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靳铭车到半路,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叫他回家一趟。
他便调转车头,回了大宅。
薄氏大宅是一栋英伦风格的建筑,气势恢弘,装饰典雅,大宅还附带有庭院及人工湖,花木繁茂,美轮美奂。
然而薄夫人覃雪蓉的心情却不怎么美。
见到儿子回来,她劈面就问:“阿铭,听说你跟人求婚了?”
薄靳铭点了点头。
“那郭小姐怎么办?你怎么跟人家交待?”
薄靳铭:“爷爷无非是想让我早点成家,至于我娶的是谁,又有什么关系?总之到时候我给他带个孙媳妇回来就行了!”
“简直是胡闹!”覃雪蓉皱眉:“咱们家是什么家世?是随便的阿猫阿狗能进门的吗?妈告诉你,你不要被外面那些女人的伎俩给迷了心窍!你必须得找时间带她回来,给爸妈看看……”
“不必了!”
没等覃雪蓉把话说完,薄靳铭又冷冷打断了她的话:“这件事,我会向爷爷亲自汇报,你们就不必操心了。”
“什么叫不必操心?你的终身大事,我们当父母的还不能过问了?”覃雪蓉怒道。
薄靳铭没有回答,但他那沉默的态度,算是默认了。
覃雪蓉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薄靳铭是在爷爷身边养大的,没在覃雪蓉身边呆过几年,与父母的关系生疏。
而自他归国后,薄老爷子就把薄氏的大权越过儿子,交给了孙子,现如今薄氏集团里,薄靳铭才是话事人,这就导致了覃雪蓉这个当妈的很不好做,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压制儿子。
因此,覃雪蓉才会向薄老爷子提出联姻的建议。
掌控不了儿子,得先把儿媳妇给掌控住。
而那个联姻的郭家,正是覃雪蓉给物色的。没想到她费尽心思,通过薄老爷子向儿子施压,还是没能达到目的。
母子两个正僵持不下,这时,薄爸爸下楼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他向儿子劝道:“阿铭啊,你妈说的也在理。既然你有了喜欢的女孩,那就带回家来,等回头我们一起去爷爷那边见个礼,过个明路,也算是对人家的闺女有了交待~”
覃雪蓉也在旁说道:“就是!现在这样像什么话?你是不知道那些媒体,就会捕风捉影!看看现在外头都传成啥样了?胡写乱写的,咱们家可不是小门小户……”
“他们没有乱写。”薄靳铭突然开了口。
“什么?”
“没有乱写。”
“你的意思……你真的跟那时家那个女人……”
覃雪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前几天拍卖场求婚的事,已经登上了整个C城的热搜,经过几天时间的发酵,连薄氏夫妇都听说了此事。因此,覃雪蓉才会半夜把儿子召回家来询问。
本来以为只是谣言,没想到这一切竟是真的!
覃雪蓉的脸色变得惨白:“你为什么要跟那个女人搞在一起?”
“妈,她不是什么女人,她有名字的,她叫时半夏!”薄靳铭冷冷道。
听到那个名字,覃雪蓉恨得嘴唇都在颤抖:“你是不是忘了你弟弟了?你忘了她是杀人凶手??”
薄靳铭的眸光一暗,顿了一顿,低声:“我没有忘。”
“那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覃雪蓉一下子变得歇斯底里:“天底下的好女孩那么多!你为什么非得要找她!她杀了你弟弟你知不知道啊!她跟咱家有仇,有血仇啊!”
薄靳铭紧抿了唇,不说话。
“阿洛,我的阿洛啊……”
覃雪蓉仰天大叫,整个人都崩溃了!
小儿子是她心底的痛,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伤!
她瘫倒在沙发上,暴怒地打翻茶具,掀了桌子。
茶室一片狼藉,薄观霖小声地劝着,佣人们噤若寒蝉,退得远远的。
薄靳铭面无表情,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推开窗子,点了根烟,倚在窗前。
夜已经深了,一轮圆月升上半空,照得阔大的庭院更加幽深。
他回过头,拿过桌上一张合影,久久不语。
照片上是一对兄弟,相差不到几岁,都穿着英伦的制服——羊绒上衣,格子西裤,围着同款围巾,手牵着手,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
那个时候的阿洛,才不过八|九岁吧,他从小就体弱,不能剧烈运动,常年在家捂着,捂得皮肤格外白皙,头发也是软软的,嘴唇的颜色很淡,眼神温柔,像个孱弱的天使。
他一直担心阿洛活不过三十岁,医生也是那么说的,后来果然……
笃笃,门响了,薄观霖的声音响起:“阿铭,是爸爸。”
薄靳铭把照片往桌面上一压,没有应声,也没有起身去开门。
薄观霖便站在门外,隔着门板,对儿子说道:
“阿铭,你别怪你妈,她年纪大了,情绪容易激动……”
薄父絮叨地说着,儿子却始终没有开门。
最后他长叹了口气,黯然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