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国度,那高耸的云杉挂满洁白无瑕的白雪,那绵延不绝的不是很高的山脉,此起彼伏,一条宽阔的大河从山间谷底穿过,像是在白色的世界里一条挥洒的黑色墨迹,不时会有翱翔天际的白鹰掠过宽阔的河面,它的利爪在河面上激起完美的水花……
在这白山黑水间,一座宏伟的书院矗立在此,在这冼天洲与长洲的连接之处,在这千年前最为伟大的战场之上,一柄象征着正义的青石神剑矗立在圣贤殿门口。此剑宽有三尺,剑高九尺,剑颚成一字形,剑柄更是毫无点缀,着实是一柄普通的放大了的三尺长剑。而据说,这柄剑乃千年前大神通所留,是斩杀天下第一强者的长剑所化,五洲四海联盟国代表身份的叶铜牌上篆刻的小剑便是此剑的缩小版,而联盟学院也是围绕这柄剑所立。石剑高立,剑颚上竟然不积一丝白雪,那是因为千年前大神通的剑气还有存留,风雪根本停不住。
石剑正后方,是圣贤殿,存放千年来为正道付出生命的先贤。而石剑的左侧,则是魂阁。魂阁存放的是现如今还在世的学院出类拔萃或者是身份特殊的学员的魂牌。魂牌裂为两半,则表示该学院的学员已经离世,所谓身死魂销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今日,护殿使跌跌撞撞地从魂阁跑出来,刚出阁楼,天地间一阵震动,那柄屹立千年的代表神卫军的神剑轰然崩塌。
他被惊得目瞪口呆,忘记了刚才在擦拭魂牌所看到的事。与魂牌之事相比,青石神剑的崩碎更让他震惊。
一名素衫旧衣束冠少年正拿着那把残缺的黑竹扫把愣愣地站在那堆崩碎的石剑面前。他在圣贤殿与魂殿清扫已经差不多十年了吧,那柄浩然石剑已经陪伴他不下十年了吧,自从八岁那年被院长从死人堆捡回来后,他便一直在做杂役的工作,从一个不及扫把高的瘦弱男孩长成了翩翩少年郎。
虽说他是院长捡回来的,但实在是天赋太低,无法通过学院的测试,成不了学院的学员,只能一直在圣贤殿做杂役,号称是学院最中看不中用的废渣。作为众人眼中的废渣,自然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他唯一的朋友,唯一的依靠,便是圣贤殿的这柄巨剑。自小到大,也只有它累的时候给他依靠,委屈难过的时候静静的听他哭诉,那柄石剑之下也不知挥洒了多少汗水与泪水。
今天,当他一如既往地清扫积雪的时候,这柄陪伴多年的挚友竟然轰然崩碎,这柄屹立一千五百年的神剑无缘无故变成了一块块再也聚合不起的碎石……这还是象征着正义的剑吗?
当他像丢了魂似地呆坐在地的时候,院长以及在院的授课老师已经赶到。此时,他们面色凝重,没有一人发话。眼前的碎石让他们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
沉默是一种危险的信号。神剑崩碎也是一种信号,想来还是一种不好的信号。
“院长,穆战的魂牌碎了,南国二皇子陈钊的魂牌也碎了!”护殿使行礼禀报道。
“什么时候的事?”院长浩气凛然地问道。
“就在刚刚。”
那河目海口的院长轻叹一声,向一旁呆若木鸡的扫地少年说道:“你悟出了钧天剑意?”
那学院传说中的废渣竟然点了点头。众多学院老师大惊失色,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眼前被学院学员赐名为渣的少年他们是熟悉的。自从十岁那年开始参加学院的招生测试之后,他是年年参与,年年陪跑,想当年一起和他参考的学员已经有好几批都学成结业,在五洲四海闯出了不小的名头,而他雷打不动的年年陪跑,号称是学院建院以来最锲而不舍的废渣,史上最强陪跑王。
他锲而不舍的精神差点就感动了学院几位心软的老师,差点就破格招他入学,可惜院长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所以他又不得不一年又一年在圣贤殿扫地,这一扫便是一十二年。对,扫了十二年的地,厚颜无耻地陪跑了十年。
可就在刚才,他竟然承认自己悟出了钧天剑意!学院一千五百年来都无人悟出的钧天剑意,竟然被一个毫无资质的废渣悟了出来,这怎么可能,简直是岂有此理嘛,这让千年来学院那些妖孽般的天才情何以堪?学院的大剑师蔡江第一个不信,作为学院修剑的大剑师,五岁习剑,八岁便是剑者,一十八岁晋升为大剑士,然而二十年过去了,他一直停留在大剑师的巅峰,无法踏出那一步悟出剑意。眼前二十岁连剑都没有摸过的废渣竟然悟出了千年来无人悟出的钧天剑意,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于是,大剑师的剑气横空而出,剑气凝实,向废渣少年激射而来,周遭的空气被剑气所扰,像是被击破一般让开一条剑路。一名大剑师的剑气已然能影响到天地元气的运行,院长开始还有些许担心,但要是悟出钧天剑意的人连大剑师的剑气也抵挡不了,那还能号称史上最强剑意吗?
那废渣少年从呆滞中醒过神来,双目如电,仅仅是一个眼神,势如破竹的剑气竟然轰然而散。
“剑意随心?”院长惊道。
“剑意随心!”蔡江大骇。
众多授课老师惊叹之余,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也不知道是喜是悲。喜的是学院终于有人领悟了钧天剑意,哪怕这人只是学院的一名杂役。悲的是他们这些号称学院的当代天才竟然将悟出钧天剑意的人称之为渣!
这位二十岁穿着旧衫烂衣的翩翩少年,原名程然,后学员赐名为渣,程渣。世有之物,必有渣,所谓之渣,原作残余之意,物之残余,弃之不及。程渣,沉渣。他便是多年来沉淀下来的以为开始腐烂发臭的沉渣。每次那些意气风发的学员喊他沉渣的时候,他只是笑笑,从不言语。那些温柔可人的女子对他的非凡品貌大叹可惜的时候,他只是笑笑,从不言语。一个扫地的长得再丰神如玉,也只是扫地的,无法振翅九霄。而今,再不会有人这么叫他,再不会有人这么想了。
“你跟我来。”院长说道。
程渣失落地跟在院长的后面,穿过了学院的教武场,穿过了藏书阁,走上了一条青石小路。小路一路蜿蜒上山,尽头一座石窟映入眼帘。
“神剑崩碎了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洞中传来。
院长右手置与腹前,左手后背,九十度弓腰行礼,道:“是。”
“一千五百年了,终于还是要来了吗?”苍老的声音又响起。
“是否需要召纣回来?”院长征求意见道。
“召回也无用。该来的果然还是会来!”那苍老的声音说完,一股大力竟然将程渣吸了进去,他惊惧异常,却无法动弹,哪怕施展出钧天剑意,也无法挣脱那股铺天盖地的大力。
“要是他还在的话,又何惧魔国的不世高手?有他儿子的消息了吗?”那声音又问道。
“禁神司穆战前两日提交的报告中提到冰种可能在一名叫陈小义的少年身上,据他所述,年龄与他的儿子相仿,而且此人貌似和南山君陈潜有些瓜葛。”
“纣想要他的命,你可千万不能糊涂,如果他还活着,一个拥有冰种的修行者,在即将到来的新时代之中必然影响甚巨,如果确认,一定要招入学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