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回到原来的地方,回到那个家中。”
在古言昏昏沉沉的脑袋里,这句话不断循环。
“地狱都这么吵的吗?”古言睁开眼睛,最先发现的就是趴在病床前轻轻打着呼噜的古默。随即,苍白脸上的嘴角被牵动着向上弯曲。想伸手去触碰古默的古言,发现自己的右胳膊缠上了一圈绷带。
古言因胳膊上突然的疼痛轻哼一声,吵醒了床边的古默。
古默因这微小的动静也睁开了眼睛,当她看见微笑的古言时,不由分说的抱了上来。
“哥!”
“停停停,轻点,我说你,睡觉睡的口水都流下来了,别往我身上蹭啊喂。”
看着黏在自己身上的古默,古言虽然嘴上说着嫌弃,但是揽住古默腰间的手似乎显得不够诚实。
“谁让你那么吓人,在车上突然就睡着了,还怎么叫都叫不醒。”
“你才吓人呢,我刚刚睁眼的时候以为地狱里都有你。”
“那你不高兴死。”
“我怕你把我烦死。”
“你少贫嘴。”
嗯……嗯咳咳。
短促的咳嗽声和敲响房门的声音打断了病房内暧昧的气氛。
“那个,签个字,可以吧?”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正带着略显尴尬的表情站在房门处。
古默慢慢的从古言身上下来,整理了衣服后,向古言介绍到。
“这位是贝医生,是咱们的救命恩人。”
男人把一张签字表递到古言面前,一边掏出钢笔一边说道:“救命恩人什么的,实在是不敢当,只是尽了分内的事。”
“哥我给你讲,我开车的时候,正好就碰见贝医生乘坐着的救护车了。”
“嗯,是的,您的妻子不由分说的就把我们的车给拦下了,可真是吓了我们一跳。”
古言一边低着头看着表上的内容一边听着两人的话,忽然,他觉的自己听错了什么。
“妻子?”古默带着不解的礼貌性微笑看着医生。
“哎?就是这位小姐,她不是您的家属吗?”
古言看着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的古默。
“嗯……是我的家属,先不说这个。这张表的内容我大致了解了,签字就签这里吗?”古言看着表上的文字和附页染血子弹的图片说道。
“是的,这张表然您签字的目的就是让您确认您体内的异物已经被取出了。”
古言在签字人一栏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么古言先生,您能和我说说,您身体里的异物是怎么回事吗?那应该是子弹吧?”医生的面部表情没有任何改变,语气却多了几分严肃的意味。
“非要说的话,我们是反叛者。”
古言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古言先生,你知道吗?你说这种话可是要付相当大的责任的?”医生的表情严肃起来。他和古言互相注视着对方,谁的眼神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当然,而且我说,你现在敢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的话,我们就会开枪打死你,你信吗?”古言的眼神和语气同样冰冷。医生身后的古默已经掏出枪指在医生后脑。
“嗯,这回不相信看来也不行了。”医生斜眼看向身后古默,双手举过头顶。“那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呢?”
“哦?你的内心可不似你的眼神有杀伤力。”古言黑色瞳孔死死凝视着医生。
“那当然,谁不想活命呢?”医生不在与古言对视,而是将目光瞥向一边。“所以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就直接说了吧。”
“把我们送到灰色地带吧,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灰城。”
“那种地方实在是……”
“你是觉得你现在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
“余地什么的,现在还真不好说。”
古默看着丝毫没有惧意的医生,又把枪口向下压紧。
“你们真是一群没有感恩之情的人,该说不愧是反叛者。”
“立场不同而已。”古言从病床上慢慢爬起,然后一瘸一拐的挪到医生身边,一只胳膊搭在医生脖子上,同时袖口中滑出匕首,冷笑道:“你就这样把我掺出去吧,如果有什么奇怪的做法的话。”古言手中匕首闪现寒光。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门外的一个护士的闯入,打破了房间里仿佛凝滞的空气。
护士惊恐的眼神和颤抖的双手告诉众人,她的惊声尖叫快要到来。但就在看到医生眼睛的一瞬间,护士忽然感觉自己的浑身都乏闷无力,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他就这么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古言古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
“古言先生,你相信命运这种东西吗?”医生突如其来的话让古言感到莫名其妙。
“就是说,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其实都已经被注定了一样,你们到达这里是,你们接下来所经历的事情也会是这样。”医生的语速越来越快,又露出愉悦的表情。
“怪人,少说废话,带我们离开。”古言对琢磨不透的人都有着一种堤防心里,身边的这个男人,让他的直觉感到,他危险到了极点。
“不,你们接下来自己就可以离开这里,虽然你们现在听不懂我的话,但是你只需要明白,我们现在只能是平等的制衡关系,不,可以不平等,但是一定要互相制衡。”医生重回之前的严肃表情,和古言近距离对视。
“嘁,疯子。”古言从古默手中夺过枪,打在医生腿上。
医生的表情忽然痛苦不堪。
“我还以为你不怕痛的,现在明白吗?带我们走,不然下一枪就在你头上开一个洞。”
医生强忍着疼痛,从脸上挤出一丝扭曲的笑容。然后放声大笑。
“古言啊!你应该庆幸,刚刚没有一枪打死我,不然命运的齿轮就被你这一枪给打坏了。告诉你吧,现在整个医院的人都陷入了沉睡,你想怎么走都可以!”医生神情有些癫狂。
古言向古默点头。古默跑出房门,当她再回来时,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哥,外面所有的人都昏过去了!”
古言转头看向坐在地上,伤口流血的医生。
“你叫什么名字。”枪口直指医生的头。
“贝邢。”这两个从牙齿缝里咬出的声音显的格外有力。
收起手枪,古默掺过古言,两个人慢慢向门外走去。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今天的事情绝不是巧合!啊哈哈哈!”贝邢的声音在古言身后回荡。
古言和古默驾车驶出医院,汽车行驶在安静的盘山公路上,远处医院的轮廓还隐约可见。
“哥,你也会心软吗?”古默透过后视镜看着望着窗外远眺的古言。
“不会,我不杀他只是因为我的直觉。”
“直觉?”
“对,一种现在杀了他就会有不可逆转的结局的直觉。”古言双目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医院,恍惚之间瞳孔中好像有着蓝色光芒闪过。
“那咱们现在往灰城那边开吗?”
“先到临近的村庄或城市修养一段时间吧,我这个状态去灰城和送死也没什么区别。”
古默点了点头,将油门踩死,轿车快速驶向远方。
医院内,贝邢简单包扎好自己的伤口,坐在医院走廊上的长椅上。他将眼睛闭上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当他再睁眼时,医院的人们又都苏醒了过来。贝邢一瘸一拐的走到服务台。此时刚刚睁开眼睛的服务台护士只觉的自己刚刚眼皮一沉就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时,就发现贝医生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啊,贝医生。”
“嗯,小杜啊,我刚刚磕着腿了,实在有些走不动路,今天先请一天假。”贝邢怀着善意的笑容,指了指自己被白大褂掩盖的腿。
“贝医生您不要紧吧,要不要给你挂个外科去看看。”小杜看着一瘸一拐的贝医生。
“不,不用,我回去歇歇就好了。”贝邢有些固执的挪动着,离开了医院。
小杜摸着自己昏昏沉沉的头,心中早已被疑惑沾满。
“我怎么突然就睡着了呢?”
贝邢艰难的回到家中后,最先做的事是打开了一只鸟笼。他把里面的一直白鸽抓出,然后轻声对它说道:“青眼的恶魔,吞噬的饕餮。他们出笼了。嘿嘿嘿。”贝邢手中的白鸽在听到贝邢的话后,忽然在他手中挣扎了起来。贝邢松开束缚着他的双手。天空中,白鸽扑朔着翅膀,向远方山头飞去。
远方,山头处,有一座被各种花儿环绕着的小屋,这里的花儿多种多样。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在冬季开放的花朵,却和夏季开放的花朵一同争艳。
屋内,有一个闭着双眼的女孩,女孩的黑色长发如同瀑布一般,从她的头顶直直的垂到屋内的木质地板上。不过这也不是女孩最惊艳的地方,如果你能有幸看到她的容颜,那么你一定会感叹,为什么世间会有如此美丽的容颜,天工的造物奇妙在此处这位女孩的脸上显现的淋漓尽致,同时也显现出了天工的偏心。
她安静的模样,仿佛牵动着周围的景物。轻轻的,一只白鸽落在女孩的窗前。女孩似乎听到了白鸽轻轻落下的声音,精巧的鼻尖微动,朝向窗外。白鸽似乎受到牵动一般,扑扇几下翅膀,就飞进了女孩的闺房。
女孩轻巧的将自己洁白修长的食指抬起,白鸽听话的落在她的食指上。
白鸽仿佛要与女孩对话一般,在女孩食指上轻声鸣叫。
女孩把白鸽靠近自己的耳边,忽然轻声笑道:“嗯,嗯,知道了呢。那么,请你乖乖回去吧,这样才有机会再见到我哦?”
当她再次抬手,白鸽有些不舍的在她头顶盘旋了几圈,才慢吞吞的飞走。
“真是粘人的孩子。”女孩抿嘴轻笑。
临近夜色,远处山林透过阳光传射出树影。稀稀拉拉的车辆在两旁都是树林的道路上行驶。一辆黑色轿车正稳步行驶在公路之上。
“哥,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到组织。”
“嗯?我记得你不是不喜欢呆在组织里吗?”
“那肯定了,那里面闷死了。但是感觉妈一直不让咱们回去,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那是肯定的,我现在有着不少想法,你听听吗?”古言看着专心驾驶的古默。
“你说。”
“我觉得组织里肯定有内鬼。”
“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记不记得之前彭叔身上的伤。”
“你是说,身上的砍伤?”
“是的,不过我们指在那袭击我们人的身上找到了手枪。”
古默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古言又继续说道。
“而且,你想想,砍伤。你如果像现在这样坐在驾驶位上,我拿刀对你造成砍伤合适吗?”
“确实是有点……”
“不用说,肯定是刺伤更合理,那么关于砍伤的合理解释就是,彭叔他肯定出了车门。还不止如此,我们给彭叔通知的是五分钟后准备接应,那么彭叔准备的时间肯定不会很充足。而在这短短的五分钟内,杀死彭叔的人需要再调转车头。这还是在有人能有刀具杀死彭叔的前提下,作为咱们的作战训练老师,你觉的彭叔会这么容易被刀具干掉么。”
“确实,很有道理。”
“我觉得,咱们这次的任务执行的十分奇怪。从一开始的布局规划,到最后的埋伏。”
古默思索着,突然开口说。
“还有那个,一层的暴动,我根本没有见过人们那样的过激。”
“关于那个,我觉得的和今天奇怪的现象可能有什么联系。”古言把车窗摇下,让树影照射在自己的脸上。
“那,咱们下一步要做些什么呢?”
“我有一个想去的地方,虽然没什么线索表明我非得去那里不可,但是我在昏迷的那段时间,心里总有这样一个奇怪的声音。”
“嗯?去哪里?”
“反叛者聚集地。”
古默的车速突然下降。
“去那种地方吗?”
“是的,我感觉非得去那里不可,因为人心叵测,我也如此。我想要,探究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