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惊道:“呀,还会吟诗呢!”
“哪里哪里!只不过是用文字勾勒一幅画而已,诶,内两个人怎么还在那儿待着呢?”我看着门口停着的几辆大巴车悠悠说道。
她笑道:“嘻,回去也是打,冷静一下不好吗?”
“也是。”我回道。
“你会留下来吗?”她又问道。
说话间,风起云涌,我惆怅道:“山雨欲来风满楼,你觉得呢?”
“下雨天,留客天哦!”说着天上洒下蒙蒙细雨,她伏地仰头举手肃然道:“皇天后土,圣水赐福!日月云雨,同佑我族!身漂四海,魂归江湖……”
看着眼前的一幕呆住了,这俨然是一种古老的宗教礼,一幅幅祭司拜火巫觋拜月的画面浮现脑海,要说医学,自古就跟宗教有扯不断的联系,难怪她小小年纪就开始学医,只是在以经济为中心的社会,技求精心崇古的人不多了,想到这儿一丝敬意油然而生,正沉浸在苍茫天地的古代情结中,却被她拽着跑进附近的一个岩缝里,我疑惑道:“唉,咱们不回去,跑这儿来干嘛呀?”
“干嘛?避雨啊,嗯,还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不准喝酒啊!”说着她取出个小瓶儿在岩壁上喷了一圈儿。
“不是,不就避避雨吗,还喷什么香水啊?”我闻到香水味儿便指着小瓶儿问道。
“哦,这不只是香水,还是驱虫药。”她边喷边说。
我指着外边说:“我见路边有好些个天然驱虫药……”
“你指的是,龙葵?”她问道。
我惊讶道:“哟,草药你也熟?”
“这有什么呀,天天游走在山水之间,想不认识都难呀!只是有拔草的工夫都回去了。”她回道。
我看着外边的雨潇潇不歇,不由叹道:“唉!这秋雨呀不怕大就怕下起来没完,得下到什么时候啊?”说着我看了看表,停在11点43分不走了,随即掏出手机来看,不仅没信号,系统还崩溃了,全是乱码,心说“得,看来他们这是要我们断了跟外界的联系呀!外援是指望不上了,还是自个儿想辙吧!”
姑娘道:“天长地久还有时尽呢,这雨……”
“只怕此雨绵绵无绝期呀!我先眯一会儿,雨停了叫我一声啊!”说着我盘腿坐下靠在岩壁眯上眼。
“你睡吧,吃饭我喊你。”她说着倒靠在我身上先睡了。
迷迷糊糊中被警笛声惊醒,我探头望去,只见路上全是警车,而那个饭店,却已经不翼而飞,大巴车也不见了,空余一片凄凉的坟场,我回头刚要叫醒那姑娘,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附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别出声,这些是假警察!”
我狐疑道:“何以见得?”
“别说话,等他们走了再说!”她把我朝岩缝里边拽着说。
那么多人不见了,占地上万平的龙凤山庄也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了,心说这莫非是现场版的聊斋吗?难道这姑娘是妖怪变的?想到这儿我毛骨悚然!急咬破右手中指在左手手掌画了个符,指划印堂,默念六甲秘祝: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你在干嘛?”姑娘诧异道。
“哦,手痒了,呵呵……”我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心说这道行够深的啊!
她取出根银针:“哪儿痒,来,我给你治治!”
“呃,内个,不痒了,呵呵,不痒了!”我急忙背过手去。
随着汽车发动机轰鸣声远去,我们从岩缝钻出来,天已经暗了,回到饭店所在地,一点儿饭店的痕迹都没有了,留下的只是一片荒凉的坟茔!
我笑道:“哈哈,没想到啊,坐个长途车还能有幸主演聊斋!你,哦不,仙姑,您到底是个啥仙啊?”
“你不是开仙眼看过了吗?咯咯……不过呢,不得不说,你胆子倒蛮大的,一般人看到这情景早吓坏了,你还有说有笑。我的族人有难,我得追上去帮忙,你呢,就请自便吧!”她笑着笑着严肃起来。
我抱拳道:“好的,那就不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了,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她转身朝汽车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我从附近采集了些龙葵和艾草带在身上便跟了上去,走了一段儿,前面传来折树枝的声音,在夜幕的掩护下,我小心翼翼地接近声源,却什么也看不到,心说还是长一双鬼眼方便呀,回头必须得去请教一下孙定发了,不必太清晰,囫囵看个大概也行啊!
随着折枝声停,脚步声远,我摸到树旁,借手机微弱的屏光一看,枝侧附有栓翅,状如箭羽,叫卫矛,也叫鬼箭羽,制成箭就是鬼箭,是一味中药,味苦,通经堕胎,杀虫祛结,驱邪除乖,夜里在山中行走,驱虫辟邪的东西那是多多益善啊,我便也折下一把捆了背在身上,算算日子,应该是甲辰日了,甲五行属木,辰五行属土,木克土,为制日,灵宝经说制日伐日入山必死,于是按照遁甲术左手取青龙上草,折一半放在蓬星下,历明堂入太阴中,禹步而行(禹步法:正立,第一步:先迈右脚,后迈左脚,然后右脚再向前,左脚随右脚并拢。第二步:还是先迈右脚,再迈左脚,随后右脚随左脚并拢。第三步:然后还是先迈右脚,左脚随右脚并拢。这样走的三步就是禹步,古籍中诸多方术都用到了禹步,不只是走山路夜路需要了解。),念道:“诺皋太阴,将军独闻,曾孙王甲,勿开外人,人见甲者,以为束薪,不见甲者,以为非人。”然后折手里的草放在地上,左手抓土抹在鼻子周围,右手拿草屏蔽气息,左手附在前边,行至癸亥,脚下的路不再崎岖了,尽管还是阴天,脚下的路却能看到一小段了。
走了半夜,饥渴难耐,又不敢开手电找吃的,正在犯愁,远远传来阵阵喊杀和惨叫声,我加快了脚步又走出二三里到了坡顶才看到远处冲向天空的亮光,忽听阵阵低沉的箫声入耳,打斗声渐渐停了下来,惨叫声变成了哀嚎声,走着走着,见那个代号叫女王的姑娘正在打坐调息,我走上前去,箫声也停了下来。
“姑娘,你没事吧?”我走到她身旁蹲下身问道。
她缓缓睁开眼:“我没事,谢谢!”说着强撑着站起来,趔趄着朝前疾走。
我看她这情形,本能地上去搀扶她走入打斗现场,从坡上下来,是一个谷口,穿过警车队进入山谷,除了双方横七竖八的尸体就是痛苦哀嚎和打坐调息的人,还有地上的长镰和倭刀。倭刀?难怪说他们是假警察,不管是长镰还是倭刀,可都不是警察用的东西。
我试探着问道:“你们为什么会用这种武器?”
“我们家族是医家,平时用于采药,战时用于打仗,有什么不妥吗?”姑娘反问道。
“没,没有,只是好奇而已……”我回道。尽管是非曲直还没有弄清楚,可是看到倭刀的一刻便有了明确的立场,关于这伙人,如果是民间的,就是倭寇;如果是官方的,那他妈不是间谍就是侵略啊!我隐隐萌生了杀人的冲动。姑娘则取出银针为她失去行动能力的族人行针和包扎。
“莣儿,你回来了,怎么样,你没事吧?”一位老者来到我们跟前问道。
姑娘回身喜道:“三爷爷,我没事,你们怎么样,祖爷爷还好吗?”
“他受伤了,就在里面,你去看看他吧!我把善后的事办完再过去。”老者说完指挥着年轻人把对手捆起来把自己人抬进山谷。
姑娘边走边说:“我叫女莣,就是芒种的芒下边加个心,莣跟王同音,其他人基本也是这样,所以有时候我自己也分不清别人叫的到底是哪个,也懒得猜……”
我理了理思绪,起码现在看来,他们这些人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可是底还没摸清楚,保持警惕还是必须的。
“这些假警察是什么人,跟你们有什么矛盾?”我问道。
女莣道:“听祖爷说,他们是来自东瀛的武士,今天来的这些,不是第一波,肯定也不是最后一波,想要控制和利用我们家族,为他们的主子寻找名贵药材和传说中才有而现实中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背后到底受谁指使就不知道了,前边那个就是祖爷,你见过的……祖爷!您还好吗?”
“啊,是莣儿回来啦,我没事,一点儿小伤而已,呵呵……这位是?”老人笑道。
我抱拳道:“老爷子好,我叫李世靖,河北人,去往山西洪洞路过这里。”
“哦,好,李先生好,呵呵,多谢李先生出手给我们解围呀,大恩不言谢,有用得着我这个老头子的地方只管说,啊?呵呵……”老人道。
我疑惑道:“您指的是刚才的箫声?”
老人道:“是啊!一首《落雁》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敢问尊师是哪位?”
我拱手道:“老爷子您可能误会了,那曲子,不是我吹的!”
老人高兴地说:“哦?你师傅也来了吗?快,快请他过来啊!”
我尴尬道:“我只是凑巧有耳福听到了他的箫声而已,还没有眼福一睹这位高人的真容,请见谅!”
“听了我的《落雁》都毫发无损,少见;遇功而不贪,难得!哈哈哈……!”突然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翩翩男子从天而降,落在老人身侧。
我抱拳道:“哪里哪里,我只是运气好而已,名利虽好,得失害人。”
老人激动万分:“原来是白老前辈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白姓男子笑道:“小朋友客气啦!多年不见,你都这般光景啦?”
我开始还以为管我叫小朋友呢,心说也不认识啊,敢情这老人是小朋友,三十多岁的大哥是老前辈,一时之间我的脑子有点短路,女莣好像也有点懵:“祖爷,怎么您成了小朋友,他却是老前辈?弄反了吧?”
白姓男子和老人听了相视哈哈大笑起来,老人道:“你有所不知,一百年前,我跟白老前辈初遇时,他就这模样,一点儿没变;我那时候还没你大呢,哈哈,走,进屋说话!”
老人坐在轮椅上,由护卫推进屋里,因为之前的饭庄变坟场我才主意这屋子的结构,这一砖一瓦都是画上去的,实际材质是木质的,在木材外面包了油毡和石棉,把一块块板子组装起来就是墙,把板子和管子组装起来就成了屋子,既防水防火又防寒保暖,在野外也算是很理想的庇护所了,屋里的桌椅也是可以拆装的,茶杯茶壶等容器都是木制的,老人道:“这是今年的新茶,来,尝尝!”
我呷了一口:“嗯,味道不错,有点儿像桔梗。”
老人道:“没错儿,这是桔梗叶,这个有通宣理肺、化痰止咳、消炎止痛、祛疮排脓的功效,在茶叶铺子可是买不到的哟!尤其是野生的,哈哈……”
白姓男子也喝了一口:“再加上些调味儿的会更好,朝鲜族的喜欢用根儿来泡菜,你们看朝鲜人,不用化妆品都跟和田玉似的,那就跟吃桔梗有关系,有一首《桔梗谣》,就是朝鲜族的,我唱给你们听啊:
?????????
?????????
????????
???????????
??????????
??????????
??????????????
?????????
?????????
?????????
??????????
??????????
??????????
??????????????
?????????
??????????
?????????
?????????
??????????
??????????
??????????????。”
“唱得倒是挺好听的,只是……”女莣道。
“只是什么?哎呀,小小年纪,怎么吞吞吐吐的!”白姓男子道。
女莣笑道:“能不能用中文唱一遍呐?”
男子哈哈大笑:“这有何难?嗯……哼…:桔梗哟,桔梗哟,桔梗哟
深深山川的白桔梗哟
只要挖出一两颗
就可以装满大半箩
唉嘿哟,唉嘿哟,唉嘿嗨哟
高歌一曲祈愿丰啊
那山下的桔梗摇曳哟
桔梗哟,桔梗哟,桔梗哟
殷栗金山浦白桔梗哟
收起一颗又两颗
山谷中桔梗丰年一岁
唉嘿哟,唉嘿哟,唉嘿嗨哟
高歌一曲祈愿丰啊
那山下的桔梗摇曳哟
桔梗哟,桔梗哟,桔梗哟
江原道金刚山白桔梗哟
采桔梗的姑娘们哟
手姿也是十分婀娜
唉嘿哟,唉嘿哟,唉嘿嗨哟
高歌一曲祈愿丰啊
那山下的桔梗摇曳哟。”
唱完掌声雷动,他忽然正色道:“诶,小朋友,这些人跟你们有什么恩怨呐?”
老人叹道:“唉,有几个像两位这般超脱世俗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人想利用我去给他们寻找麝香、龙涎香、太岁这些东西!今天多亏白老前辈出手相助令我族幸免于难,敢问老前辈意欲何往啊?”
男子道:“哦,我去了趟北京,家族藏的东西被取走了,我担心是家里人出事了,所以四处找找,这不路过这里就来看看热闹,顺路随手的事就不要再提啦!麝香剔出来就成了土地神的供品,龙涎香是龙给人设的陷阱,太岁头上动土更是天理难容,只是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你们的位置已经暴露,也该转移了吧!”
老人说道:“前辈说的是,一会儿前往千虫岭,我叫膳目炒九香虫,炸蝎子,炖蕲蛇……”
男子摆手道:“诶,打住吧!臭大姐的美味我可享受不来,事不宜迟,你们即刻出发吧,我在这儿拖一拖,给你们争取时间。”
老人拱手道:“那就有劳前辈了,我在千虫岭等你!”
“好,如果天亮之前没动静我就不过去了!”男子道。
我对老人拱手道:“老爷子,我在这儿给白老前辈打个下手吧,您多保重!”
老人道:“哎呀,那就有劳啦,莣儿,去药门拿两瓶还魂丹给两位恩人!”
“好!”女莣接过老人手里的一个小玉葫芦就出去了。
男子道:“哎呀,你太客气了啦!哈哈……”
老人捋着胡子道:“诶,区区一点儿心意,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前辈客气啦,啊?哈哈……”
品着桔梗叶煮的茶,神清气爽,回味无穷,女莣进来给了我和白姓男子各一瓶,随后说道:“这个是急救用的,主要成分有牛黄、雄黄、黄连、血参、羊角、珍珠、朱砂、麝香、冰片……”
老人喊道:“行啦,走吧!这孩子心细,万事总求个周全,呵呵,我们先行一步,在千虫岭等你们吃早饭,无客(qie)不开席哦!哈哈……”
我拱手,白姓男子摆手送走了这一行人,“小子,你在这儿作饵,如何?”他问道。
我笑道:“呵,既然是饵就会被吃掉,不过,在临死之前,我想请教前辈的大名,到了阎王爷那儿也好有个交代……”
“我叫白焱秋,字寒月……”说着飞身上树借树枝弹力跳上岩壁像壁虎般攀了上去。
我进屋随便拾掇了下倒头便睡,闭上眼的一刻忽然忐忑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怎么也想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索性便不再想,为了避免吸入过多尸气,就用胎息术暂停了呼吸,延缓了心脉的跳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骂声离我这里越来越近:“死的死伤的伤,没伤的还被绑,真他妈是一群废物!一群废物!!”
不一会儿,有人进了屋,过来探了探我的鼻息,又摸了摸颈动脉喊道:“屋里有个断了气的!”
我心说坏了,死了怎么作饵啊?忙恢复了呼吸:“嗯咳咳……”这倒把扭头喊话的人吓了一跳,一个后滚翻跑出屋喊道:“哎呀妈呀!诈,诈尸啦!”
“啊……诈你个鬼的尸呀,就这胆儿大晚上也好意思出来呀!啊?”我坐起来喊道。
随后一群人涌进屋,个个身着黑衣脸戴面具利刃出鞘如临大敌,为首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哦,我路过,看这儿亮着灯,就过来歇歇脚,你们有事儿忙你们的,我再睡会儿。”说着我打个哈欠又要躺下。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这里的人呢?”他又问道。
我挠了挠头回道:“哎呀,什么时候过来的我还真说不好,内个表呀它失灵啦!这里的人呢都转移了,诶,你们这是不是在拍戏呀?还需不需要内个临时演员呐?既然赶上了,我可以免费帮你们演上一两出,哎,管饭就行啊!”
头一个进屋的人怒道:“就你还他妈演戏呢……”
为首的打断他说道:“诶,我看他还真有表演天赋,嗯,那表演就即刻开始,带走!”
就这样,我眼被蒙上,手被反绑成为俘虏随他们离开了,鱼咬饵了,可是渔翁为什么没有现身呢?难道要我帮着找他们的巢穴?我这样安慰着自己,于是我装睡的同时默记上了几个坡,下了几个坡,转了几个弯,左转几个右转几个,停车几次,每次大概停了多久,途中有哪些地标性的声音,比如过火车的声音路过铁路线,流水的声音路过溪流,一般过河有桥,很难听到流水声,停车频繁又有多辆汽车嘈杂声的地方一般就是市区,饿了就吃泡面,两个人换着开车,除了上厕所基本不下车。
结果撑了不到三天,就不再记了,一睡着两天的脑细胞枉死了不知有多少,这帮混蛋玩意儿竟然带着我在车上吃了99顿泡面,按一天三顿算,走了33天,按每天平均20个小时,时速60公里算,路程差不多绕地球一圈了,在国内相当于陆地边境线加上海岸线的和,心说得,我这饵成饲料了!只是这饲料要喂给谁呢?
从车上下来就被带进一间暗无天日的刑讯室,可惜了那瓶名贵药材秘制的还魂丹,还不知道什么味儿就被他们搜走了,不一会儿进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带着两个男子,和颜悦色地开始了讯问:“你好,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理解与配合,我不想动用这里的任何刑具。你的姓名,身份证号?”
我笑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把你们最高负责人找来,我只跟ta谈。二,我饿了,给我尝尝你们内刑具的滋味儿。”
“好,那我就满足你,动手,大字型!”女子说完,两个男子把我按在刑床,手脚分别单锁起来。
我哈哈大笑起来,她微愠道:“你笑什么?”
我正色道:“呃,您美若天仙,而且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您这大仙才配大字型,我被锁链束缚着,所谓金克木,我应该是木字型才对嘛!但愿你对我用刑不被虐成狗!”
尽管我的逻辑比较牵强,而且语带双关,然而溢美之辞人人受用,尤其是女人这种虚荣心比较重的动物!她竟然把脸挪到我面前双眼盯着我缓缓说道:“你困了,我哄你睡觉啊,
月圆圆,水潺潺,富贵荣华在跟前;
四肢软,双眸倦,暂下天马卸御鞍;
随发乱,任衣宽,雕梁画栋赛金銮;
月圆圆,水潺潺,山珍海味若等闲;
四肢软,双眸倦,鱼米满仓遂夙愿;
随发乱,任衣宽,高枕无忧自安然;
月圆圆,水潺潺,美梦成真一夜间;
四肢软,双眸倦,长呼深吸弃执念;
随发乱,任衣宽,只羡鸳鸯不羡仙;
君姓源,名自言,身份证号如何编?
……”
一看她的眼睛,突然心跳加速,暗道一声糟糕!理论上来说,血流速度加快意味着血压升高,神经受压迫导致活动频率降低,所以动作越快时,反应越慢,动作越慢时反应反而越快!记得白玉瓶说过,实施幻术需要满足几个条件:
1.大脑神经活动频率需要介于清醒和睡眠之间。
2.通过药物或语言引导,使外界指令侵入别人的中枢神经指挥系统。
3.必须懂得用语言和声波等多种方式来维持状态和发送指令。
首先,要做到让人介于清醒和睡眠之间(比如梦游状态),有口服药物、味觉刺激、听觉刺激、视觉刺激、穴位刺激、意识诱导和声波刺激等方式,而瞳术是达成幻术第一个条件的基本功,也是效率最高的方法,虽然闭上眼了,可是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既改变了神经频率又造成了缺氧,在极度困乏中我只好用胎息术来减少氧消耗,恢复血流和神经的正常频率,还好及时调整了气息,否则她唱的催眠曲旋律和歌词都可能使我着道儿!
旋律朗朗上口,歌词也颇有意境,我何不假装中招?随即缓缓回道:“
月圆圆,水潺潺,卿我同戏淮河边;
四肢软,双眸倦,春风偷渡玉门关;
随发乱,任衣宽,适逢合意须尽欢;
张姓源,名世安,人间无编册在天;……”
女人又问:“何方来,何处往,何事深夜药山闯?”
心说原来那个地方是药山啊,正在想怎么回复,她又问一遍,我还是没吱声,她又重复问,我突然吼道:“恒山来,华山往,沿途借宿又何妨?”
“好小子,原来是恒山的,难怪对我的术免疫!小子,你师傅是谁?”女人问道。
我并没有直接回复,只是呵呵乐道:“知道白云上真吗?”
“胡扯!白云上真受奉恒山,连白姓都不是,还冒充上真的弟子,给他上刑!”
“哈哈哈哈……我说是上真的弟子了吗?”
我反问道。
“那你师傅是白家什么人?”她急道。
我回道:“我这个人呢,有个毛病,就是吃软不吃硬,内个,美女你贵姓芳名啊?”
“徐婒!”她答道。
我赞道:“
窗外明月缺复圆,
妙龄春闺恨难眠。
檀香袅袅钻罗帐,
梦里相逢醉红颜。
徐檀,好名字!”
“上刑!”她吼着摔门而去。
我无奈道:“诶,怎么还不禁夸呀……”
留下的两人哈哈大笑,一个道:“原来是个屁精啊!哈哈……”
另一个道:“马屁没拍着,拍马蹄子上啦!啊哈哈……”
说着一人往我脸上放黄纸,一人拿个微型喷雾器往纸上喷,我急道:“诶,等等两位,两位等等,被你们整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啊?阎王爷他不收糊涂鬼,诶……”
一人喊道:“都快死了还废什么话!”
另一个笑道:“诶,你不是恒山的吗?哪儿那么容易死啊!来,再来一层!”说着又给我脸上盖了一层纸。湿透一张加一张,一会儿功夫,加了十来张。
“行了行了,已经没气啦!”一个人喊道。
突然门被打开,我脸上的纸被扯掉,一丝清香透入鼻中,“我说的是上刑,上刑不懂啊!谁叫你们整死他的?”徐婒吼道。
一人说道:“谁知道他这么没用啊,连挣扎的过程都没有就嗝屁啦!”
徐婒怒道:“你们……出去!”
一人道:“死就死了呗,拆吧拆吧也能卖个好价钱不是?”
另一个道:“没错儿啊!”
“滚出去!”徐婒吼道。
两人甩袖子出去了,徐婒关上门,走到我跟前道:“我刚查过了,历代典籍中根本没有那几句,谢谢你肯为一个名字作一首诗,我会铭记在心的,尽管我的名字不是檀香的檀,而是女炎婒,女在前,双火炎。这个字已经不常见,也难怪你想不到,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是圣火教的圣女,如今物是人非,唉……我会请求以圣火来为你举行葬礼,愿长生天保佑你的灵魂得以安息!”
本想着趁被扔出去的时候溜之大吉,没想到这么被重视,再不闹点动静出来真被火葬了哭都来不及,“嗯咳咳……女在前,双火炎,果然,果然是个,热情似火的,女人……”我渐渐恢复了呼吸。
“你,你这混蛋……原来是在装死呀!徐洞,赵邯!你们两个滚进来,给他换刑!”徐婒颤声喊道。
我急喊道:“诶……有话好好说嘛!大怒气逆伤肝……”
两个人从门外挪进来,一个问道:“辣椒水,还是老虎凳?”
“杖脊!二百!”徐婒喊道。
我苦笑道:“唉,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看来今天是劫数难逃了!”
被锁的铁环铁链只是翻了个儿被重新锁起来,我趴在刑床上承受着木棍的重击,感觉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似的,一时没忍住,“噗……”一口鲜血喷在刑床头和地上。
“停!够啦!”徐婒吼道。
“姐,这连一百都不到呢!”一人提醒道。
“我说够就够了!把他带到急救室!”徐婒说完出去了。
我被徐洞和赵邯从刑床架下来时,因为出血过多,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时,趴在一张单人床上,身上像散了架子似的动弹不得,视线范围大概就是眼前的墙壁,正头顶前的屋顶,正左正右和稍后一些,屋有四壁,徒见三壁,过了半天,徐婒端着碗汤走到床边,问道:“怎么样,手能动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你先扶我坐起来。”
她一手端碗一手抓住我后脖领子提留着由跽而盘坐在床,接过碗闻了闻,肉香和米香扑鼻而来,顿觉馋涎欲滴饥肠辘辘,连道谢都没来得及便大口喝了个底朝天,我把碗递给她叹道:“哎,你们的厨子该换了啊!闻着倒是又甜又香的,喝起来却黏而不甜,腻而不香,我这个人吧,不挑食,不过真难为你们了,也吃得下去……呃,内个,还有吗?”
徐婒笑道:“病从口入,口舌之欲是健康和生命最基本的保障,同时也是最大的威胁!很多情况下,美味是用来捕杀猎物的诱饵,所以就让厨子把欺骗神经的味道祛除了。你昏迷三天了,先喝点稀的顺顺肠道。”
我表情复杂地看着她说道:“你真漂亮!我真想……”
“我可是圣女!”她悠悠说道。
“圣女怎么了?我真想说,你这不是打一巴掌给吃颗甜枣儿吗?内个,能不能把有字的几张纸还给我?还有那六枚五毛的硬币。”我边说边偷眼看她反应,由腼腆转为了紧张进而是无奈:“唉!我的职责只是审讯,不把你打成重伤怎么出刑讯室啊?不出刑讯室我也没法救你!别的我就无能为力了。”
听到这儿我感觉有点遗憾,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还没弄清虎穴具体位置在哪儿,都是些什么虎就离开的话,罪不就白受了,打不也白挨了么,于是便问:“那咱们现在在哪儿呢这是?”
她避开我的问题,说:“你在这儿安心待着就好,千万不要乱跑,这山上到处都是暗哨,尤其是晚上,还多了飞哨……”
我好奇地问道:“飞哨是什么玩意儿?”
徐婒道:“是飞天妖鼠,兔身鼠首,背生皮翼,到了夜间便出来活动。”
我回忆道:“那,不是鼯鼠吗?山海经上叫飞鼠,出自天池山,天池山?这里是江苏还是河南?”
徐婒摇头道:“唉!尽信书不如无书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自己给骗了……”
我笑问:“何出此言呐?”
她正色道:“人可迁徙,菜能引种,凭什么它们就必须在天池山呢?这山上的妖鼠是变异的,见异类活物就吃,连我们也不例外,如果你想大发慈悲把自己当点心送给它们吃呢,晚上出来溜达溜达就能实现,保证可以给你留一身干净的骨架。”
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不是割肉喂鹰舍己为人的无私奉献精神,那简直就是自寻短见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绝到对自己都这么狠的地步?”
徐婒苦笑道:“这里本是一支守陵部队的大本营,陵卫都是女人,历代首领被称为卫后。我们圣火一族是燧人氏时期萨满教的一支,一千多年以前,唐武宗灭佛,道教以外的宗教都受到波及,是卫后收留了我们,之后便寄身于此了……”
我叹道:“唉!原来你们这是鸠占鹊巢呀!”
徐婒急道:“不,我们没有!鸠占鹊巢的是恒山白家的人!”
“哦?到底怎么回事?”我惊讶道。
她欲言又止,顿了顿说道:“有机会再跟你说,我得走了,晚了可就成点心了。”
“那,请自便吧!”送走了徐婒,我四处张望,目之所及,如梦如画,天蓝云白,松青枫红,峰奇林密,连绵不绝,屋子隐匿在半山腰的洞窟里,久卧伤气,赶上偌大的天然氧吧,在即将立冬的季节又没有蚊虫滋扰,不正是吐故纳新的良辰吉日吗?只是这午子之气是死气,子午之气才是生气,想到之前假死的效果,心说还是继续练胎息术吧,找了块石头忍痛盘坐上去开始闭目调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见“哩——哆啰——哆啰”的声音,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密,睁眼四处搜索了一番,除了一弯新月和满天繁星外什么也没看见,四周的声音越来越近,忽然感觉头顶有风,急忙下蹲随即一个前滚翻,后背疼得我七荤八素,一回头,模糊中只见一张约三尺见方的毛皮毯子拽着条大尾巴从我刚才的地方横飘出去,毛皮毯子尾巴正对的是一个鼠头,兜了一圈又向我飘来,俩小眼睛冒着精光,同时山林中又飘出密密麻麻的飞鼠在空中盘旋着,我急朝洞口跑,突然脚下一软差点栽倒,随着地上一声惊叫才知道踩到一只飞鼠,仔细瞅瞅,四面八方到处都是飞鼠,想想只剩一身白骨就头皮发麻,向我飘来的飞鼠突然随着一下抽打声而翻落,一个熟悉的身影随即飘落,我不禁叹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做梦吧?”
“现在最好别做梦,快把它穿上跟我走!”她说着扔给我件衣服,我一摸之下认出是金丝甲,也顾不得穿,急道:“你还不了解情况,前边有个山洞,快跟我来!”边说边甩着金丝甲跑向山洞,到了洞口,她有些迟疑,我一把将她拽进山洞随即落下石门。
“你……”
“你……”
“你先说……”
“你先说……”
“内个,带酒了没?”经过默契的两次同声后,我先开口就是酒。
她递给我一个扁扁的铜壶:“76度的,少喝点。”
我拧开壶盖儿,灌了两大口,好似炭火落入腹中,烧的全身酣畅淋漓,然后带着她朝亮光处走过去,白天没注意,到近前才发现那灯的燃油是靠等压原理设计的供给装置,也就是普通燃料长明灯,因为屋里只有一张单人床,招呼她坐下,我杵在一边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端详着我乐道:“哎!你当我乐意来呀?这不掐指一算,你丫有难嘛!不是,你到这儿干嘛来了?”
“我也不乐意来呀,稀里糊涂地就来了……”我苦笑着把大概情况说了一遍。
她皱眉道:“不分国家,无从官府,难分善恶,但看心术。这,就是江湖。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先想办法对付这些鹖鴠!”
“鹖鴠?”我眨巴眨巴眼睛疑惑道。
“就是你说的飞天鼠妖,也叫寒号虫,寒号鸟,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垒窝!还记得吗?”她声情并茂地学道。
“啊,原来寒号鸟不是鸟呀!可怜我被课本忽悠了十几年呐!诶,我有办法了!”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