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诺这时察觉到两个人相互交换眼神,这才放下手中的账本,拿过手边的茶抿了一口,此时已经过了晌午,自己竟不知时间过的这样快。
“姑娘,孟凡自昨日离开就未曾露面,可要命人将他找回来?”朝露这时忍不住提醒着,却见自家姑娘轻轻摇了摇头并未将此话放在心上,她与阿箬对视一眼,这才住了嘴。
“过几日就到了月初,皇后的生辰。皇上虽下令举国同庆,可天家恩惠岂是谁都能受的,长姐和姐夫不日进宫,除了三哥以外,钟家也无人坐镇,这时候还是少找些麻烦的好。”施诺一眼便看出了这两个人的心思,见她二人依旧不死心这才耐心的解释道。
比起那陈演涛,施诺明显更相信孟凡。有了前两世的伤痛还不够吗?她怎还能不明白人心叵测,哪怕真的是那陈演涛背叛了她,她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只是那日杏儿的表情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可老管家所交上来的册子,确实并无漏洞。要么就是小柔真有瞒天过海的本事,要么就是老管家刻意隐瞒了什么。比起后者,前者反倒让人更容易信服。
若非如此,前世她也不会被小柔和沈轻卿玩弄于鼓掌,阿箬也不会因此丧命。
“我记得,明儿个该是三十了,是那长安街上的望春楼每月选举花魁的日子,听书楼上的诗会也是在这时候举行,怎的今日竟没收到帖子?”施诺看着阿箬鼓囊囊的袖口故意提高了声音,话未说完就看见朝露变了脸色,这两个人到什么时候都藏不住半点心思。
好在她施家还不及其他世家那般勾心斗角,若是将她二人丢进王府去,只怕是活不了几天。
说着,施诺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身对着阿箬,一双眼睛打量着眼前人。许是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阿箬的小脸变得通红,眼看着自家姑娘依旧没有罢手的意思,这才不情愿的将请帖拿了出来。
“姑娘还是莫要去了吧,且不说上次的事情已经弄得满城皆知,再说这次的细作还没有找到,姑娘就别冒这个风险了。”朝露这时连忙劝说着,却见阿箬站在一旁依旧默不作声,施诺淡淡看了她二人一眼,将贴子翻开,突然计上心头。
虽说从前她是极少在外露面的,却也知道这诗会和赏花会一样,都是豪门子弟寻欢作乐相互奉承的消遣而已。若是她所料不佳,沈轻卿明日定会露面。
若施诺明日不去,反而印证了那些流言蜚语,那沈轻卿只怕巴不得她不露面,可若是露面了,依着那人的性子,必定会想办法当众羞辱她,以提高自己的身份。
沈轻卿有几斤几两施诺是知道的,她那双手贺寿的本事明日应该不会拿出来,女儿家的本事不过就是琴棋书画而已,既然她那么想出风头,自己何不成全她。
“如你所言,躲在府上就成事了吗?”施诺这时眉头一挑,心中一计生成。朝露的话反而提醒了她。
若真是有人从中浑水摸鱼混淆视听,明日她出府是何等下手的好机会,说不定还能将对方引出来。
“姑娘可是动了什么要紧的心思?老爷和夫人走前将您托付给我,阿箬纵使拼了性命也是要护姑娘周全的,可姑娘若是明知有危险故意为之,阿箬有几个身子也是护不住的啊。”这时,一旁默不作声的阿箬一眼就看出了施诺的心思,话未说完,一旁的朝露眼看着就要急了,却不想被施诺打断了。
这引蛇出洞的伎俩怎能用两次,小柔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轻易上这个当,施诺也只不过是想了一下,哪里会真的指望对方能上当。
“左右这几日也是无事,明日就陪我走一趟,总不能让人凭白欺负了不是。”
说完,朝露和阿箬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无奈,哪里能明白自家姑娘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翌日,阴历三十,小满。
施家的马车从长街缓缓驶过,眼看着前面街道上的行人越发的多了,马车的速度也明显降了下来。
马车上的女子透过珠帘向外张望着,再过几日就是端午,也难怪这长安街上的人这么多,再加上皇上下旨举国同庆,百姓们安居乐意,似这般祥和之象她有多久没有见到了。
“姑娘莫急,走过玄关过了石桥就到地方了。”走在马车一旁的朝露这时凑了过来,小声安慰着。
听了这话施诺浅浅的一笑,瞧着这丫头心里越发喜欢了。若是放在从前,似现在的速度向前走,她只怕是早就发火了。这府上的马车做的再好,半个时辰下来人也是要散架子的,可如今施诺哪里还有当年的脾气。
“阿箬姐姐这几日心情不好,姑娘莫要怪她,不过奴婢善水性,若今日再有敢对姑娘不利,朝露一定亲手将她推下去。”说着,朝露突然抬手向前比划了一下,她头上的珠钗明显跟着晃动,瞧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施诺恨不得将她推下去。
那沈轻卿是有脑子的,同样的伎俩怎会用两次,更何况,似这种诗会叶敬一是极少露面的,只要他不在,那沈轻卿当着众人的面还是要保持大家风范,自然不会轻易对她出手。
若是她所料不假,当年沈轻卿就是在今日的诗会上大显头角,才会有了后来第一次才女的称号。
昔日是她不知道人言可畏,不好争斗,今日就让她看看,这个第一才女到底有什么本事。
这听书楼和望春楼隔江相对而立,过了石桥就是听书楼的所在。都说君子好才女,可天底下的男子向来都是一样的。望春楼每到阴历三十总会有一场花魁斗艳,凭那女子琴技如何高超,舞姬如何超群,最后还不是凭脸蛋和身段来定身价。
而这听书楼每年今日总会有这一样一场诗会,从前还有些穷秀才来摆文弄墨,久而久之却成了权贵之间地界。那些个大家闺秀,权贵之子的情谊皆是从此处而起,嫌少有人真的是到此品诗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