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崖区黑帮们在大火中也遭遇了巨大的损失,黑帮人员伤亡和普通居民一样,并不很严重,但对士气的打击是极大的。大火中,许多匪徒抛弃组织,赶回去寻找自己的家人。大火后,又有人乘乱从好不容易保下来的仓库里夹带私逃。
胖子丘彻救完火没多久,又领着铁杆部下手刃了两个被抓回来的叛徒,此时正焦头烂额,杀气腾腾,目露凶光。
“老大……”
“什么!?”丘彻暴躁大声问。
“老人诺亚带了人来找您。”一个黑帮成员颤颤巍巍向胖子丘彻报告。
胖子丘彻狐疑地皱眉,他示意手下保持戒备,带着他们一起去迎接。胖子丘彻所在的这片棚户区作为他的老巢,原本有着不错的防御设施,然而在大火之后,那些木制的大门、围墙、工事、望楼也就残破得不剩什么了。
尽管如此,老人诺亚和他的人马仍礼貌地站在原本围墙的范围之外。胖子丘彻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也稍微放下了心,对他们乘火打劫的担忧减轻许多。
“丘彻,我的人告诉我他看到葛拉和老术士合作了!这把火也大有蹊跷。我们现在很危险,需要联合在一起,否则就会给人各个击破的机会,带上你的细软家私到我那儿去吧,我那里防火措施做的好,如今损失小一些,更适合防御!”老人诺亚开门见山。
胖子丘彻听到葛拉和老术士合作的消息,先是一惊,对于老人诺亚的要求又是心中冷笑。
“我带着财产上你的老巢去?诺亚,我可不是昨天才出生的。”
老人诺亚急道:“我没有吞并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放心,我带着人来给你协防也可以,只要你划一片区域给我,自己别打歪心思就行。”
胖子丘彻考虑了半天,仍然摇头。他的老巢地方很大,拨出一片区域容纳老人诺亚及其部下并不为难。但此时浴火后虽然残破,毕竟还能提供一些防御上的地形优势,如果将老人诺亚放进来,地利彻底丧失,相处久了自己手下人心惶惶容易被拉走不说,就算各个忠心不二,本来论整体实力也不是人家对手。胖子丘彻怕被老人诺亚鸠占鹊巢。
老人诺亚自问诚恳的建议接连被拒,眼里闪过一丝凶光。胖子丘彻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决绝地拔刀预备动手。
“那好吧,我先走了,改变主意的话随时来找我。”理智占了上风,老人诺亚选择退让离开。
稍后,他在律师霍利士和其他几个黑帮首领那里也得到类似的答案。公平的说,黑帮首领们清醒地意识到葛拉和术士和解合作,对众人是一个危机。但他们觉得真打起来只要合纵连横守望相助就好,完全没必要冒着丧失独立性甚至生命的风险去搞什么帮派合流。
这些黑帮首领们大错特错。
散失了大量基层和外围的黑帮们情报能力剧降,当47的器官葛拉带手下一夜间挑掉第一个黑帮巢穴时,其余黑帮两天后才察觉,根本谈不上援助。
47获得葛拉融入后,消耗大量手头资源,制备了一份特殊的精锐进阶营养剂。它按照上古群族器官特有的复合职业“暗影之剑”传承,辅以肉体改造,迅速将葛拉器官提升为精锐。
暗影之剑是群族优越性的无数证明之一。职业者器官能通过其它器官的配合,使用一系列专为暗影之剑开发的类法术能力。因为类法术能力输出点在其它不起眼的器官那里,所以暗影之剑的类法术进攻非常诡异,难以预测路线。此外,暗影之剑还是刺客和战士的调和,能够习得战士的大部分能力,同时能够在装备中甲的情况下潜行和背刺,击中敌人后还能将造成的伤害部分汲取为自己的生命力,进攻和防御两端同样出色,续航能力极强。
由于资源有限,目前的暗影之剑还是未完全版的,比如从敌人那里窃取生命力这个技能就暂时缺失。葛拉器官还有很强的潜力,只是挖掘这些潜力需要更长时间更多资源。即使如此,精锐位阶的半成品暗影之剑葛拉,配合巨犬臭臭,也是红崖区组织度较低的战斗中具备统治力的力量了。
从前,红崖区的黑帮火并通常是以击溃战为主,败者会逃散后在其它地方复聚,招兵买马,寻找盟友,希图再战或至少攒起求和的筹码。要完全消灭一个大帮派,至少要经历五六次战斗。
葛拉发起的这次进攻开始也不例外,被击败的黑帮们纷纷逃散,但葛拉和臭臭的追击能力不是以往的黑帮打手所能比拟的,一人一犬两个47的器官在黑夜中追亡逐北,将那些被47认为不可能成为器官,或有着丑恶名声会令其他器官备料反感进而脱离备料状态的溃散黑帮分子斩尽杀绝。
红崖区其余黑帮在终于收到消息后震惊了,他们于争吵博弈各怀鬼胎中试图组建联军。开始这个过程还很缓慢,葛拉灭掉第二个帮派促使他们急剧提高了效率。
大小二十几个帮派,十几个中坚,近千人的武力,即使组织度较低,也比那天人数相若的暴民团强得多。47全凭自己苦盐城内的器官和先前那支小小信徒卫队应对,恐怕力有不逮。
但这次它的信徒卫队成百倍扩大了。
帝国只有老兵退役转成的自耕农因为享受十年免税,可以勉强过上所谓田园牧歌的生活。普通平民如果生活在内陆农村,除了因人口滋生造成的人地矛盾外,还要受到帝国中央政府、地方封建贵族,以及有组织宗教的三重盘剥,这盘剥不一定仅局限于经济,至今帝国的某些落后地区,封建贵族和宗教首领仍对领地上的平民有着一言可定生死的司法权。在帝国直辖,或封建贵族托管给帝国政府的边境农村,倒是人少地多,税赋相应较轻,教士也不愿意前往,司法甚至基本可以自治,但又要面临包括但不限于异兽、混沌、兽人、鼠人、蛇人、穴居人、半人马的各种不测风险。
于是在蒸汽机被发明,商人们开始大肆开办工厂时,许多底层平民涌入城市寻找出路。贫民窟给这些负担不起城市高昂生存成本的人们提供了落脚之地,使他们有机会分享蒸汽革命的红利,参与城市化工业化的进程,假以时日,他们或他们的孩子,或许能够沿着向上的阶梯成为城市中的一员,改变自己的命运。
或许。
实际情况是贫民窟已成为致命陷阱,人们绝望挣扎,却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这里不仅成为罪恶的渊薮,还是贫困代际转移的加速器。囿于知识、资本、人脉和技能的匮乏,贫民窟的居民们面对雇主完全没有议价能力,在合法情况下只能从事最繁重却最低薪的工作。贫民窟孩子们的心中本没有光神的位置,因为即使有光神,显而易见光神也将他们抛弃了,威风八面的黑帮才是他们心中残暴无情的英雄形象,这些“英雄”的凶狠霸道和挥金如土在他们心中埋下仇恨和贪婪的种子,从而为黑帮和地下经济输去源源不断的生力军。
47恩威并施的强势表现震慑了红崖区的居民,使他们从暴力躁动中安静下来,不由自主倾听。通过自己的器官和前期积累的信徒喉舌,47除了精心美化宣传它的往生天堂,还许诺一个更加美好的现世未来,而通向美好现世未来的第一个改变,就是消灭红崖区所有的黑帮,夺取他们积累的全部财物,用于重建红崖区贫民们被烧毁的住宅。
黑帮是红崖区的旧日英雄,与红崖区居民的日常生活互相纠缠,如果是面对外部的警察,大部分红崖区居民会将黑帮当作自己人,对他们百般维护,为他们提供消息、窝藏地点甚至武力支持。但此时兼具暴力、仁慈和大义的新英雄出现,除了招募炮灰,鲜少对红崖区居民施惠的旧日英雄们在众人眼中恢复了他们的本来面目——盘剥红崖区贫民的群贼。
对于底层来说,能够瓜分富裕者、权势者的一切本就是美好的愿景,47以更高存在的名义向红崖区民众布道,更是给了他们充足到过剩的自我正义认同。
红崖区的重建还在进行中,山顶大宅仍被老幼妇孺们挤得满满当当,贫民窟许多人都有亲属在其中,甚至一些黑帮成员也不例外。黑帮联军走到半山腰就遇上得到消息严阵以待的新信徒护卫队,新信徒护卫队除了接近两倍的人数优势以外,还有其它优势。
“卢克你个小兔崽子给我过来!你还想和你叔叔我动手是怎么地?”
“蒙术士老爷宽恕赐药,我的病好了,加斯空,你没必要再跟术士老爷作对了。”
“洛林,到我们这儿来吧,你妹妹也在山顶呐。”
“克里斯你再不过来以后就别上老娘的床!”
黑帮里当然有六亲不认凶残死硬的角色,但动摇者在短暂对峙后一哄而散,也大大影响了这些死硬分子的士气,这次进攻儿戏般的夭折了,新信徒护卫队在葛拉的指挥下没有追击,47不愿浪费器官备料的生命。
未等黑帮开会商讨出新的对策,两天后,葛拉带信徒们攻破胖子丘彻的老巢,拖着他肥硕油腻的尸体,在红崖区内举行了盛大的游街。又两天后,律师霍利士的贴身保镖偷袭斩下其头颅,前往红崖山顶大宅跪地向老术士投诚。
剩余的黑帮风流云散,只有老人诺亚见机得早,提前收拾细软,带上几个亲信,又住进红崖区外的苦盐城市立监狱。
不久后,红崖山顶大宅有一队不速之客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