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冷哼一声:“我怎么照顾小姐,与苏公子有什么干系。绣春多谢苏公子将小姐送回来,但既然人已经送到了,你还是快点走吧。”
苏濯担心,但是瞧宋瑜这样,也着实担心,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温熙从远处走来,一身白衣在暮色中染上昏黄,温熙面上添了一丝柔和,对绣春说道:“先把小姐带回去歇着。”绣春应了声,抱着宋瑜下去了。
暮色中,温熙看向苏濯,眼里映着门口的一盏跳跃的灯火,活跃而炙热。苏濯看的心惊,他微微瑟缩了一下。温熙看在眼里,微微一挑眉,露出了一个少年般清朗的笑:“你虽回了苏家,却也还是我的学生,你也该知道,我向来疼你的,何必心惊至此。”
苏濯低头没有说话,双手拢在袖中,紧紧地攥红了手指。温熙垂眼看他,拍拍他的肩膀:“现在有空?我要同你谈谈。”
苏濯考虑了一下,今个家中宴请,自己受不了里面酒肉气跑了出来,也不知道父亲发现了没有,不过想来今日高朋宴饮,父亲必然要喝的酩酊大醉,管不了自己。苏濯心头微微一动,还是点了点头。
书房里,温熙煮了一壶好茶,茶香四溢:“尝尝,刚从江南送来的龙井。”
苏濯双手接过,捧在手里:“先生刚刚说有话要说,便说吧,我听着呢。”
温熙也不着急,品了一口香茗:“绝好的茶,凉了就可惜了,你既然着急,我便长话短说,虽然今天你送宋瑜回来,我该感谢你才是,可是宋瑜糟践自己身子,多半也是你的缘故。绣春性子急,怪你几句,你受着也就是了。”
苏濯蹙紧眉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直说:“先生说的什么意思,苏濯不甚明白。”
温熙薄唇一勾:“还要我说的多明白,宋瑜小小年纪便要受这等相思之苦,我这个当先生的,着实不忍心。”
苏濯大惊,手上的茶一震,沾湿半边衣襟。
温熙从怀里拿出帕子,丢给苏濯:“别着凉了。”
苏濯手还抖着,胡乱把衣服擦了,将帕子放在一旁。
温熙叹气:“你莫要告诉我,你对宋瑜没有半点情意。”
苏濯抬眼看他,两只手绞在一起,勒出了红印:“先生,宋瑜年幼,你这样说,岂不是污了她的名声!”
温熙盯着他瞧:“我不在乎,宋瑜不在乎,皇帝也不在乎,谁要多嚼一句舌根,我绞了他的舌头便是。谁人又敢说我一句不是?”
苏濯向来见惯了了温熙无所牵挂的谪仙模样,便是知道他腹黑狠辣,却也从来不在学生们面前表现出来,如今温熙眼中透着一股子杀气,这么寒气凛凛的吐出这么句话来,着实把苏濯吓了一跳。
温熙看他模样,站起来冷笑一声,白色长袍带起清风,透着松柏的冷调香味:“也罢,许是我看错了你,若是这么没骨气的东西,不配做我的学生,更不配做宋瑜的伴侣。”
苏濯连忙站起:“先生,我年纪尚小,实在说不出对宋瑜是情意还是怜惜,也万万不敢许下什么青梅竹马的诺言,若是误了她一生,我必然悔恨一生。”
温熙背对着苏濯,面上划出一个小人得志的笑意来,开口,声音却仿佛带着冰冷的寒意。
“虽说你们年纪尚小,但是我向来不把你们当成孩子,你和宋瑜都是少年老成,这些情爱我不说,不代表它不存在,如今宋瑜这样,我已经是分外担心,我更怕她做出什么跟愚蠢的事情来。我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你看着办吧。”
温熙顿了一下,将尚带着余温的茶盏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来,走了出去。
一室茶香,久久未散。
许久,苏濯站起来,轻轻叹了口气,刚刚宋瑜的一举一动在自己的脑海里转了几个来回,他觉得自己下流,小小年纪竟生出这么多不该有的心思,却也担心宋瑜与自己一样,心里憋着气,总归是要气坏身子。苏濯想的不明不白,但他知道温熙的意思,无论自己怎么想,总归是要和宋瑜说个明白,好叫两边宽心。
喜欢也好,怜惜也罢,现在看来,有什么分别,总归是把对方印在回忆里,独自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