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拄着短棍就往前走去。夜罗刹一直单手捂着脸,此时忙从身上取出纱巾蒙在脸上。
云豪问她:“你刚才怎么把面纱摘了?”
夜罗刹道:“怕什么?你是我丈夫,我的面容让你见到又没关系。”
云豪突然“哎呦”一声。原来,他身中数箭,虽说都是皮外伤,但适才与孙桐剧烈打斗,伤口又开裂了。
孙桐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药瓶,扔个夜罗刹说道:“给他涂上吧,都是皮外伤,想来很快就会好。”
夜罗刹依他所说的给云豪上了药,云豪只觉得凉飕飕的很清爽,身上的疼痛感也登时消失了。
孙桐带着他俩来到了一处破瓦寒窑,走了进去。
云豪问他:“老帮主,你要带我们去找谁啊?”
孙桐咳嗽了一下,说:“我身上有伤,今天到不了那儿,不过那是我的一个心愿。再说你刚抹了药,也需要休息啊!”
他顿了顿,又问:“你叫什么名?”
“康云豪。”
孙桐点了点头,不在言语,倒头就睡。
次日清晨,云豪身上的伤已全然好了。
三人走出寒窑,又行了约莫一刻钟,孙桐站在一处破庙前停住了,他指着庙前那口破烂流丢的铁钟问云豪道:“昨天你婆娘的一掌用了尽全力,掌中还有毒气,看来她自是非常恨我了。我被人称为铁丐,全因我外家功练到了极致,但可惜我内力不足,与欧阳修,马骏二人还有差距,所以我无法通过吐故纳新之法自行排毒。我见你也是膂力过人,你去帮我钟移开,取出里面的东西来。”
云豪点头,径自走到钟前,竟发现钟上居然布满了人的手指印,不禁心中惊讶。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掀开铁钟,拿出里面的东西,原来是一碗狗肉。
孙桐看着端过来的狗肉才有了一丝笑容,咬了一口狗腿说:“如果姚仁通真的做了对不起中原武林,对不起沁剑山庄的事情,我真的要以死谢罪了,最后能吃上一碗狗肉也算够本了。”
他话音刚落,听一人阴阳怪气道:“这碗肉就是给你准备的,你慢慢吃,没这碗狗肉还引不出来你呢!”
孙桐听了这话身子微微一僵,不由“哎呀”一声,叫道:“吴六奇啊,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是躲不开你了。”
几人也不知道这吴六奇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见他身材高大,却是一脸菜色,如同久病初愈一般。
吴六奇看着孙桐,不无遗憾道:“咳,原来你受伤了。”
孙桐道:“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来一直追着我决斗,可惜今天你就算是赢了我也胜之不武。不如你等我治好伤后咱俩在比划比划吧?”
吴六奇问道:“那你要养到什么时候?”
孙桐道:“我这人内力修得不好,又中了毒掌,一时半晌是好不了了。不过,我听说少林寺有《易筋经》可以增强内力,你去帮我偷来也好,借来也好,让我练上二十年,等我彻底养好了伤咱们再比。”
“我早知道你这老要饭的想耍无赖。”吴六奇冷嗔:“有《易筋经》我还想练呢!”
孙桐道:“你苦苦找我比武不就是想报当年的一掌之仇吗?如今这位小姑娘已经替你报了,你也就安心了吧!”
吴六奇惊异地看着夜罗刹,笑道:“孙桐,你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打败了?好,今天我就会会她。”
云豪见状连忙挡在夜罗刹身前。吴六奇见状,挑衅道:“怎么?想英雄救美?”
孙桐道:“人家本来就是两夫妻,哪像你练了一辈子武,连个媳妇都没混到手。”
吴六奇双手掐腰,哈哈大笑道:“丐帮的如今都能娶媳妇了,看来你真真教导有方啊!”
孙桐道:“废话少说,你可以跟他俩比武,但是你们本身无冤无仇,点到为止即可,不可以使用内功伤人。而且,如果你输了就不能再找我麻烦。”
他知道云豪二人内功不高,便先为他们清了这处软肋。吴六奇哪里知道这些,满口答应。孙桐接着道:“这只是其一,其二,你还得加入丐帮。”
“让我加入丐帮?”吴六奇一愣,心想:这可是打败孙桐的绝好机会,两个小孩子自己难道还打不过?他点了点头,又道:“行。不过,我只和他们其中的一个打。”
云豪上前一步:“我来。”
他说着抽出龙血剑,吴六奇望着巨剑不由得赞叹:“好剑,看来我不能小瞧你。”
孙桐却道:“云豪,把剑收起来,用我丐帮的打狗棒。”
说罢,将短棍仍给了云豪。他知道如果吴六奇提起精神全力以赴十个云豪也不是他对手,所以想方设法地让他放松警惕。
孙桐指着打狗棒说道:“你代表丐帮比武,就得使用丐帮的武功。我现在就传授你‘三十六路打狗棒法’。江湖中的规矩是先下手为强,前辈与晚辈过招要先让晚辈三十六招。前辈若是在这期间还手,你可以到江湖的任何角落去骂他。”
吴六奇心中纳闷:哪来的这个规矩?
但他还未缓过神来,云豪已经杀到了,只能急忙躲闪。他这个人不拘小节,当下说道:“好,我就让你三十六招。”
三十六招就是演练了一套三十六路打狗棒法。孙桐担心云豪初学打狗棒如果弄不好反而会处处掣肘,便让他先演练一遍熟悉一下,吴六奇哪里不知道这点,但他觉得一个小娃娃自己还打不过?也就没放在心中。
练过一遍套路之后,云豪明显熟练了许多,且丐帮的打狗棒法行云流水,密不透风,一旦使出连续性极强,对手很难从中找到还手的机会。
吴六奇越打越觉得被动,因为他手中没有武器,只能招招都躲避,连招架的机会都没有。但这人确实本事一流,旋即一个翻身手臂砍在一根粗大的树杈上,竟将树杈砍断。他抱起树杈,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朝云豪连轮带打起来。
云豪惊叹这人力量太大了,躲了几招之后他突然发现吴六奇的功夫像极了吴六一,借拆招之时机问道:“你跟吴六一是什么关系?”
吴六奇答道:“他是我哥哥啊!”
夜罗刹诈闻这句话,眼神倏地闪过一抹厉色,说道:“你是吴六一的弟弟?那我今天必须杀了你。”
说罢,抖动乌竹剑朝吴六奇刺来。她们的招式本就与吴六奇的相克,几招之后,吴六奇便破绽百出,手忙脚乱了。他大叫道:“过分了,玩赖了。说好了一对一,怎么俩人一起上啊!还有,你们用的根本不是丐帮的功夫。”
正说着,夜罗刹的乌竹剑锋利的剑口已经将他手中的树杈切成数段,孙桐见吴六奇没了武器,就对夜罗刹说道:“小姑娘快回来吧,我们确实说了一对一,你若是帮忙只怕他又要赖账了。”
夜罗刹明白云豪如今已经胜券在握了,自己确实不必再出手相助,旋即抽身回来。云豪手中的打狗棒以占尽上风,打得吴六奇身前险象环生,吴六奇只能步步退让,终于被他抵到了树前。吴六奇见再无退路,只能说道:“算了,算了,是我输了。可我没输给丐帮的功夫啊!”
孙桐见他虽然仍是嘴硬,好在承认自己输了,道:“你既已认输,是不是应该信守承诺加入丐帮啊?”
“当初说好了一对一,可他俩还同时一起上了,所以这个不算,我最多替丐帮做三件事。”吴六奇狡辩道:“而且,我也想问问,你们在哪儿学来的这路剑法,竟招招克制我吴门的功夫?”
夜罗刹想了想,还是把她们在沁剑山庄如何习得剑谱的事情对吴六奇说了一遍。
吴六奇听后喟叹了一声,说道:“当年,我与吴六一一同参加清军,他是想立一番事业,而我的目的是能有机会和李定国交手。我听说他身怀绝世武功,是南明朝廷第一高手,我不服他,想与他会会,可惜终没找到机会。因为我不服军中管教,打伤了上级将军,只能解甲归田。但我大哥却贪图朝廷的富贵官也越做越大,其实我吴门也算忠烈人家,极具名声,这些年因我大哥的原因一直为江湖人士耻笑。今天我与孙帮主的恩怨已了解,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说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孙桐望着他的背影咳了几声,又吐出几口黑血。夜罗刹低着眼睑:“我不该不问清楚就打伤你。”
孙桐摇头:“吴六一的事情就让他们吴家自己去了结吧!我们去找姚仁通,希望他还能干些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