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客气了。”
虽然说这小子一上来就管自己叫伯父,但林陂也不能因此拖大,直接大刺刺地直呼他的名字。
说起来,现在就是华茂顿也不能这么干,方甚成年以后,除了房达、两位姨娘以及陆协这些有着真正的,或名义上的亲属关系的人之外,这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人能够直呼他的名字了。
“雩儿,我今还有些要事处理,你代我招待二殿下吧。”
林陂也知道他此行为何,便不拖延,直接把锅甩给了他女儿。直看的方甚眼角一阵急跳,心里难得地珍惜起来:还是自家老子好,什么东西都安排得好好的,不用自己操心。
“殿下如今便要去征战了吗?”
林陂离开后,二人并排走着,方甚有心想要为昨夜的事情解释一番,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倒没有开口,反而是林沂雩先出言,淡淡的问道
“说来真是惭愧,我刚回京不久,资历实在太浅,即使父王大人有心委我以重任,只怕我难以担当,当前之事,也是为着不久后与你同去竞选参议员,才不得不去前线长些见识,像是带兵征伐等诸多具体事宜,联邦自然是委派有专人负责着的。”
若是旁人,他冠冕堂皇地白话几句也就罢了,但林沂雩是他竞选时的伙伴,届时少不了要相互照拂,说那些骗人的鬼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这人倒真是耿直,去躺功也能说的这么直白。
林沂雩听他这么说,暗自摇头,但对他观感倒好了些。
“林小姐,今日我明面上是来答谢令尊大人昨日之助,实则是来见你,为了讨论讨论不久后同去南方竞选参议员之事。”
“我知道。”林沂雩朱唇轻启。
“殿下……”
“林姑娘,”
这一次她话未说完,却被方甚打断,
“殿下二字,在我听来实在太过冰冷,若是偶尔听之,倒还有些尊崇之意,若总是被如此叫法,实在令人颇感不适,姑娘可否像从前一样叫“方甚”二字?
林沂雩颇感意外地看了看他,也不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只是想起初见时的样子,心中有所触动,犹豫片刻,再次开口到:“方公子,对于这竞选参议员的事宜,你可知道多少。”
方甚听她改了称呼,顿觉亲切了许多,但激动的心情不能掩盖他的无知,只有尴尬地摇摇头:“我一点都不清楚,大概你知道的多,所以才来见你,说是和你讨论讨论,实际上是来听你讲解的。”
方甚倒是光棍,他进京不久,什么都不知道,凡遇事都要问一问旁人。像是加冠之事问房达、京中杂事问房成、府中之事问两位姨娘、军中事宜听雨护汇报,而如今,有关参议员的诸多事宜,则是要问一问眼前的林沂雩了。
想自己第一次见他时,是那么神采飞扬,意气风发,滔滔不绝,怎么过后见面,他总是要么昏昏沉沉,要么懵懵懂懂,全然不复当初的风采。
尽管心中无奈不已,但既然他诚恳问了,她也只有细细的为他解答。
“既如此,小女子自当知无不言,为公子答疑解惑。”
方甚心里大感惋惜,这林姑娘什么都好,就是不该总是说话都端着,想他们都如此熟识了,若以后都这样说话,那不是要累死个人了。
二人并肩同行在在这林府的花园里,同时有林沂雩不断地为方甚解答着他所不知的东西。
方甚同时加上自己所知道的,细细理解着:
大易人民联邦共和国的总统任期是二十年,所以参议员的任期为五年,各批参议员分开选举,每五年改选其四分之一,刚好在一届总统任期结束后,要把所有的参议员都换一茬。
当然,参议员本人能否连选连任,则另当别论了。
至于地位方面:每个参议员地位都较高,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每周只有三个参议员名额,这区区的三名人,就能代表着一州人民的利益诉求,而全易国也不过二十来个州而已。
但是,参议员手里也没有什么实权,在这方面,其比起联邦某些部门里的办事人员还多有不如。
参议员日常要做的,主要是到各州里去巡视巡视,大概就相当于从前皇帝派到地方上监督官员、体察民情的御史。
但若是一到每年国会正式召开的时候,参议员的重要性便体现出来了,他们可以把自己了解的东西写成报告、汇成咨文,在国会里发言,好为国家的发展建言献策。
这也是为什么人人都要尊重参议员的原因,因为在这个时候,国会里举行的某些相关利益重大的决议,都是由一个个参议员们投票决定的,旁人干涉不得。
另外一方面,他们的咨文往往也能够对某些官员的政治生涯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当然,更重要的,如选举、弹劾总统,通过、废止法案之类的,也是参议员的重要职权,不过这种事情多少年难得一见,倒也可以暂时不算在其中。
而他们此次所要去的州,便在匪患猖獗的灵州旁边。
他们要顶替的两位参议员,也正是在下到民间体察人民疾苦时,被正好在那里作乱的均地教发现并抓了起来,出于对联邦的猜疑与仇恨,他们连谈判的条件都没有提出,直接便将这两位杀掉了。
事实上,这也是联邦非得要动用雷霆手段,一举剿清均地教的直接原因:此事实在是太丢脸了。
方甚感觉冥冥之中这似乎就有一种联系,怪不得房达非要自己平叛后才能去竞选参议员。
剿灭了均地教,他也算是为前面两位参议员报了仇,到时候自己参加竞选的阻力也小了许多,外人若是再有些闲言碎语,也无伤其大雅。
到如今,方甚才算是明白了房达的良苦用心,那天衣无缝的安排属实让他佩服不已。
言谈之间,二人已是进了正厅,旁边的侍女为方甚送上茶来。
既然他到了这里,不来坐一坐就走,传出去,别人也会说林家不懂礼仪,招待贵客不周。
“既然如此,还是要等南方的局势平定下来,我们才能动身前去,至于姑娘你,还是先在京中等待,待我传回消息,再来灵州与我汇合。”
方甚难得的做了一回决定。
“不,算了,你还是不要自己来灵州了。”
方甚忽然想到,到时候,就算联邦军队消灭了均地教的主力,平定了大乱,这一路上也必然不会安宁。她一个大家小姐,到时候要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自己还没法向林家交代。
“公子,你……”林沂雩显然想要劝他不必如此麻烦。
然而话未说完便被方甚皱着眉头打断。
“这一路上就没个安全的地方。”
方甚也是无奈不已。
“这样吧,你就待在京城,战事结束后,我再派些人回来护送你到南方。”
想了半天,方甚还是觉得只有这种做法最为稳妥。
林沂雩看了看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美眸眨了眨,对他的安排未曾拒绝,显然是默认了。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走了,回去还要尽快做些准备好尽快赶去南方。”
这些事情基本一定,方甚便起身要离开了,林沂雩自然也是要送他出去。
二人相随走了几步,快到大门之时,方甚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脸上露出些踌躇的表情,最终,他还是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林沂雩低低地说道:“昨晚的事,我……”
像昨天晚上那样的尴尬事情,能不提最好就不提,因此今天一见面,她话语之间便尽量未曾提及,原以为就此过去了,偏偏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又要提起来。
顿时,林沂雩的脸上浮起了几分羞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