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贴得很近,两人鼻息相交,呼出的热气几乎擦着对方的脖颈而过。
时半夏心脏呯呯狂跳,后背被冷汗浸湿,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鹰隼盯住了的兔子!
她下意识地想逃,可这一次,骨子里的傲气却让她撑住了自己。
不能再逃了,时半夏,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认怂!
虽然已经向他低头,以屈辱的条件换来三千万,但以后她与他,还有许多交集。
如果现在就认怂,以后还怎么跟他合作?怎么为时氏争取利益?
所以绝对不能逃!
时半夏极力克制自己,冷静下来。
随后她突然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干什么?!”
薄靳铭条件反射地想要退开,然而这一次时半夏握得非常紧:“有空关心别人,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薄总,你的手受伤了,现在跟我去上药!”
“你别管!”
“我别管?薄总开什么玩笑!你自己刚才不是说,我是你的未~婚~妻~吗?”
她昂起头,倔强地与他对视,那眼中的反抗过于明显,倒让薄靳铭愣了一下。
还真是……
他抿了抿唇,身体突然放松下来。
“好吧,既然你这么关心自己的未婚夫,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大大方方地把手放下,任她牵着,跟着她朝时氏药业大门走去。
与薄氏那彻夜通明的双子大厦不同,时氏药业比较传统,中医人奉行的宗旨是养生,因此公司并不提倡加班。
这个点钟,员工早已下班了,楼上楼下一片漆黑。
时半夏牵着薄靳铭,走过黑洞洞的走廊,心里越来越后悔。
早知道就不管他了,涂什么药,那点小伤反正也死不了,倒是这样牵着他的手……
她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很不自在。
她原本想着反正他讨厌她,不如将他一军,让他知难而退。
谁知道他忽然又不抵触两人的接触了,还好整以暇地任她牵着。
现在可好,她又不好随便撇开他,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两人走在空无一人的长廊,四周安静得诡异,长廊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最后,是薄靳铭轻轻扯了她一下,在楼梯口站定:“你要带我去哪里上药?”
“去我的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里有一个急救箱,里头有必备的药品。
“你的办公室在几楼?”
“八,八楼啊!”
“那我觉得,不如我们坐电梯上去,似乎更快些?”
时半夏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两人已经来到了电梯间。
“哦,哦,对,就从这里上去。”
她赶紧去按电梯,趁机松开了他的手。
背对着他,她满脸通红,暗自懊悔,自己刚才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薄靳铭脸上神色淡淡的,又恢复了一惯的冷淡和距离。
两人上了电梯,到了半夏的办公室,半夏找出医药箱。
碘伏和纱布都准备好了,薄靳铭主动接过:“谢谢,我自己来。”
他是医学博士,处理这点小伤自然不在话下,时半夏将东西递给了他,并十分小心地注意着,没有再触碰到他。
她发现了一点,薄靳铭似乎很不喜欢自己碰他。
单手处理伤口很不方便,但薄靳铭自始至终都没有向她求助。
办公室静悄悄的,墙上的时钟指针在一分一秒的过。
终于,薄靳铭把伤处理好了。
这时,时半夏也打开了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她刚才思考了半晌,要送点什么东西给他以表达谢意,毕竟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他救了她,她很感激,而且,她也不想再欠他人情。
“薄总,感谢你今天出手相助,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收下吧!”
“你要给我送礼?”
“嗯!”时半夏点点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不过薄总你家财万贯,想来什么也不缺,刚好我现在也很穷,所以就送你一点我家老祖宗研制的东西。薄总,打开看看吧!”
薄靳铭定定看了她一会,表情复杂地打开了盒子。
那是一个赭石色的木盒,造型古朴典雅,里头铺着绛红色的丝绸,丝绸上摆着一个密封白瓷小瓶。
薄靳铭拿起那瓶子,看到密封的地方贴着时氏的族徽,显然是时家出品的珍贵药丸。
“这是……”
“九妙丸。”
薄靳铭微微动容——九妙丸,时家祖传珍藏奇药,配方来自宫廷,传说能益寿延年,提高人体免疫力。又因其成份复杂,而原配方已经丢失,所以已成绝唱,基本上用一颗少一颗,非常珍贵。连他这个学西医的,都听说过它的大名。
“这九妙丸,是用珍贵中药材炼制而成,健康人服下,有增强免疫力的功效;病人服用,则能减轻病情。希望薄总你不要嫌弃~”半夏笑着说道。
“你太自谦了。”薄靳铭的表情冷淡:“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不用送我。而且今天我救你,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把瓶子推了回去,半夏赶紧说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往回收的道理?而且,虽然你是西医博士,但偶尔不妨试试中药。中医历史悠久,博大精深,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哟~”
薄靳铭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办公室里一片沉默。
时针滴答滴答,好像有点尴尬。
时半夏心里又打起了鼓,心想,他看起来好像又生气了?难道我刚才说的不对?他不喜欢中药?
“我说不要就不要!”
薄靳铭忽然把盒子一盖,怒气冲冲地推到半夏身前!
随后,他转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让管家送你回去!”
半夏追到马路边,管家江伯已经笑眯眯等着了。
两辆车子停在公交站旁,一辆银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是接送时半夏用的;另一辆深黑色的布加迪威龙,是薄靳铭的专座。
薄靳铭径直上了布加迪,一眼都没再施舍给时半夏。
看着他黑着脸的样子,时半夏心中忐忑。
但她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对了薄总,下星期学校有课,我得回去,可能要跟公司请几天假……”
“随便你。”
薄靳铭淡淡丢下这么一句话,一脚油门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