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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深入虎穴

“什么办法?”她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嘻嘻笑道:“等天冷了冻死它们!”

她窃笑道:“你是被现代教育忽悠了,明代陶宗仪有篇关于寒号鸟的文章是这样写的:

五台山有鸟,名曰寒号虫,四足,肉翅,不能飞。其粪即五灵脂。当盛暑时,毛羽文采绚烂,乃自鸣曰:凤凰不如我!比至深冬严寒之际,毛羽脱落,若雏,遂自鸣曰:得过且过。

尽管这东西喜欢嘚瑟,可要真那么容易冻死不早灭绝了吗?这文章可是通篇都没有说被冻死哦!”

我尴尬地笑道:“嘿嘿,也是,灭绝了五灵脂不也没了吗?敢情原本是些才华横溢的中药工啊,诶,你说咱们是不是可以弄点五灵脂赚上一笔呀?”

“当初去昆仑山随便带回来一件就能发财呀!你,什么时候变得爱财了?”她惊讶道。

“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现场文物是考古和历史研究的一手资料,我不想节外生枝,给别人的研究徒增麻烦;而这五灵脂就不一样了,既为国家经济贡献了gdp和税收,又为人们提供了治病救人的材料,可谓是利国利民,皆大欢喜,咱们何乐而不为呀?”我侃侃而谈道。

“可以,不过你想虎口夺食龙潭采珠,不屠龙戮虎,起码也得伏虎降龙吧……”她叹道。

我挠挠头:“呃,内个,我琢磨着吧,徐婒说的白家人不是你我能够抗衡的,还记得白玉莲吗?”

她点点头,我接着说:“如果白玉莲都只是个跑腿儿的……”

她沉思了片刻:“我去找白玉瓶,她知道的一定比我们多!”

“好,先休息吧,看你都有黑眼圈了。”我说完转身就要朝门外走。

“给我看看你的伤!”她抓过我手腕把了把脉:“结脉皆因气血凝,内生积聚外痈肿,趴床上,先给你行针!”说完就把我扔床上,我紧喊着“诶,不用了,真的不……”突然安眠穴一紧,渐渐昏睡过去。

醒来感觉不再浑身难受,挣扎着起来,发现她闭目盘坐在床尾,便把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然后来到洞口,洞外的亮光透过缝隙反射进洞里,洞口一侧一条无头铁链从上面垂到我腰的位置,随着不停地下拽铁链,驱动涡轮升降装置把石门吊起,刚撒开铁链,徐婒提着饭匣子从外边走进来,我忙打招呼:“早啊!做的什么好吃的啊?”

徐婒笑道:“你猜!”

我把饭匣子提到鼻尖闻了闻:“嗯,香若牛肉,甜似红枣,红枣炖牛肉?”

“接近了,接着猜!”徐婒说着就要朝里走。

我急道:“哎呀,今天天气真不错诶,在外边吃吧,外边空气好!”

在外边刚找地方坐下,徐婒忽然站起来紧张地问道:“你是谁?谁叫你来的?”

我一扭头,脖子却疼痛难忍,转身勉强笑道:“别紧张,她是从天而降的仙人,帮我治伤来着,诶,多谢仙人啦!怎么称呼啊?”

“仙人不敢当,我叫风雪,路过此山,见人有难,救死扶伤,理所应当,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啊?你们在这里修行吗?”风雪道。

徐婒警惕道:“风雪?风华跟你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风雪看了我一眼,回道。

“风华是谁呀?”我好奇道。

风雪厉声道:“不关你的事!”

我还从未见她有过这样的情绪,一时不知所措,自顾揉起脖子,风雪见徐婒不说话,冲我问道:“你怎么了?”

“一扭头脖子就疼。”我呲牙咧嘴道。

“解几个扣子,把后肩露出来。”风雪说着取出银针,待我解开扣子,她把我衬衫褪过后肩,用银针同时刺了我的后颈及后肩共三处穴位,片刻之后痛祛疼消,头颈扭转已无大碍,风雪收回银针,说道:“以后你一个人的时候,再这样就拍拍涌泉穴,或者按按落枕穴,给人行针,刺支沟,定喘,肩井都可以。”

徐婒道:“可是你所刺的,跟所说的一个也对不上!”

风雪笑而不语,我见状圆场道:“条条大路通罗马,能通就行了嘛,又何必在意问的和走的是不是同一条呢?”

徐婒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有地图这种东西呢?要到身后,绕地球一圈也能到,转个身也能到,不是吗?”

“这……”我一时语塞。

徐婒又说:“我们这里有一种水果,在当地不好卖,出口也不好卖,可是我们找了个国家,在那边开了家贸易公司,用出口转内销的办法,结果却供不应求!”

“果然巧舌如簧,能言善辩,海南昆仑岁岁高。”风雪道。

“天北瑶池炼玉刀……”徐婒激动起来。

风雪:“山无厌羊枯草木。”

徐婒:“水不择鱼涸涧濠。”

风雪:“我刚刺的三处是什么穴?”

徐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秉风、风池、天柱。”

风雪喜道:“她是当今姥(mu)娘,下山前,姥娘提起过,当年有位驻留长安的前辈因为《罗织经》而受牵连被逐出家门,之后和徐家一位前辈一起创立了圣火门,百余年后受武宗灭佛之殃而销声匿迹,当时消息不通未能及时驰援,成为千年遗憾,姥娘见到你们一定会很开心的,你带家人跟我回去吧!”

徐婒冷冷地说:“没错,我们是有那么一点点风家的血缘,可是一千多年过去了,早已经稀释殆尽了,我们是不会跟你回去的,吃完饭你就走吧!代我,代我们向姥娘问个安就行了!”

风雪道:“这个我可代不了,不如你写封书信我帮你带回去?”

徐婒迟疑了一下:“那,你不要乱走,这山里到处都是机关,中午我过来送你下山。”说完转身走了。

“江湖险恶,别人的话不要轻信,包括我,明白吗?”风雪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明白!”打开饭匣子,香甜之气扑面而来,我咽了口口水,把罐子朝她前面一撴随即转身道:“你吃吧!”

风雪“咯咯”笑起来:“还真生气了?”

“岂敢岂敢呐!”我回道。

她走到我跟前轻声说道:“风华是我娘,她被人暗算,伤得很重,我偷跑出来,就是为了追查凶手的……”说着她哽咽起来,双眼也湿润了,我端过罐子,舀了一匙:“内个,我先替你试试有没有毒啊。”说着仰头把肉羹倒进嘴里。

“我已经试过了。”她把手里的银针亮了亮。

我又舀了一匙放到她嘴边:“枣儿很甜,肉很香,只是还有一股药味儿,你尝尝……”

风雪道:“是熟地,这红枣牛肉地黄羹大补,我可不吃……”

“诶,内个,基督教的《圣经》,***教的《古兰经》,佛教的经很多,这《罗织经》是佛教的还是圣火门或是祆教的?”我问道。

风雪凝眉道:“什么呀!《罗织经》就是一部介绍如何给人罗织罪名进行构陷的书,武则天时期的酷吏来俊臣将它传之于世,风波亭事件你知道吧?”

“嗯,秦桧陷害岳飞那件事么?怎么,秦桧也……内个,你们风家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怯怯地问道。

风雪道:“天地有法,阴阳有道,你也可以推出来,风波亭事件的主要人物都有谁?

“人物有秦桧,岳飞,岳云,张宪,呃,还有赵构。”我回道。

她循循善诱道:“你把人名连起来……”

“桧飞云宪构?这怎么推?”我不解道。

“我给你调整一下字序:桧云构宪飞。”风雪盯着我说道。

我倒吸一口凉气:“桧云构陷飞?内个,这不会是巧合吧?”

她摇头笑笑:“《宋史·岳飞传》记载:狱之将上也,韩世忠不平,诣桧诘其实。桧曰:飞子云与张宪书虽不明,其事体莫须有。世忠曰: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现在对莫须有三个字的解释莫衷一是,可是不管是或许有,等着瞧会有的还是不须有,都说明对岳云和张宪是构陷,只是还需要时间来罗织罪名,而如此就是要让世人知道:桧云构陷飞!”

我怒道:“这不是在欺负全天下嘛!”

风雪笑道:“哎呀,你生哪门子气呀,也许,这也是宿命呢?难道只准赵高害秦,不许秦桧祸赵吗?”

我苦笑道:“唉!要说这秦赵本来也是同宗同源,还有这赵构杀了要迎回徽钦二帝的岳飞,最终却还政太祖后人,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诶,你看过《罗织经》吗?”

“没有。”风雪撕着牛肉干惆怅道:“这次回去,可能就出不来了。”

“为什么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革命先烈为之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如今解放都半个多世纪了,怎么还有不自由的地方?怎么还有不自由的人!”我喊道。

“还记得天启六年吗?白焱云最后提的要求是什么?”风雪突然问道。

我点头道:“呃,好像是务究灾由,福泽苍生,怎么了?”

“你说会有人调查汶川地震的原因吗?”风雪问道。

“内个,自然灾害嘛,谁也阻止不了,能躲咱躲就是了,调查那玩意儿干嘛呀?”我回道。

风雪道:“天灾固然阻止不了,可如果是人祸呢?”

我叹道:“唉,其实说起王恭厂灾呢,不也应该有专人去查的吗?关白家什么事,而且已经将近四百年了,物易人非,也没有查阅卷宗的权限,咱们又从何查起呀!”

风雪道:“恐怕当年白焱云已经有怀疑对象,而白玉瓶可能已经查到了真相。”

我疑惑道:“那她还托付咱们……”

“也许是为了祸水他引,也许是为了寻找帮手,也许,兼而有之,呃,你吃完再去睡会儿,在徐婒来之前我先把你送下山。”风雪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吧……”说着我便朝山下走。

风雪道:“如果你有超影速,尽管随便走。”

我摇头道:“超音速?一秒三百四十米都堪称瞬移了……”

她抽出一道布条蒙上我的双眼道:“不是超音速,是超影速,唉!既然没有,还是我来给你施遁术吧,不准自己解开啊!”

随即后颈一凉,我本能地喊:“你这是干嘛?”可是却发不出声音,窝火之下伸手去扯眼上的布条,手却被抓住:“想困在土里不见天日你就解开!”瞬间惊出我一身冷汗,只好随遇而安。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徐婒的声音:“哟,真不愧是风家人,面对满山的机关陷阱居然自己就下来了!”

风雪道:“你给山上那家伙吃的什么呀,吃完就不老实了,唉!我只好下来迎你啦!信呢?”

“喏,快走吧,前面是十里鬼打墙,过枫树右转,过山楂左转,还有,今天的事千万不要说出去!”徐婒轻声说道。

风雪道:“你先走,我不喜欢别人看我背影!”

“毛病!”徐婒嘟囔着走了。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风雪才解开我眼上的布条,取出牛肉干:“吃点东西吧!”

我指着嘴巴比划了半天,她恍然乐道:“哦,你已经可以说话了,还比划什么呀,会哑语的都看不懂!”

“哎呀!快憋死我了!还,还有酒吗?”我接过牛肉干就地坐下。

风雪看着远处说道:“不能喝了,抓紧时间吃点东西赶紧走,他们发现你不见了,一定会到处找,追到这里是迟早的事,只有过道水才安全。”

我恍然道:“过道水?嗯,水克火,圣火门的怕水是吧?”

风雪噗嗤乐了:“什么呀,狗的嗅觉很发达,在这茫茫大山里,不涉水根本摆脱不了追踪。”

“你看,在这大山里居然还有人放风筝。”我指着天上像风筝似的远远飘着的东西问道。

风雪看了拉起我就走:“别吃了,快走!”

我边走边说:“一个风筝而已,你至于吗?”

“什么风筝!你见过在山里放风筝的吗?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上面应该有摄像机。”风雪道。

日薄西山之际,终于听到水石激荡声,跑到近前却望水兴叹,摆在眼前的是一道天堑,下边是几十米的深涧,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大喊:“就在前边儿,快,抓住他回去喝酒啦!”徐洞和赵邯跟着一条狗带着十来个人围了上来,忽然天上又飘下一个三十来岁一身白衣的男子,看身形有些眼熟,样貌却又很陌生,拦在众人前面喊道:“放肆!尔等岂可如此慢待贵客?”

赵邯抱拳道:“真人息怒,我等不知是客,还望恕罪!”众人纷纷附和。

被唤作真人的男子摆手道:“尔等理应向这位小兄弟认错,他若不谅解,本座亦然!”

徐洞喊道:“这位先生,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真人座上宾,还请见谅!”

在他那儿是恕罪,到我这儿就成见谅了,我跟风雪对视一眼,道:“初次相见,这位真人的情我不敢冒领,请问如何称呼?”

“鄙人白玉chan,草字如墨,粗号广寒子,江湖俗称广寒真人。”他一抖折扇,收起来说道。

我笑道:“哦哈哈!原来是白如墨真人,失敬失敬,今天还有事,不便讨扰,改天再登门拜访如何?”

白如墨道:“诶,人生总有未竟事,择日不如偶撞日,况且适逢如此美人,可谓百年不遇,千载难逢。敢问仙子贵姓芳名?可愿留在这圣山宝地,一同修身养性,求仙问道?”

我看向风雪,她也不搭话,手一抖三根银针分别飞向白如墨上中下三丹田,他也不躲闪,左手轻挥,三根银针便被夹在他四指缝隙间,风雪见状脸色惊变,拽着我就跳下了深涧。白如墨叹道:“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我们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们便结手平俯盘旋,以增加空气阻力减缓下坠速度。

忽觉后领一紧,抬头一看,白如墨一手一个,抓着我和风雪飘向了岩壁,风雪腾出右手从腿侧抽出匕首便刺向白如墨,岂料被他一口咬住,随着“噶叭”一声脆响,匕首被生生折断了。在他脚蹬岩壁后,如履平地般顺岩壁而上,差点被他卓绝的轻功折服了,到了崖顶才发现,他是先在上面固定了一根极细的绳索,然后被上面的人拽上来的!

“小兄弟,敢问此物从何而来?”白如墨从怀里拿出几张纸问道。

我笑道:“呃,我说如墨真人,这不明明从你衣兜而来吗?诶!徐洞、赵邯,还有那几位兄弟,你们也都看见了,是吧?”

“是啊……”众人都茫然地看着白如墨,他哈哈大笑:“哈哈……竖子狡诈,难怪逃遁至此!”

我回道:“诶,我可是自愧不如啊,否则也不会逃不出如墨真人的手掌心呐!”

白如墨把手里的纸递给我:“你真的不准备说实话吗?”

我斩钉截铁地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技不如人,多说无益,悉听尊便就是!”

白如墨扣着风雪颈部道:“哦?这位仙子当真是美艳动人、不可方物,不如由本座带仙子同入人间仙境,共享闺房之乐,鱼水之欢……”

我急得破口大骂:“混蛋,这他妈也是道家人所为?”

白如墨道:“君不开口,本座只好如此!”

我喊道:“放开她!是白焱云让我抄的!”

白如墨惊道:“白焱云已死,安敢妄言!”

“哦,是吗?可是他自称白焱云,不如你亲自去验证一下?就在云梦山的鬼谷。”我接道。

白如墨问道:“何方云梦?缘何以此相托?”

我一努嘴:“喏,先放开她!”

白如墨笑道:“仙子矫健,岂可轻放!”

“在北京怀柔密云之间,有一天我闲来无事去爬野山,在山里遇险被一位老人所救,他说相逢即是缘分,就让我抄了一篇古文,还说七天内必须至少抄一遍,直到找到下一个愿意传抄的人,诶,如墨真人,既然你对这事儿这么上心,不如就你吧,记住啊,七天内至少抄一遍!”我正色道。

白如墨阴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本座今晚同这位仙子洞房花烛,君请自便!李伯泉,传令总部,设宴!”

“尊令!”被唤作李伯泉的人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卷起来系在鸽子腿上放了出去。

我忽然想起风雨那天说的话,于是大喊道:“白同舟啊白同舟,你可还记得风雨!”

白如墨收起笑容,严肃道:“你到底是谁?风雨在哪儿?”

“我是谁不重要,风雨在哪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禽兽虽不知礼义廉耻,却也敬天地,尊伦理,不像有些人,连禽兽都不如!”我怒斥道。

白如墨激动道:“你是说,她是,她是我的女儿?”

我乜斜道:“诶,我可没说啊!尽管风雨有个女儿,尽管这位仙子今年芳龄三十九岁,可是我觉得吧,她是不会认的,有个禽兽不如的亲人,说出去多丢人呀,你说呢?”

白如墨转到风雪跟前和蔼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风雪转过身不理他,我接道:“她叫风雪,你想想,雪是什么颜色?不过我劝你不要奢望她能认你!你想想这几十年来你带给她们的是什么?”

白如墨道:“你说得对!我补偿,对,从今天开始,我要补偿这几十年来的遗憾!李伯泉传令,灵草峰改为雪女峰,明天开始兴建雪女宫,今晚三更前我要见到设计图!另外,选八名卫女作为雪女卫队!”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家伙怎么不拽古文了?下意识地看向风雪,她也在看着我,“小兄弟,大恩不言谢,本座今日设宴,喝个痛快!哈哈……”白如墨乐道。

宴会开始,白如墨开场便说:“三十九年,弹指一挥间。父女今日方初见,回首往事泪满衫。英雄千秋尚苦短,儿女一刻情永连。自今日起,白雪入主雪女峰,接替白玉莲,掌管长生门,诸位且开怀畅饮,来,举杯!”

“恭贺真人天女父女团聚!”

“恭贺真人天女!”

酒过三巡之后介绍了罗刹门的沙女,陵卫门的卫后,天工门的师尊,神农门的药尊,阴阳门忍尊一一敬酒祝贺,宴席上没见到徐婒,问了徐洞才知道被禁足了,席间风雪就要退场,白如墨无奈找到我:“小兄弟,救场如救火,帮帮忙噻!”

我刚喝的一口老酒差点喷出来:“呃咳咳……她现在可是门主了,那劝得了她的怎么也得是个副门主吧!啊?”

“诶,此等小事,小雪自行定夺即可……”白如墨敷衍道。

我笑道:“诶,谁定夺替谁办事,如墨真人不会不明白吧?”

“嗯噷!呃,即日起,这位张,张什么来着?”白如墨扭头问道。

赵邯殷勤道:“张世安!”

“哦!张世安,即日起,张世安即任长生门首位天尊,协助天女打理长生门!”

已走到大殿门口的风雪见状,回来拉起我坐到她旁边,众人举杯高呼:“恭贺天尊!”

我举杯喊道:“仰仗诸位!”随即一饮而尽,感觉酒里有什么东西被咽了下去,惊出一身冷汗,于是不敢再多喝,宴毕,白如墨领着两个女子带我和风雪上了雪女峰,到了半山腰的三岔口,一个木桩上钉着三个路标:神农岭,灵草峰,圣火洞。

临近峰顶,绕进一个天然石拱门,里面是一个高宽丈许的洞口,洞顶刻着三个大字:灵草宫。

“诶!如墨真人,这白玉莲是?”我看着洞上的字问道。

“哦,长生门源自拥有长生术之白氏一族,玉莲乃长生门天女,因寻找不死之术而下落不明,而长生门不可无主,本座亦累于兼顾,唉!”白如墨叹道。

我不解道:“不是已经有长生术了吗?”

白如墨摇头:“长生之术有二,其一不老,其一不死,不老之术苟且千年而不衰,然而仍在五行之中,逢克则灭!”

我恍然道:“哦,那她一定是快找到了却碰上麻烦,或者,已经找到了……”

白如墨喃喃道:“莫非,果真在昆仑?”

我不再理他,到处闲逛,洞里没有现代化电器设备,到处可见交相辉映的烛火,大殿是碧波白莲同日出扶桑入于咸池互为衬里的壁画,其余都是由汉白玉砌成的石屋,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方位划分区域,足有上百间,风雪席地而坐,闭目养神,我见状席地而卧,“唉!龙生龙来凤生凤,生个女儿是犟种!阿芳、阿月,留下照顾天女,她若有恙,以尔等熬汤!”白如墨愁厉参半地说完就走了。

两个女子一个去屋里收拾,一个劝风雪进屋:“殿上清冷,请天女移步进屋休息吧!”

不管那女子说什么,风雪既不动,也不答话。我笑道:“你这么个劝法儿,迟早成刀下之鬼,锅中之汤!来来来,你叫阿芳还是阿月?”

“回天尊,我叫阿月!”阿月怯怯地说。

我乐道:“哦,芳者,花之别称也,阿芳阿月,岂不就是春花秋月?有意思,诶,你带我进去看看布置的怎么样了!”

“这……”阿月犯难道。

我起身道:“什么这啊那的?不想被煮就带我去!”

“是!”阿月应了一声就前面开路走进了最里间,屋里很宽敞,汉白玉砌的石床,掀开被褥,下面的床面上嵌着整块的和田羊脂玉!阿芳正朝浴缸放水,我好奇道:“这水用什么烧的,怎么这么快就热了?”

阿芳道:“烧水哪有这么快呀!这附近有个温泉,用管道接通了,那,这个阀门就是开关。”说着转动手轮将阀门关闭了。

我把被子卷起来就往外走,阿月急道:“不请天女进来了吗?”

我摇头道:“既然请不进来,还请什么,再磨蹭天都要亮了!我在外面照应着,你俩在屋里吧,起码让如墨真人看起来她是在这儿睡的,反正她也不会说的,明白吗?”

“这,这样行吗?”阿芳问道。

我灵光一闪道:“那这样吧,你们去跟她说我泡温泉溺水了!”

阿芳疑惑道:“这样行……”

我忙打断她:“诶!把内吗字儿去掉!记住,你们可别跟进来,找个屋睡觉去就行了!”

阿芳阿月对视一眼,狐疑着出去了。雾气腾腾的也不清楚这水里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脱下外衣,加固了下关才小心翼翼地下水,刚坐下,胸腹间一麻,好像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

风雪进屋见我坐在浴缸里,挤兑道:“听说一个奇闻,有人溺死在浴缸,我来瞧个热闹,你是要现场表演怎么溺死的吗?”

我全身好似过电一般,意识清楚,却无法答话,最后终于不支倒在浴缸里,风雪也看出我不对劲,用衣服兜住我就往外拽,随着“噗噗”声,两条细长的虫子从我胸腹间钻出,落入水中。风雪见状急忙把我托出来,扯掉被褥,放我平躺在床上,取出药瓶喂我吃了颗药丸:“你感觉怎么样?”

我摇摇头:“我没事儿,只是浑身没劲儿,睡一觉就好了,你闹点动静,骗过外面那两对耳朵。”

结果她闹腾到天色将明才昏昏睡去,我虽然浑身无力,却也被她的动静折腾的辗转难眠,直到她睡着了,我才恍惚入梦。

朦胧中香气扑鼻,忽然一声脆响,我左颊火辣辣的疼,睁开眼一看,我正抱着风雪的左手啃,她没好气地问道:“你在干嘛?”

我尴尬笑道:“我做梦闻到肉香啦,嘿嘿……”

“肉在那儿呢,去拿过来!”风雪指着门侧石桌道。

身上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七八成,走到桌边听到轻微脚步声,我猛然探出头去,只见阿月隐入一间石屋,转身回来见桌上的烧烤架烤着两条羊腿,旁边有一把钢刀,两双银筷,三个漆碟,四个玉碗,五个瓷瓶。

我喊了一声:“阿芳阿月!”两人应了一声便小跑进屋,阿芳问道:“天尊何事吩咐?”

我摇头道:“诶!以后别叫我天尊,也甭跟我拽古文,好不好?”

阿月迷茫道:“好是好,那叫你什么呀?”

我挠头想了想:“就叫我老张好了!内个,这是你们拿过来的?”说着指了指烤羊腿。

阿月道:“不,是真人拿来的,他早上就来过了,见你们刚睡下就去督建新宫了,刚才又送午饭来了!他刚走,要不要请他回来?”

我惊讶道:“怎么,都中午了吗?”

阿芳道:“忘却时间也怪不得你,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自卧玉床无四季,夜夜春深刻刻新,指的就是这床的功效……”

我看了风雪一眼,满面通红,四目相逢,她忙转过脸去,我转向阿月道:“你们俩先吃,吃完了你去找如墨真人,跟他说天女不喜欢四象格局,最好改成八卦格局;另外不死之术对如墨真人非常重要,我们怀疑白玉莲的失踪跟内部泄密有关,所以这件事是高度机密,阿芳跟我们一起去找她,如果有第六个人知道,那泄密的人就是你!”

阿月急道:“不,求你们带我一起去吧,阿芳,你去找真人好不好?”

阿芳道:“好啊,你跟我一起去,当面向真人说清楚!”说着拉起不情愿的阿月就走了。

两人走后,风雪用银针从浴缸挑了两条虫子的尸体装进小瓶封上,又检查了一番羊腿,也没发现异常,我便要大祭五脏庙,风雪一把拦住我:“诶,说了让她俩先吃的,这么快就忘了?”

“呃,多谢提醒,差点食言啦!把你前腿再给我啃啃呗……”我看着她留着齿痕的胳膊馋涎欲滴道。

“找打!”她伸手就要发过来。

我两手紧紧护住比纸还薄的脸:“你敢送上来,我就敢啃!”

话音未落,她打过来的手倏地收了回去:“脸皮简直就像林子里的落叶……”

我笑道:“还是你了解我,脸皮薄的像树叶,嘿嘿……”

她乜斜道:“是落叶!越来越厚好吗?唉!看来以后少不了挨揍,就传你套口诀吧,除我以外,有人揍你也好派上用场……”

我忙打断她:“诶!你省省吧,我可不想拜你当师傅啊!”

“好像谁想收你这个笨蛋当徒弟似的!这是偷来的口诀!”风雪笑道。

我摇头道:“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好汉不学偷来之诀!”

风雪摇头晃脑道:“这可是水下之城净乐宫出品的真武诀哦……”

我满脸堆笑道:“哦,那说来研究一下啊!我一直对净乐国挺感兴趣的……”

“好汉不学偷来之诀!言犹在耳,我怎好连累人家做好汉呐?”她仰头道。

“呃,内个,不到长城非好汉,我呢,没去过长城,还不算好汉,等我去过以后就不再学了,诶!咱们可有言在先啊,你可别带我去长城啊!”我搜肠刮肚地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风雪笑道:“看在你不是好汉的份儿上就说给你听吧:

顺上塞正逆倒插,平尖无碍撮拳杀。

任凭巨力来袭我,四两堪拨千斤闸……”

我皱眉道:“听得我头昏脑涨的,能不能解释一下什么意思?否则这记住也没用啊!”

“只能解释术语,具体通篇什么意思还要自己悟,顺、塞、逆指的是气血;上、正、倒插指的是击打方向;平拳、三尖拳、撮拳指的是出拳手法,四两拨千斤听说过吧?就是出自太极拳理……”风雪正侃侃而谈,阿芳阿月回来了。

阿月兴奋道:“天女天尊!真人同意我们两个跟随你们一起下山了!”

我看了看风雪胳膊上的齿痕,咽了口口水:“好,那你们快吃饭吧,吃完咱们就启程!”

俩人稍微吃了几口就回去收拾行装了,我招呼风雪:“快来尝尝,真是鲜嫩可口,满嘴流油诶!”

“你,你吃饱了再叫我,省的再拿人家胳膊当羊腿!”风雪乜斜道。

下山的路很陡,尤其是最后到山下的一步,山崖到山脚下有上百米的高度,居然是模仿飞鼠飘下去。藏好翅膀,我问阿芳道:“你上次下山是什么时候?”

阿月抢答道:“我们这也是第一次下山,上山整整十年了,那时候我们刚上大一,在一次旅途中遇到真人,就跟他上山来了,你看我们像二十八岁吗?”

我瞅了瞅,摇摇头:“呃,不像!顶多三十五。”说话间阿月的脸就沮丧了。

风雪拽了拽我:“别瞎逗!”又拽着阿月瞅了瞅:“哎呀,你不说我还以为就是俩中学生呢!你们是哪里人呀?为什么要跟他上山啊?”经风雪一夸,阿月的脸上顷刻之间阴转晴了。

阿芳也喜笑颜开道:“我们是江苏人,在西安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对古文学作品特别感兴趣,经常游华山,搜集了很多关于五岳的作品,可是却没有搜集到关于恒山的,于是就组织了一次到现场探查的活动,在悬空寺有李白题写的‘壮观’二字,我们正兴奋之际,有个人却说那里根本就不是古恒山,恒山之名是清朝时才迁过去的,还说恒山之所以少见于作品是因为恒山是仙山,白家在恒山修仙已超过六千年,茅君就是师从白家,后来到江苏句容开宗立派,也就是闻名天下的茅山派。他说的时候我们都不信,谁知他却腾云驾雾般上了悬空寺,回到学校查了很多资料,所以,我们那一队六人又回到恒山去找他,可是找遍了整座山也没找到,最后走的时候还是阿月哭得感动了上天,一眼望去,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位老人见我们心诚,带我们赶了三个月的路终于到了山脚下,就是这里,我们又走了一天一夜才上了山,却没有一个人返回去!”

听了她的话,我也不禁对白如墨有点佩服了,不过想起他把我和风雪从深涧拽上崖顶用的那根细丝,我忽然问道:“你们从哪儿上的山?”

阿月指着一个隐蔽的角落道:“喏,就是那里!”

我走到近前端详了一会儿,通道比较窄,可以容两个人并行,可是每五十米左右有一个卡,由双排倒刺构成,人可以挤进去,可是从这儿出来是不可能的,因为人不可能先被压成肉饼再塞出来!

我装作要进去的样子,阿芳急喊道:“不要进去!”

“怎么了?”我回身问道。

阿芳哭丧着脸道:“进去了就只能爬上山,然后再飞下来……”

我拍拍她肩膀,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去:“

栈道苦修数十年,一炸回到革命前。

鼠道自难越秦岭,身无凤翼不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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