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守孝之期已过,韩非的生活没有变化,他还是按照守孝之时一样的生活,每天纵情在书简之中。转眼又一年有余,这一天聂祖过来打破了韩非的宁静。
聂祖和彭甲两人由于老臣胡衍的举荐,再加上朝中很多贵族大臣看到了韩氏将灭的结果,都纷纷地逃走了!聂祖和彭甲一文一武也算得到了年轻韩王的重用,彭甲在外领兵,聂祖在内协助韩王处理国事。
“大哥!”聂祖破门而入,“大哥不好了,王上将郑国全家老小全部抓起来了!”
“二弟不必惊慌!”韩非赶紧放下书简,“王上意欲如何处置郑国家眷?”
“郑国在秦国不仅没有尽到奸细之责,反倒将大渠修建得坚固无比,可以灌溉百万亩良田,使秦的关中之地立刻变为沃野良田!秦之关中之地一向是贫瘠难耕,秦在战争中的粮饷绝大部分都从巴蜀运输,路途遥远耗费民力!如今郑国渠成,关中变成了秦的第一大粮仓。郑国不仅没有疲秦,反倒给秦建了不世之功,秦王不仅没有因为郑国以奸细之身份责罚郑国,反倒委以重任,加封为大田令。王上得知此事,义愤填膺,暴跳如雷,当场便派人抓了郑国全家老小,要逼迫郑国回韩赴死,方解心头之恨。大哥看此事该当如何处置?”聂祖眉头紧皱地看着韩非。
“郑国渠成,杀其家眷何益?此举只会与秦交恶,给秦攻伐以借口,加速秦军伐韩。倒不如将郑国的家眷送到秦国,反倒可以洗刷之前派遣奸细的恶名!”韩非沉稳地说。
“事不宜迟,聂祖即刻上书王上,请王上派人送郑国家眷入秦!”聂祖着急地说。
“不用着急,王上此时正在气头之上,你的上书王上未必听的进去!先等等再说,秦国自会有动作的,他们不会置郑国家眷于不顾的。”韩非胸有成竹地说。
聂祖半信半疑,大哥曾经答应郑国要保郑国家眷的安全,如今火烧眉毛了,大哥却镇定自若。聂祖摇摇头地离开了。
大约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聂祖又再一次来到了韩非家。
“大哥,秦国果然有动静了。秦王一边派老将桓龁帅十万大军向南阳开来;另一边派使者向王上递交国书,声称韩国若不送郑国家眷入秦,即刻挥军灭韩!”聂祖着急地看着韩非,“王上气愤不已,立即发使者往赵魏荆齐,希望再促合纵之势抵御秦军!”
“王上当真幼稚,上次春申君的合纵大败,山东列国已成惊弓之鸟,怎么会再派兵帮助韩国!而且韩国派奸细入秦本身就是理亏之事,所以王上派出的这些使者不会带来一兵一卒!”韩非坚定地说,“聂祖你现在将我上次和这次所说的利害关系,变成自己之言呈送给王上。待这些使者空手而归的时候,王上定会用你之言,派人护送郑国家眷入秦。而且之后还会对你另眼相看,重用你的!”韩非如此的胸有成竹,那是因为韩非已经了解了历史!身处当局的聂祖可不一定能看得这么透彻,聂祖只能依大哥之言行事。
“禀王上,秦国多年来一直奉行‘远交近攻’之策,不断的对我韩国进行蚕食,但是秦国每次出兵也都会寻找出师之名,虽然都是一些狡辩的欺人之言,但也都要做个样子,以彰显它的虚假‘道义’。如今我们派遣奸细,正好给他们一个出兵的口实,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以‘正义’之师讨伐我们。如今郑国为秦国立下不世之功,我们倒不如将郑国的家眷送往秦国。如此,派遣奸细一说便不攻自破,秦国定会暂缓攻伐我们!”聂祖跪地面向王上陈述见解。
“难道,我们就只能干吃哑巴亏了?唇亡齿寒,我相信山东其他各国不会坐视不理的!”年轻的韩王依旧义愤填膺。
“王上,经过上次春申君合纵失败,山东之国已如惊弓之鸟。况且我韩国派遣郑国入秦,帮秦国修建大渠,大大地增加了秦国的国力,列国对我们定然是愤恨不已。所以聂祖担心,六国不会派遣兵力与我合纵!”聂祖沉着稳重地说。
“寡人不信,你不用再说了,等使者回来再说!”年轻的韩王其实心里明白聂祖说的道理,但是真心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自己登基接受的韩国已经是个烂摊子了,如今还要自己承受这个乌龙之事,当真是有苦难言。
果然,所有出使列国的使者全部回来了,但是却没有带来一兵一卒的支持。年轻的韩王就如霜打的茄子一样瘫坐在了王位之上。
“父王啊!儿臣无能为力呀!”年轻的韩王仰天长叹!“韩国将要断送儿臣之手,儿臣该如何是好呀,请父王教我!”韩王仰天歇斯底里地大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先王种下的恶果,可是自己也不能明说,那是自己的父王呀,诋毁埋怨先王将是大大的不孝。自己只能独自面对这天下人的耻笑!
难过悲愤之后,年轻的韩王也只能按聂祖之言,准备送郑国的家眷入秦。还得向秦国献媚,以祈求其延缓东出的步伐!
“聂祖,寡人听你之言!送郑国家眷入秦之事就交由你办理了,记住千万别惹怒了秦王!”年轻的韩王目光呆滞,眼角的泪水默默的流淌!
聂祖对王上的委屈,感同身受。可是事已至此,无法挽回,送郑国的家眷入秦是最好的处理之法!
也因此,聂祖对自己的大哥韩非更加佩服了,朝中之事都先与大哥商量再行其事。在郑国这件事情上,韩国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先王用术无人敌,郑国洒泪赴秦去。
一朝渠成天下知,韩氏颜面尽扫地。
年轻的韩王对先王的这个乌龙之事,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这件事不仅韩王自己觉得颜面无存,就连山东其他五国也是对韩国一肚子怨气。因为郑国渠的修成,大大的增加了秦国的实力,这对山东六国任何一国都是不利的消息,所以其他五国不资助韩国也在情理当中。
郑国的家眷安然的回到了秦国,从此郑国便安心的效忠于秦王。郑国遇秦王之前在韩国只不过是身怀绝世之才而得不到施展的水工,而遇到秦王便可以将自己的才华发挥的淋漓尽致,也成就了自己的万世功名。郑国遇秦王,商鞅遇孝公。为人臣者能像郑国、商鞅这样得遇明主,死而无憾了。韩非再一次的目送郑国的家眷入秦,心里着实的为郑国高兴,同时也为自己的境遇觉得心酸。韩非无奈,只能回到家中,继续钻入书简堆中,探求心中的法家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