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潘小琴的儿子李翔回来了。
这是父亲李小光去世后第一次回家看母亲。
头几天,李翔打电话对母亲说,这段时间学生会的事都忙完了,学校给了几天的假,并对学生会干部给予了一定的奖励,想用这笔奖金作为路费回趟家看看。
当时李翔给母亲打电话的时候,于国庆正好在家,得知李翔要回来,对潘小琴说:“哎小琴,给小翔打五千块钱,让他坐飞机回来,往返机票先预订上。”
潘小琴把于国庆的意思跟李翔说了,李翔说不用了,坐大巴也挺快的。再说了,还有一个同学一起回去。
潘小琴便想起了前些日李翔说过的话,他要带着认识不长时间的女朋友回来。
潘小琴问:“是女朋友?”
“算是吧……”李翔说。
“就是你俩来回坐飞机五千块钱也够了。”潘小琴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翔说:“她爸已经给她预订好了飞机票,说是要到机场接她……”
潘小琴忽然一阵心酸,觉得李翔是为了少花钱,才想做大巴车的。
“她家人知道你们的关系?”潘小琴问。
“知道……好像不是太乐意……”李翔嗫嚅地说。
于国庆接过潘小琴的手机说:“小翔,从现在开始,回家往返的的机票于叔给你出。我跟你妈说了,往后的日子不让你们为难,于叔有这个能力,坐飞机回来,省着把不多的时间都浪费在路上,再说了你妈也很想你,恨不能马上见到你,就这么定了哈。”
“谢谢你于叔,那我就坐飞机回去,和我同学坐同一航班。”小翔说。
“不用谢,到时我和你妈到机场接你哈……哎小翔,问你,要不要和你那个女朋友的家人打招呼?于国庆问。
“不用了,在她还么有和她爸妈摊牌之前,先不用打招呼了。”
“想的周到,回来的确切时间再通知俺们。”
于国庆扣上电话后,对潘小琴说:“小翔这孩子优秀成熟,很难得,别再为了省几个路费钱难为孩子了。
“他节俭惯了,打上大学就这样,生活费差不多都是自己打工挣的,我给他的很少。”潘小琴说。
“这就更要善待孩子了,他女朋友坐飞机,小翔做大巴,你说小翔心里能得劲吗。”于国庆说。
“她女朋友家不同意,也可能嫌小翔穷……”潘小琴说。
于国庆笑了笑说:“也正常,哪家父母也不乐意让自己的闺女受委屈不是。”
“也是哈……”潘小琴说。
李翔虽说和于国庆通了两次电话,但还么见过面。于国庆的一些情况,也是潘小琴给李翔的电话中告诉他的。
从和母亲几次的通话情绪中,李翔还是能听得出来,母亲失去父亲最悲伤的那些日子正渐渐地过去了。在李翔的安慰和鼓励下,取而代之的是母亲能够坦然面对她和于国庆的生活了。
李翔虽说心里有些欣慰,也希望母亲能够重新振作起来,但心里还是不免涌出了些许的酸楚。这种酸楚更多的是来自于对父亲李小光的念想。
这段时间,李翔的心里时常在隐隐地作痛,一边忍受着父亲离世的痛苦,一边还要接受母亲和于国庆的恋情,甚至母亲已经搬到于国庆的别墅里同居了,李翔就更觉得生命与感情的变化无常。
特别是听母亲说,父亲临死前么话也么对母亲交代,只是淡淡地对母亲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李翔好几个晚上难以入眠。
“小翔也不回家看看我哈……”这是李小光说的。
李翔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时候,就想象着父亲被病痛折磨的痛苦的脸,心里如针在扎伤心不已。他不知道父亲在最后的弥留之际还想说么,也不知道他会对母亲以后的生活会有怎样的期许?难道父亲乐意看到母亲在他死后,迅速投入到另一个男人的环抱?期许着母亲往后的生活有别墅豪车的陪伴?
李翔本来是想劝说母亲几句,让她和于国庆的关系不要发展的太快。一是离父亲离世的日子太近,李翔的感情上难以接受;二是对于国庆的了解还需要进一步的把控。
可是还么等李翔把他的想法跟母亲说,母亲竟然已经搬到了于国庆的别墅里同居了。虽说李翔一开始难以接受,但木已成舟,李翔不仅顺水推舟地把想说的话咽回去了,而且换了另一种祝福母亲和于国庆幸福的口气了。
毕竟母亲的幸福是他最在乎的。
李翔在电话里跟母亲说,回去后他不想住在于国庆的别墅里。他要住在老房子里,他说,因为老房子里还有他们一家三口人生活的温度,他想最后一次感受家的温暖。
当时母亲哽咽地说不出话,随即扣上了电话。
潘小琴后悔不该对李翔说于国庆住别墅的事了,好像有意在炫耀于国庆经济条件的嫌疑。她忽略了儿子心里的感受。此刻儿子的心里一定还揣着对父亲的一片怀念,那能在这么短的伤心的暗淡日子里,忽然看到一缕刺眼的光亮。
李翔对于国庆替母亲还债的事,也表现出了淡淡的态度。潘小琴本想小翔会说出感谢于国庆的话,可是小翔不仅么说,还表现出了淡淡的不屑。
李翔说:“么事都是相辅相成的,补给的最大好处,是能得到最后的拥有。”
虽说小翔的话说的有点哲学,但潘小琴还是能够听得出来大概的意思。付出就有回报。
潘小琴觉得有必要提醒小翔几句话:“小翔呀,回来的时候对于国庆说几句客气话,不管怎么说,人家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忙了……再说了,他对你的印象挺不错的……”
“妈,怎么和他说话我还是懂的,你么有必要提醒我。”李翔叹了口气又说:“往后的日子和从前不一样了呦,你不觉得他是在讨好你吗?”
“也不能这么说,他有么可讨好我的,我又有么值得他讨好的?要是于国庆不替我还债,我也不能说人家不好。”潘小琴说。
“妈,你怎么对自己这么缺乏自信?么有自信可是职场上的大忌,婚姻上也是这样。”小翔说。
“出去几年出息了哈,这还么结婚呢,悟的就这么透。”潘小琴说。
“妈,说的直白一些,爱情和婚姻可是两码事,都需要各自的筹码,只是筹码的分量不一样罢了,目的却是一样的。其实你已经深陷其中了,只是你自己么发现罢了。”李翔说。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潘小琴说。
李翔笑了笑说:“妈,非的让我说明白不可?筹码就是一种感动。你说,于国庆这个筹码感动你了么有?”
潘小琴这才醒悟过来,说:“感动?有么可感动的?”
“这你还不懂?妈,生活中就是在相互的感动中才能砥砺向前的哈。他在你最痛苦时候,送给你温暖,替你还债,让你住别墅坐豪车,还对你温良恭俭让,还爱屋及乌地对我好,这不都是感动吗?”李翔说。
潘小琴说:“要说这算感动,那我还真的感动过两次……”
“有目的性的感动其实也么错,咱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老百姓。”李翔说。
……
李翔么有把要和他女朋友坐同一航班的飞机告诉她。他心里早就有了一种隐隐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在和女朋友短暂的交往中,特别是在女朋友知道他要坐大巴回去时的感觉中得到的。
果不其然,李翔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摘下了墨镜和帽子,看到了前面的座位上,有一对亲密无间的头颅紧紧依偎在一起。
一个是他的女朋友,一个是学校里最年轻的哲学教师。
李翔顿时有点庆幸,庆幸早几天就发现了她女朋友自作聪明的端倪,么有在她身上质押太多的情感砝码。
李翔下了飞机走进候机大厅时,故意让他女朋友和那个哲学教师看见。
女朋友惊讶的表情和哲学教师无地自容的掩饰,接受着李翔目光里自信的鄙视。
李翔看见了母亲向他招手。当然,站在母亲身边的那个人一定是于国庆了。
李翔微笑地走近母亲,这才看清楚了母亲憔悴不堪的脸庞,心里突然涌动了阵阵的酸楚,他强忍着么让眼泪流出来。
早先他回来的时候,都是父亲和母亲到长途车站接他。而最先向他招手的一定是父亲,母亲则站在父亲身边伸着脖子向他笑。
今非昔比了,母亲的身边已经么有了父亲,而父亲的位置已经被于国庆替代了;招手的也不再是父亲了,替代父亲招手的是母亲了。
李翔拥抱着母亲,刹那间,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流了出来:“妈……”
潘小琴和李翔娘俩都心照不宣地默念着同一件事情,那就是,从此以后他俩最亲的那个人,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们中间了。
潘小琴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指指身边的于国庆说:“他是于叔……”
“于叔……谢谢你,我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呢。”李翔说。
“么也不说了,走,咱们回家。”于国庆接过李翔手里的旅行箱,仰头看了看一米八几个头的李翔,觉得他的容貌很像潘小琴。
正当李翔跟着于国庆和面前,把旅行包往后备箱放的时候,他们一行三人忽然听到了背后又叫李翔的声音。
“李翔,你说,你是么意思?跟踪?”李翔的女朋友问。
“小翔,你们认识?”潘小琴问。
“认识,就是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个么……”李翔说。
“呦,是不是你女朋友呀,一起上车。”潘小琴不知就里。
“不用了阿姨,俺爸来接我了。”女朋友说:“我就是想问问李翔,他为么对我撒谎,他说坐大巴回来,么想到竟在飞机上,而且还不动声色地跟踪我……”
“他事先是想坐大巴回来,是我打电话让他临时改坐飞机的。”潘小琴问:“你们之间发生了么事?”
“我还得谢谢俺妈呢,如果我不坐飞机,我还看不到风景呢。”李翔说。
女朋友看了看于国庆,她误认为于国庆是李翔的父亲了;又看了看银灰色的高配宝马车,说:“李翔,你伪装的很到位哈。在学校打工装穷,不声不响地博取同学们的同情,我算看透你了。”
“闺女,你听阿姨给你解释哈……”潘小琴急忙说。
“妈,用不着跟她解释!脚踩两只船,她还以为我是傻蛋呢。”李翔回头对于国庆说:“咱们走!”
于国庆立马打开车后门,伸手护着车门上方,对潘小琴说:“潘董事长,请――”
潘小琴进了车里。李翔从另个车门坐进去。
在路上,于国庆问李翔:“你女朋友移情别恋了?”
“我早就看出了端倪,我改坐飞机回来么告诉她,果然让我在飞机上看到了她和俺们系里的那个教师……”李翔从后头看了看于国庆谢顶的后脑勺。
“这就拉到了?”潘小琴问。
“拉倒就拉倒吧,轻飘的女人不能要。就凭小翔这一表人才的个头,么样的闺女找不到,学历还这么高。”于国庆说。
潘小琴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小翔,发现小翔正心不在焉地盯着于国庆的后脑勺,不免想起了小翔说的筹码的事。
“这得出多少筹码再能弥补这块啊……”李翔在后头偷偷指着于国庆的后脑勺。
潘小琴么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
“小琴,笑么?我说的对吧?”于国庆问。
“我想起了一个关于筹码的故事……”潘小琴说。
“筹码?么筹码?”于国庆问。
小翔心领神会母亲的意思,也不想再让于国庆问了,说:“于叔,你这辆车得八九十万吧?”
“么有那么贵,六十八万。”于国庆说。
“你说的是裸车,我说的是上路的价。”李翔笑笑说。
“上路的价?啊差不多,差不多……”于国庆随和着说:“得在家住几天吧?好好陪陪你妈。”
“三五天吧,这回得跟俺妈商量一下,是让我上研呢还是让我毕业回来找工作?”李翔说。
“你妈和我已经商量过了,想让你去国外留学。如果你乐意的话,去哪个国家你自己选,听你妈说,你先前有个女朋友已经在国外留学了?”于国庆说。
“我和她已经么有关系了。”李翔又说:“去国外留学那得花多少钱啊……”
“钱不是问题,只要你想去。”于国庆说。
“我还是想上研究生,毕业回来找工作,陪俺妈。”李翔说。
“一会儿到家咱们再好好合计合计,有的是时间。”潘小琴又说:“国庆,先把俺们送回老房子去吧,我想和小翔在那儿住。”
“……可以,有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你俩这几天也好好聊聊,这次一定要把事关小翔前途的事定下来。”于国庆说。
于国庆把潘小琴和李翔送到了老房子外的街头。
潘小琴么告诉于国庆,李翔回来要到老房子住,所以刚才跟他说回老房子住,于国庆明显地感到有些意外。
潘小琴提前已经把老屋收拾的妥妥贴贴了。李小光和潘永贵所有的东西都被清理干净了,潘小琴为的是怕小翔触景伤情。
潘小琴只留下了一张她和李小光小翔的彩色合影,照片挺大的,悬挂在客厅的墙上。那是小翔临去上海上大学前,他们仨的合影。
当时打扫完老屋后,潘小琴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凝视着他们三口微笑着的照片,心里便生出了些许的难过,同时,也觉得有些对不住李小光。
李小光去世么多长时间,接着老父亲又去世了。一年不到接连失去了两个亲人,潘小琴便觉得生活对她太不公平了,命运多舛咋就一下子都落在了她的头上呢。
这还不算,虽然自己的身世也彻底搞清楚了,可她一点也么觉得搞清楚了自己的身世后,是件多么令她高兴的事;相反,她到觉得有一股郁闷的心境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潘小琴还是觉得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会更好一些,习惯了一种生活结构,忽然有一天要改变,而且改变的基础是那样的尴尬,这是她潘小琴所不乐意接受的。
潘小琴宁愿以潘永贵养女的身份简单地生活着,也不乐意融进马家无休无止繁琐的生活之中。
可命运又不得不让她面对现实。潘小琴就像一条在温水中的小鱼,一下子被人扔到了大海里,她必须适应大海里的生活。
马家兄弟姐妹们的市井习俗,让潘小琴心里生出几多地无奈和感慨,这种无奈和感慨,完全是文化层次的差异所致。
潘小琴么有看不起马家兄弟姐妹们的意思。那时候马家太穷了,兄弟姐妹几个竟然么有一个上过高中的,市井味道在他们身上聚拢的非常明显。
潘小琴只能偷偷地想,父亲偷摸卖掉那颗玻璃珠子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面对给李小光治病欠下的债务,父亲能不着急上火吗?
再说了,马家既然承认了潘小琴是马氏宝丽所生,那马氏宝丽的财产潘小琴动用一点也是未尝不可的吧?
马氏宝丽生了潘小琴,却么有抚养潘小琴,硬是让父亲一个人抚养她爱她,这公平吗?
是马氏宝丽欠潘小琴的,还是父亲欠马氏宝丽的?谁能说的清楚?
可父亲卖了一个玻璃珠子后,像犯下了一件弥天大罪似的,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这种不安也影响到了潘小琴对马家人品的误判。
还是那句话,既然马氏宝丽是潘小琴的亲生母亲,那么潘小琴是不是也就应该有继承马氏宝丽一份财产的权力?别的潘小琴不敢奢望,二十万的一颗玻璃珠子,总可以稍微兑换一点父亲含辛茹苦把她抚养长大的酬谢吧?
更何况,马氏宝丽作为一个母亲只生不养,是不是有愧于潘小琴?
马氏宝丽撒手人寰一走了之,把纠缠的藤蔓甩给了这些人,让这些人无从下手捋顺,这本身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
说实话,直到现在,在潘小琴情感的世界里,也么有马氏宝丽的立足之地。马氏宝丽的名字在潘小琴的心里也只是一个符号,一个么有任何感情交融的符号。
符号只是一种表示,么有任何的实际意义。
可是马家人自认为这个符号是施舍给潘小琴的一道光环,而且希望这道光环能让潘小琴永远地心存感激之情。甚至还觉得给潘小琴带来了某种荣耀,以此让潘小琴来仰视马氏宝丽,潘小琴能做的到吗?
小翔么回来之前,潘小琴还有心把自己的身世,以及和马家之间的关系告诉小翔。可是,见到小翔的那刻起,潘小琴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不是说自己有多么清高,而是想让小翔的心里多份恬静少些聒噪。
小翔打小感情就细腻且脆弱,不是那种遇到么委屈的事就能坚强地应对的那种孩子,也不是遇到么高兴的事就欢呼雀跃的孩子,潘小琴不知这算是小翔的软肋还是小翔的成熟。
小翔么事都喜欢揣在心里,可问可不问的事他就不问了,不得不问的事他也就简单地问两句,总是把最舒服的一面呈现给你,以至于潘小琴觉得小翔年少老成,过早地和这个社会接洽了。
李翔进屋后,放下旅行包,一眼看见了墙上和父母的合影照片,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屋子里再也么有了父亲的声音,么有了父亲的气息和温度,显得空荡荡的少了点么……
潘小琴陪着小翔流了会泪,说:“小翔,男爷们坚强些,你爸走的很坚强乐观……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将来有点出息……”
李翔点点头,抹了一把眼泪,打开旅行箱,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母亲说:“妈,羊毛衫,你最喜欢的颜色,藏蓝色的。”
潘小琴心里一阵感动,感动中又掺杂着少许的酸楚,鼻子一酸,眼泪又流了出来,说:“你自己买点么就行了,妈有的穿……”
“你还是试试吧,这是我用奖金给你买的。”翔说。
潘小琴穿上,在镜子前照着,确实挺好看的,而且尺寸合适。
“不简单,还知道妈穿么尺寸的衣服哈。”潘小琴说。
“我哪有那个把握呀,还是在机场遇到的那个女同学帮我参谋的,她的高矮胖瘦和你一模一样,说起来她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李翔说。
“么有再和她和好的余地了?”潘小琴问。
“么有了,她实在是让我失望了。”李翔说。
“那先前去国外的那个女同学就不能联系一下?你要想留学就去找她好好谈谈,兴许还有和好的可能。”潘小琴说。
“我已经和她么有那层关系了,但还是同学朋友。”李翔说。
“我都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是咋想的,对待爱情也太随便了。”潘小琴说。
“妈,她到是希望我和她一起去,可咱家哪有那个经济实力啊,我把俺爸和俺姥爷去世的事,以及欠了一屁股债的事,跟她实话实说了。”李翔说。
“她怎么说?”
“她到是给我想了个办法,说她家有钱。她父母说了,只要我答应当她们家的上门女婿,一切留学费用她家给解决……妈,你说我能同意吗?”李翔说。
“上门就上门,只要你幸福妈就同意……”
“你同意我可不同意,那样的话,真是么出息到家了。我又不是只有留学这一条道可走。”李翔说。
“现在妈的情况不一样了,”潘小琴说,“想让你出国留学是于国庆的意思,他看好你,说你很有出息,他有这个经济实力供你……”
“妈,你可不能这么天真哈,他现在正和你处朋友呢,么动人的话都能说,么讨你高兴的事都能做……我不是说于国庆咋地,花人家的钱一时行,三年五年的可不是个小数字。要是俺亲爹行,对于国庆也不能不考虑的长远一些……”
“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的……”
“妈,要是我出国留学花他的钱,你这几年的心里负担肯定会很重,会处处谨小慎微巴结讨好人家,毕竟于国庆不是俺亲爸。”李翔说。
“考研究生有把握?”潘小琴问。
“有把握,以我的成绩,说不准还保送呢”李翔说。
“那行,就上研究生吧,毕业后回来。”潘小琴说。
“妈,通过我上这几年的学,觉得很多事情先前想的都挺简单的。不是说我想的复杂,而是社会太复杂,不适应就会被玩弄被淘汰,适应了就能生存,甚至生活的还挺滋润。有些事情真的是茅塞顿开了,么事都应该在自己的大脑过滤一下,看清楚了东西,就不至于走偏。”李翔说。
“你说的还包括我在内?”潘小琴觉得儿子的确成熟了不少,不愧为是学建筑设计的。人生的路不也需要先设计好了才能行走吗?
“当然包括你在内。”李翔说:“于国庆是有点钱,可有钱人光鲜的一面未必都是真实的,复杂着呢。花他的越多欠他的就越多,么有必要。到么时候自己还要保持一个独立的人格和经济来源的自给。”
“你的心思我懂,你爸刚去世么多长时间,一时你很难接受于国庆。”潘小琴说。
“对,短时间我怎么会接受呢,其实你也未必能接受吧?你还不是跟着感觉走。”李翔问。
潘小琴么吱声,但心里还是承认儿子说的,这么短的时间她肯定还接受不了于国庆。
潘小琴不得不承认,李小光在她心里还活着呢。既然还活着,就不可能那么潇洒地让于国庆挤进她的心里。如果不是于国庆这么主动地讨好她,潘小琴对第二次婚姻肯定是不屑的。
“你和那个留学的女同学就么有可能了?”潘小琴问。
“么有可能了,妈,老辈说的‘门当户对’可不是句玩笑的话。咱家和她家的条件差的太悬殊了。”李翔笑了笑说。
“能有多大?”潘小琴问。
“她家在上海南汇区住,她父母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是养殖批发海产品的大户,有自己的海产品加工厂和专用码头轮船么的,和日本和韩国都有贸易来往。一个加工厂就有好几百人呢,还不算码头上的员工……”李翔说。
“年纪不大虚荣心到不少哈……”
“这和虚荣心么关系,再说了我也得看看那个女同学适不适应你的要求……”李翔说。
“我能有么要求,你看着好就行。”潘小琴说。
“我看着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娇嗲嗲大小姐的脾气。我去她家两次,你是么看见她父母狂妄自大颐指气使的那德行,完全把我当佣人当孙子使唤……”李翔说。
“原来是这样,那就么有可留恋的了。上完研究生回来工作,乐意去‘威斯汀’酒店工作么问题。”
“我又不是学酒店管理的,我不去……我已经和市建筑设计院达成了书面协议,研究生毕业后,到那儿工作。”李翔说。
“那就更好了。等你研究生毕了业,你姥爷那套黄岛路的回迁房也就盖好了,在本地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女朋友,房子就留给你结婚用。”潘小琴说。
“这个筹码我到是可以接受。”李翔笑着说。
“妈就盼着你好好上学,顺顺利利毕业,回到妈的身边。”潘小琴说:“那我就给于国庆打招呼,告诉他你决定不出国留学了。”
李翔点点头又说:“明天去殡仪馆看看俺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