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多亏柳吟为他运气修脉,再加上这副年轻的躯壳,恢复地很快。晏笑敞开衣襟,红色的灵力回路沿着肌肉的纹理蔓延曲折,使这副肉体显得挺拔而结实,构成了诱人的曲线。他检查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一道,两道,三道,四道,五······哼哼”晏成风苦笑连连。
这是他为曾经的少主挨得刀子,受的鞭子,到如今还是那么触目惊心,最为揪心的是胸前和后背,用烙铁深深刻上的“逆贼”二字,简直是刻在他心尖上啊。晏家满门惨死,这是他最不想面对的,最痛苦的事实。
他正光着膀子望着窗外天空发呆,柳吟推门而入。她刚抬头就赶忙退到门外,“你快穿上衣服,可以吃饭了。”
晏笑回过神来,狡黠一笑,打趣道“你又不是没看过,何必如此在意,也是,怪我身材太好啊。嘿嘿。”柳吟瞪着他,差点炸毛。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没心没肺吗,你不看看你们晏家······”柳吟欲言又止。
晏成风嘴角上扬,无奈一笑:“悲伤想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悲,甚至更悲。如果它成为了枷锁,我晏成风将永不见天日,又何苦再苟活残存。为何要让恶人笑,好人亡,我晏笑偏不信这个邪!”
柳吟故作讥笑:“那你能如何,总不得用玩笑度过你的余生吧?”
晏成风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唯有将软弱的悲伤藏起来,坚毅的活到让他们付出代价的那一天,我才配哭泣。我没有玩笑,我只是想用坚强武装自己!”
“既如此,我懂你心中所思。必要的时候哭出来会好受些。”柳吟并未多语,手里在盛饭。
“不,你不懂。我是祸星,我的族人因我而死,我有什么资格再惺惺作态。我赌上我的余生,折上我的阳寿,也要以恶制恶,让他们灰飞烟灭,将他们挫骨扬灰。祈求我的族人能稍稍含笑九泉,安抚我晏家满门冤魂!”晏成风言辞更激烈了。
柳吟浅笑,她又何尝不懂被当作灾星的痛。
钟离国相李蔚近日时常从噩梦中惊醒,心神不宁。他似乎在担心,那日晏笑被逼坠入悬崖,会不会没有摔死,倘若如此,后患无穷啊。他犹豫再三,还是下令让侍卫去阴森森的寂静岭确认晏笑的尸骨。
山岭的寂静被打破了,侍卫被浓浓的阴气围绕,个个不寒而栗。其实整个山岭是柳吟母亲江氏生前修习之地,母亲死后便封山了。母亲的阴气化作烟,化成云,变成雾,弥漫山间,庇护柳吟。她加之以灵力控制,用其设置为结界,没有上品灵力根本无法进入,这也是此处人迹罕至的原因。至于晏成风那日坠崖,许是因为魂力激增,竟冲破了结界,而结界的缓冲之力则保住了他的性命。
中原五国,令狐炼金,段干习木,即墨御水,钟离纵火,梁丘运土。唯有皇亲贵族才有资格从小阅读典籍,修习灵力。李蔚之子李焉在钟离国才学出众,可一直不服晏笑,想与之一决高下,晏笑却不曾理会过他,今日可是有了他的用武之地。李焉二指轻轻点入云雾之中,阴气裹挟的强大灵力扑面而来,将他弹了出去。他分明能感受到这是从大地中涌上来的源源不断的灵力,可他无法感知到御术之人在这山岭中的位置。钟离的人心性狂躁,怒火稍有点上头,便要纵火烧山,焚风化草。山间弥漫的阴气被焚烧殆尽,失去了载体的灵力四处溃散,结界异动。
晏笑灵力回路还未修复完,但总不能让他一直坐吃山空吧。柳吟也没客气,让他每天去挑水浇菜,洗菜择菜的活儿也一并给了他,这下总不能说他是白吃白喝了。这个晏成风到底是钟离的人,不谙水性。再大的磨难都改不了他这一身孩子气,挑水是最让他头大的事情。每天去河边的路上总要嘟囔着抱怨一番,殊不知柳吟修习的是大地之术,承载万物。这么点距离柳吟怎么能听不到他的抱怨。她早就郑重警告过晏成风“不想挑水就别回来,你爱去哪去哪”。晏笑这个厚脸皮心里估摸着,他伤没好之前,柳吟不会真的赶他走的。
柳吟也没工夫搭理他,正忙着杀鸡炖汤,便没有使用灵力感知四周动静。晏笑慢慢悠悠地往界河走去,他越往边界走,越是心跳加速,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明显到他确信这是与他有共鸣的灵力回路。他们能感知到彼此浑厚的灵力,并且因为晏笑的经脉并未修复完整,他驾驭不了自己的灵力,遭到了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