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声说不之人竟是温熙,众人大惊失色,看眼前这个闹剧如何收场。宋寅面色突变,跪在地上,谢恩也不是,起来也不是。众人皆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温熙出列,看也不看宋寅向皇上行了大礼,俯身在地:“陛下,您这般不合礼数,还望陛下三思!”皇帝有点想笑,却又不敢表露出来,生生憋住了,面上便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温爱卿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宋爱卿配不上这位子吗?”温熙随即开口道:“臣并非这个意思,宋将军骁勇善战,在苏老将军账下颇有功绩,只是这般越级赏赐,确实坏了礼数。”
皇帝有些失望,本以为温熙会大加批判宋寅的不是,结果反倒夸了宋寅一顿:“礼数是死的,人是活的,宋将军军功在身,是一定要赏的。否则不是叫众将士们凉了心么?”温熙还欲开口,皇帝实在不想再讨论已成定局之事,不难烦的打断:“温爱卿不必再言,朕心意已决,此事就这样定下来,宋将军,谢恩吧。”
宋寅跪的腿脚酸麻,再次磕头道:“谢陛下恩典。”宋寅从地上爬起来,晦涩莫深都看了温熙一眼,在众人看来,这眼神充满了刀光剑影,恨不得将温熙劈成两半。只有温熙嘴角微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
次日,将军府的地契已经送到宋寅手中,宋寅将地契交予舞霞,着她办理搬家的事宜,舞霞应了下来,接连几日都在新府忙活,不见人影,趁此,宋寅去了京郊,交代训练事宜,自己已为京官,实在是不好出城,只得当众找了一个信得过的副官,监督他们训练,若有什么新的计划,便叫他传达。
军队了事情处理好了,宋寅带了好酒好肉,求见苏老将军。苏老将军听得宋寅来见,皱了皱眉头,传了他进来:“你怎么有空来见我。”
宋寅笑道:“宋寅是苏老将军账下一个兵,自然是要常常来求见将军,向将军讨教的。”苏老将军冷哼一声:“你倒是会说话。”宋寅将酒坛拎上桌:“这是京中上好的十里香,苏老将军尝尝?”苏老将军摇头:“军中不喝酒。”宋寅笑道:“苏老将军说笑了,这是在京郊,可不是边疆。尝尝,这可是宫里拿出来的好物。”
苏老将军听得他这样说,知道是有些事情要商量,随即点了点头:“罢了,老夫也许久没喝这京中佳酿,既然有人送上门来,老夫我便尝一尝。”
宋寅点头,将酒坛递给苏老将军,两人喝酒吃肉,一时竟有了身在边疆之感,仿佛撩开门帘,便是茫茫大漠,酒至微酣,两人皆有些醉意,宋寅开口问道:“若现如今叫苏老将军一举清缴胡人苏老将军有几成胜算?”
苏老将军虽然有些醉了,可是还不糊涂:“你这可是狼子野心。”宋寅却答道:“这宫里来的酒就是好啊,香醇可口苏老将军,你说是不是?”
苏老将军冷哼一声:“如今让老夫去清缴胡人,只有三分胜算,一分就靠这酒,一分靠兵,一分靠老夫的脑袋。”宋寅心微微沉了些,苏老将军的意思,一是要皇帝支持,而是要兵强马壮,三是要拼上苏老将军这把老骨头,方才有三成神算。宋寅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苏老将军看向他:“小儿若是成器,方能再加一分胜算。”
宋寅一时竟不知,苏老将军说的是苏小将军还是自己,愣在当场,苏老将军见此,也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老夫年老,早已没有当年精神气了,若是再早十年,就是叫老夫拼上这条姓名,也取胡王首级。”
苏老将军捏紧酒坛,目光仿佛穿过酒坛,穿过大帐,直直望到了那茫茫大漠,战火纷飞,自己一身红衣,看不出上面鲜血淋漓,保家卫国是每一个士兵的梦想,苏老将军曾以为,自己要实现了,现实却将他打回原形。
宋寅再开口:“若是再加一支精骑?”
苏老将军头也没抬:“你说的是皇帝赐与你的护京卫队?那样的队伍,再加十支也是不够的。”
“若是属下亲自训了三年的精骑呢?”
苏老将军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宋寅看着苏老将军的眼睛:“属下说,属下亲自训练的精骑。”
苏老将军两眼几乎要放出光来:“为数几何?”
“精骑三千。”“可以一挡几?”“最少可以一挡三,且无阵亡。”
苏老将军合掌大笑道:“甚好甚好,如此,便有五成胜算,再加上老夫,取胡人项上人头不是空想!”宋寅眼里几乎要涌出泪水,苏老将军这么说,那先前小儿唤的便是他了。
宋寅单膝跪倒:“属下誓死跟随苏老将军,清缴匈奴,,保家卫国!”苏老将军似乎也含着泪:“好好好,我华安有此将士,必能护国护民。”两人饮至大醉,相枕而憩。
次日,宋寅带着苏老将军去见了精骑,苏老将军大喜,又为精骑训练出了几个主意,精骑威力更甚之前。
半月后,舞霞将将军府修缮一新,好在本就是前朝大官的府邸,家具一应俱全,只是需要修缮翻新,加上舞霞天天在新府盯着,工钱给的也多,倒也很快。舞霞与宋寅商量着该办一个乔迁宴,宋寅想了想还是应了,让舞霞同温老夫人商量好宾客名单,将请帖发出。
乔迁宴这天,宋寅吩咐下人买来许多梅花树苗,早晨停了训练,一株株亲手将梅花种在后院才去上朝,路上遇见温熙,两人相视一笑,却上了不同的马车。
下了朝,收到请帖的官员纷纷前来与宋寅搭话,“恭喜宋将军乔迁之喜!”宋寅笑着回了礼。众人不知这份名单是舞霞同温老夫人拟出的单子,却见前来搭话的官员也有温家门生,倒是有些讶异,却也不敢多言。只盼晚宴不要出什么岔子才是。夜色降临,将军府灯火通明,门前侍女正迎客收礼,将客人们引入府中,舞霞在院子里手忙脚乱,由于是第一次操持这样大的宴席,舞霞觉得有些晕头转向,好在老夫人早早到了,时不时提点着,才不至于失了礼数。
忙活了好一阵,后厨备好了菜,开胃菜已经摆了盘,客人们也纷纷入了席,温老夫人握住舞霞的手,抬手替她擦去鬓角的汗珠:“今个可是辛苦你了,快去梳洗一下,一会叫客人们见了你这气喘吁吁的样子,可是失了礼数。”舞霞惭愧的点头:“今日多亏祖母,祖母也先入席,雲儿一会就来。”温家祖母点点头,转身去了席面。
侍女伺候着舞霞随意梳洗了一番,又换了套端庄正式些的衣裳,去找宋寅前去席面。
当两人一同出现在席面上事,客人都禁了声,等着宋寅开口。
宋寅开口道:“今日是我宋府乔迁宴,各位既然来了,便吃好喝好,不必拘礼。”不知是谁先开口叫好,一下气氛便活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