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范仲淹就带着自己几个儿子去了州学。把儿子塞给一位直讲教导后,老范就开始实地考察了起来。
睦州的州学没什么经费,一直是以孔庙为校舍,规模很小,不像开封国子监那般宏大。老范捏了捏胡子,觉着州学的规模实在是不能适应培养大批人才兴邦的需求。
管赋税的司户参军得了差役通知,今日也跟着知州大人来了州学。
一番商量之后,司户参军便拨了些款,准备以孔庙为基础,扩建堂宇斋庑,好好地扩建一下州学,并且给府里的直讲们加了福利。
折腾几日下来,睦州的州学不仅扩建了校舍,还增加了师资力量,配备了一些才学高且热心教育事业的仁人志士管理和任教。
州学水平上来了,老范就安心地把几个儿子丢到州学里托管了。他平时忙的很,睦州也没有像庞籍那样的大闲人来教他们读书。
范纯礼却是犯了难,四岁就上学已经很早了,为什么我还要跟一帮大我至少五岁的人一块读书啊。
原来,范仲淹觉得自己几个儿子都贼聪明,就一股脑把范纯仁和范纯礼加塞到范纯佑上的班里去了。
庞籍教他们的时候他们三兄弟就是一起上课的,现在到州学上课没道理分开来嘛!
范纯礼和范纯仁个子小,坐在教室的最前面。州学都是单人单桌,范纯礼左边坐的是范纯仁,右边是一个小胖子。
呆了几日范纯礼便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交际技能,跟周围的同学都混熟了。比如坐在他旁边的小胖子耿平现在简直是惟范纯礼马首是瞻,直接把他原来的小伙伴褚良吉抛在了脑后。
没办法,别怪兄弟不是人,只怪纸牌太迷人~
褚良吉他爹是睦州的团练使,团练使是负责一方地方自卫队的军事官职,所以褚良吉也随了他爹的性子,是不折不扣的武人脾性。
这年头文人一直压着武人,他爹就想说不定他儿子有读书的天赋,将来当个文人肯定比武人有前途。
所以褚良吉也是被他爹硬塞到州学里镀金的。
不然有这闲工夫,他宁愿去练两把武艺,读几本兵书,反正他从小习武,长大肯定会跟着他爹混,这破四书五经有什么好读的!
身为一个武将弟子,而且脾气还不好,褚良吉在州学里实在是交不到什么朋友。毕竟读书的人清高,嫌弃武人粗鄙;练武的人强健,嫌弃读书人弱鸡。难得有个小胖子愿意跟他玩,结果还被新来的小屁孩给拐跑了。
放学后,褚良吉看着范纯礼、范纯仁还有耿平三人勾肩搭背的,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其实就是吃醋了,我小时候就因为好朋友找别人玩生了好久的气……)。
不行,我要拿出州学一霸的尊严!
褚良吉噌噌噌地跟了上去,尾随他们三人到了一家茶馆里。
范纯礼照例点了杯紫苏饮,啜啜喝了起来。他抿抿嘴唇的紫苏,掏出了一副扑克牌,小心翼翼地洗起了牌。
不小心不行啊,之前打牌给他爹看到了,他爹一下子把家里所有的扑克牌全翻出来没收了。现在是他手上最后一副,睦州又没有扑克牌卖,洗坏了就没有了,范纯礼自然是宝贝的紧。
虽然褚良吉已经坐在很角落的位子,但是耿平注意到了他。耿平也没在意到自己以前的这位小伙伴现在复杂的心情,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招呼道:“褚良吉,坐在这里跟我们一块玩啊!”
被耿平发现还被喊了名字,褚良吉只好压下心中的慌乱坐了过去。
范纯礼记性不错,记得他是班级里那个打架贼厉害的武将子弟。扑克牌这种东西四个人也能打,范纯礼就改了一些规则,方便四人一块玩。
褚良吉没见过扑克牌这种东西,试了一下就迷上了这种简单的博戏。
这一局是耿平侥幸赢了,范纯礼和范纯仁掏钱给他上了一盘甘豆糖。褚良吉看着耿平笑得身上的肉直打颤,瞬间明白他丢下自己跑去跟范纯礼他们玩的原因了。
褚良吉这人有点傲,说白了,就是被同学孤立了以后做了个不良少年。看范纯仁和范纯礼太小,褚良吉实在是不想带这两个小豆丁玩。
这次只是他被扑克牌吸引了注意力,放平时他肯定会好好教育这两个新人谁才是州学的大哥大。
褚良吉还是挺在意唯一一个朋友的感受的,看耿平和范纯礼他们玩得那么好,他也不好意思直接莽上去,说什么:“耿平,说好做彼此的天使呢?这两个贱货是谁?”这种乱七八糟的话。
他既不想得罪耿平,又不想耿平带着范纯礼他们玩,一时间有些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等等,既然耿平这么喜欢打牌,我把牌抢过来耿平不就会继续跟我做朋友了吗?
啊哈,我真是平平无奇的交友小天才!
打定主意,褚良吉凭借自己的身体优势,抢了桌上的牌就往外跑。他跑得太突然,范纯礼几人都有些懵比,愣在座位上看着褚良吉抱着牌消失在视野之中。
范纯仁扭头看了看耿平:“耿平,你这朋友是不是有点问题?”说完,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耿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这个朋友怎么突然暴走了。
范纯礼则大喊一声:“不好,这是我们最后一副牌了,给他抢走了我们还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