么鱼
一群鱼成群结队,五彩斑斓,吐着泡泡,身体偏小圆形,有点扁,上头小锯齿状型的鳞片。
一只在玻璃缸前面游行。
她食指轻轻一点,它吓得一溜烟的钻进珊瑚里,动作娇小灵活,一屁股一扭一扭,特别滑稽。
她在屋子里养了一阵伤,腿上不能动,林细华一大把年纪亲力亲为的照顾她,她非常愧疚,不知道用什么言语表达这样的情怀。
这种感情很陌生。没人真心实意的为她做过什么事。
没感动是假,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周军利动手把腿上的纱布打轻薄些,轻松了不少。
她架着拐杖出来的时,客厅里只有林细华。
她坐在门口的摇椅上,穿着一件蓝色上衣,黑色的裤子,头发有些自然卷曲,带着一副老花镜。
手上拿着钩针,动作娴熟的活动着。
林细华抬头,望了眼周军利,她的抬头纹和眼角纹都很重,
堆满皱纹的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
“军利,住着还习惯吗?”
周军利笑了笑,颔首点头。
林细华道:“天气转凉了,做一件毛衣给你,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做了件粉色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周军利说:
“我很喜欢,多谢林婆。”
林细华看着院子的花草,那双大眼睛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深深的陷下去了。
粗糙的手上爬满了像蚯蚓似的血管,抚摸着柔软的毛衣,
:“你也是可怜的孩子,和阿北差不了几岁,该待你好。”
她把膝盖上做好的那件摊开,笑道:“我也给阿北钩了一件蓝色的,那小子真不让人省心。”
周军利点头,把林细华要拿的剪刀递给她,说道:“林婆,我出去走走。”
林细华说:“你小心点,别摔跤了。”
周军利笑道:“林婆,你放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架着拐杖,去镇上的街道。
她在街上转悠了很久,现在还太早,很多店铺还没开业。
离乡镇可以说相当的落后,它就像隔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不被人发现。
最后她才在一个不算大的店面停下脚步。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光头,肥胖的脸颊,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的修着手机。
那人抬头上下横扫周军利,发现是一个受伤的美女,语气不禁温和了些,说道:“小妹子,修什么?”
周军利扬了扬手上的手机:
“看看能不能帮我开机。”
手机店的老板接过手,翻了翻,感叹的说:
“你这手机可是今年新出版的,没多少人有啊。”
周军利说:“你有这种充电器么。”
那男子眼睛盯着那部手机,不离一下,没肯撒手,:
“我可没这种充电器。”
他不舍的递还给周军利,又多看了几眼。就果断的埋头修东西,待几分钟后再抬起头发现周军利还站在那没走。
他想了想,说:
“你要是有什么急事,我帮帮你,我有一个朋友在手机批发厂上班,我问问他,到时你再回来。”
周军利回过神,看向手机店老板,她刚才犹豫要不要把它扔了,重新买个新的。
周军利点头,道声谢,粗粗的在他柜台上扫了一眼,买了一部按键的手机,这家店也只有按键的,触屏的手机刚生产出来,这种手机在这里还没发展开来。
张连航有熟人,自然而然的先到手体验了一把。
她回去后,额头已经掺出薄汗,这个腿很费劲。
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林细华显然是出去了,这么老的老人,周军利发现她非常的喜欢瞎逛。
周军利有里面的钥匙,是林细华配给她的。说是他们时长不在家,拿着备用,她就把它揣进了口袋。
她把拐棍放在一边靠着,坐在椅子上,手机放在桌面上。
把那部手机拆开,插上手机卡。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部手机的缘故,没有一条未接电话。她也懒得理会,就是怕家里的老爷子被她气出什么好歹来。
她闲着没事做,把院子打扫干净。
平时林细华挺忙,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打扫整个大院。
周军利抹了一把汗,站在院子里环视一圈,发现院子非常大,树上掉下来的落叶都来不及扫,就已经添上了新。
旁边有一颗高大的桂花树,阵阵馨香。
院子的每个角落,周军利都打扫了一遍。
她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口井,水非常清澈。
前面一扇木门,隔着有两米远。
一堆杂物堆在那里,门有些老旧,木门裂缝上布满灰尘,蜘蛛网。
周军利轻轻的用手推了推,木门上一道暗影,灰尘太多,全沾周军利手指上了。
她沿着路,一路走过去,发现一段林荫窄路,满天树叶遮挡住阳光,缤纷斑斓。
有一条流水小沟。
小沟最上面是个暗渠的洞口,水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经过常年,自然形成了斜坡,曲折而下。显然有人在这里烧烤过,架子,柴灰,显然易见。
周军利觉得没多大劲,这样走,什么时候才到头。
她返程,饶了好大一圈,居然走不出去了。
这个镇上有这种地方也不惊讶。
主要是这小路地形有些复杂。
周军利越走越偏,紧皱眉头,想着这地方真是混乱,没个熟人带路确实是挺难走。
这种地方,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活成现在,没见过这样的地方。
她走没两步,就看到了出口,显然和林细华家是两个极端的方向。
两旁隔着山的中间横着一条大马路,沿着不知道的目的地。
她就沿着马路直走,看看能不能绕过去。
拖着一个脚,非常吃力,周军利有种想把这个碍事的拐杖扔掉的冲动。
忍耐住脾性。慢慢的走,
不知不觉,天渐渐黑了半边天。
繁星已经隐隐可见,夕阳照拢在这整片草地上,周军利想坐下来不走了。
耳边蝉声滋滋的叫唤,一阵一阵刺耳的声音。
周军利手枕在后脑上,躺在平坦的草丛里,抬头看月亮星星,
她只穿了一件不厚的长袖,冷风哗哗的吹着,汗毛竖立,
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往外冒,扎人的草透过衣料扎进她的的手臂上。
肚子已经饿的没知觉。
周军利眼都不眨的看着天空,这是她没有见过的景象,很美。
出生在都市的周军利,从没见过有这么清澈的天空。
那里的天空跟这真是天壤之别,没法比。
有几辆黑色的破旧摩托赛车,轰轰的快速行驶在水泥路上,
一辆接着一辆,晃的刺眼。
周军利在这里呆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可算是出现人了。
确是一群混混,周军利没想要走前。
她躺在那,冷眼看着。
却想不到那群人就停在了昏黄的路灯下。
不修边幅的少年。
在黄色的灯下嬉皮笑脸,其中一个指了指周军利,一群人的目光望向过来。
周军利没想到这就被发现了,这群人看着就不是善茬。
她扶着拐杖,站起来。
那不良少年冲周军利吹一声响亮的口哨,旁边的人有样学样,争先恐后的吹的一声比一声大。
谁不知道肖沉北家救了一个美艳的女人,经常在巷子里走动,有时坐在板凳上发呆,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也没人敢打扰她。
却会在背地里说三道四,镇上已经传遍了这个女人,好听不好听的,什么话题都有。
周军利背面一大片黑,没有灯,只有月光照着。
她一张脸白如雪,黑发大眼,骨子里透着淡然成熟,韵味十足。
是平常人在这个暗黑的夜晚,或许会吓得屁股尿流,这群人却不怕,显然已经把周军利认出来了。
摩托车启动器发出轰轰的声音,朝周军利开了过去。
“哎,姐,是不是找不着回家的路,要不要弟弟带你回家啊~”
声音尾声拖得长,语调愈发暧昧。
阿绿看着周军利一声不吭,调戏着她。
身后四五个男孩跟着起哄,哈哈大笑。
阿绿热情的上前,瘦弱的手臂,猛地抓住她的手臂,往前拉。
周军利站在那里。
脸部似笑非笑,受伤的脚全身集聚着拐杖,那个安然无恙的腿,往前一抬,踢了过去,利落干脆。
大伙还没回过神来,只听见阿绿啊的一声。
捂着下体呜呜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