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异志?山河篇》:“混沌始生玄灵二气,玄气浊而重,灵气清而轻,故而玄气成地,灵气化天。天地既生,无尽海中升起一大陆,遂化四海五极,无边无垠,有山河千万,物种万千,曰玄灵大陆。”
《玄灵异志?天道篇》“天地有气,浊者为玄,清者为灵。灵气孕智,玄气育身,乃至为人。吸灵改玄,谓之修行。既成修者,窥天道,御神通,不入凡类。”
《玄灵异志?周史》:“自文王治世,武王立朝,乃有大周。周封七十二诸侯国,划三百六十郡,天下三分独得其二,统帅亿万黎民。是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道正统,替天行牧,故而称王者乃称天子。天子其下而有诸侯,诸侯之下而有郡守,是以尊卑有别,天下有序。”
玄灵大陆疆域无垠,大周七十二诸侯国中常强弱易势,却以七国最强,即为楚,燕,晋,宋,齐,鲁,卫。
疆域之内,尚有不服周礼之蛮族,南有百越,北有戎狄,山川河流之中亦有大妖。
时值周宣王六年,甲卯年,燕北,方城。
燕国乃苦寒之地,方城更是边境小城,人烟稀少愈显苍凉。
方城之北有一大湖,纵八百里,横一百五十里,名映月湖。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映月湖边,一名黑衣少年正望着湖水出神。
湖水清澈,微风拂过掀起阵阵涟漪,他坐在青石上默然凝望着水面,水中倒映的面容俊朗而刚毅,他看着却感到熟悉而陌生,半晌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倒是捡了一副好皮囊。”
似是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中刘凌飞向浩瀚星空,飞向另一个世界。于是一个苍老的灵魂进入另一个年轻的身体,梦醒后,世界变得面目全非。
同样叫刘凌,少年却是齐国桑田村人,村中人更习惯叫他刘三子。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还有两个结义兄弟,大哥秦辰和二哥萧歌。
三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熟识了,便也学人家成了拜把子的兄弟。也许是因为方便呼唤,桑田村中的老老少少便称呼三个少年为秦大萧二刘三。
萧歌最气不过,在他看来,这名字和狗剩子,驴蛋蛋之类的没啥分别,可按大哥的话讲,他们哥仨是吃桑田村百家饭长大的,人要知恩图报,别人起个浑名算不了什么。
不过自从千里逃荒后来到方城,便没人这么称呼他们了。因为在那场饥荒中,除了他们,村里的其他人都已化为白骨。
为在方城糊口,秦辰加入了大燕边军,萧歌卖起了字画,刘凌则在府学院当上了学生。三人各行其事,每隔一段时日在城隍庙一聚。对于刘凌来说,来映月湖可不是为了对月惆怅,只因借着月色在夜中捕鱼要容易许多,湖中鱼虾肥美,也好抓一条大鱼祭一下兄弟们的五脏庙。
可他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四周太安静了,夏至之夜没有鸟叫虫鸣,只有微风拂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这种没来由的安静透着一丝丝诡异。逃荒中几次死里逃生已使刘凌变的格外机警,他屏息凝神四下探望,终于找到了心中不安的源头。
不远处的青石上正端坐一个人。
男子一身黑衣,背着一个长条形的包裹,细看去面容方正,眉眼间自有一股英气。虽不似歹人,却处处透着神秘。
男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水面,在黑夜中几乎和四周融为了一体。
打破沉寂的,是刘凌肚子发出的咕噜声,他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自己的肚子还真是不争气。男子转而望向刘凌,默然片刻后展颜一笑。
“小子,湖里那条泼泥鳅让你吵到了,怕是过会儿就要发飙,怕死就赶紧躲远点儿。”
刘凌虽不是那种受人话语一激就热血上头的毛头小子,可总归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尽管此地只有他们二人,却也不想把胆怯表露在脸上,尽管不明白对方口中的“泼泥鳅”指的是什么,却未挪一步。
似乎早料到如此,男子饶有兴趣的看了刘凌一眼,又将目光移向湖中。于是,四周再度陷入沉寂中。
不知何时,湖中心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漩涡,一瞬间漩涡便长到十丈大小。与此同时,湖上方的一片天空滚滚乌云聚在了一团,云中隐有雷鸣之声,片刻后竟下起雨来。湖中只见一片黑影向岸边靠去,却是无数鱼儿争先恐后的游着,仿佛在躲什么可怕的东西。
看到这副景象,刘凌即使再迟钝也知道事有蹊跷了,于是心生退意。可他刚一挪步,却骇然发现双脚仿佛长在了地上一般,不能移动分毫。
他望向那黑衣人的目光惊疑不定。
“难道这个怪人给自己施了什么妖法?”
刘凌的脑子正一团乱麻时,湖面大风骤起,岸边飞沙走石。只听闻一声巨响,似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
模糊中,只见一个巨大黑影在湖中升起,****更加肆虐。那股束缚他的力量消失了,他身形摇晃,紧紧抱住身旁一棵大树。
黑衣男子却犹如磐石般纹丝不动,奇怪的是,四周风雨肆虐,却根本无法接近他三尺之内。
男子淡然起身,那一刻,漩涡消失,狂风骤歇,一切重归平静。
刘凌此时的样子颇为狼狈,不但衣衫褴褛,头上还顶着棵水草。
可这不影响他心中的惊骇。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呼风唤雨!
生在这片大陆,各种光怪陆离的传说刘凌也听了不少,曾在桑田村中时,村里来过一位老仙师,拿出一些黑漆漆的药丸就说是灵丹妙药,吃了就能长生不老云云,村里人都当他是活神仙。而后来发现那那药丸仅仅是让全身变红从而增加一些气力罢了。而在他进入府学院后,也见识过了所谓“神仙”的种种手段,心中有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可眼前的人的手段却远远超过了他的认知,这已经堪称是逆天的神通了。
正震撼于黑衣人的神通时,刘凌云猛然发现四周再度陷入那种诡异的安静,心中暗警,回头一望愣在了原地。
他的眼前多了一个庞然大物。这庞然大物身长十几丈,类蛇形,犹如一座小山,全身呈银色,有独角,角尖赤红。它下半身在水中游曳,上半身则缓缓俯下来,一双青色巨眼透着冷漠。
......
《玄灵志异·妖形篇》:“有蛟焉,傍水而居,形似巨蛇,鳞呈银色,独角而无爪,其角尖为红,底为白,及至成年角为赤红,雌雄同体而单脉相承,纳月华以养气血,名月蛟。”
传说中月蛟至成年,其独角化白为赤,甚至修至大成,更能飞升化龙。
前朝大商,不知哪位得道前辈曾说过:“天下万物,有灵者皆可化之为妖,凡得道之妖,修道之人不及也。”
由此可见,妖的修行天赋远高于人,而这句话中“灵”字指的就是生命的意思,泛指花草树木,鸟兽鱼虫等等。甚至如金铁一类的死物,机缘巧合之下亦可得灵智化为妖。武王立朝时曾昭告天下修者,不可招惹精修中的大妖,而这些大妖也不得出领地祸乱天下,于是人妖两族得以安宁。
看着眼前这位,他已经感到身体一阵发软了,这几乎是一种本能的人类对强大物种的畏惧。
刘凌相信,即便没有武王的提醒,也没人会吃饱了撑的去主动招惹这样的存在。
可黑衣人却是个例外。
当月蛟破水而出后,黑衣人缓缓起身,淡淡的说道。
“你总算出来了。”
月蛟仰天嘶吼一声,环视一周后望向黑衣人,目光充满愤怒。忽然,它颈部的两片鳍开始剧烈颤动,而随着颤动越来越快,竟发出一种诡异的声响。
接下来的一幕,让刘凌目瞪口呆。
湖面开始泛起波澜,继而一道巨大水墙缓缓升起,直至超越月蛟的头顶,伴随着它一声嘶吼,水墙携带无与伦比的威势拍向岸边。
面对几乎天怒般的惊涛骇浪,刘凌从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可黑衣人却对眼前的威胁视若无物,他肩膀一抖,身后长盒自动打开,右手一伸,一道紫色光芒一闪而过,手中便多了一把长剑。
与普通的三尺青锋不同,此剑更长一尺有余,剑身更宽,通体漆黑如墨却透着一丝暗淡的冷光。此剑一出,方圆百丈之内同时出现一道道细小的电弧,那巨浪竟为之一顿。
男子左手掐指,右手举起长剑,口中默念了什么,而后猛然向下一斩,一股紫色剑气随之斩出,空中隐有雷鸣之声。当剑气击在巨浪之上时,巨浪随之分为两股散落,而剑气威势不减,继续斩向月蛟,朦胧中只听它悲鸣一声,栽倒入湖中,水花四溅。
一招,胜负已定。
刘凌心中骇然,可即便再难以置信,这一切依旧活生生的摆在他眼前。
一个人,和一条蛟龙斗法,只用一招便赢了。
他看向黑衣人的目光已经有些古怪了。
难道这家伙不是人?
黑衣人想来不知道刘凌的想法,他伸出手掌,一道紫光闪过,一条白色的小蛇浮在他手掌上空。他将小蛇放于地上,那蛇吐了吐信子,爬到了刘凌的脚下。
看着这条蛇,刘凌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指了指地上的小蛇,又指了指湖面。
“难不成...它是..?”
看到黑衣人点头,刘凌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窜到了一旁。
黑衣人摇头失笑。
“不必担忧,它已被打回原形,和普通野兽无异。”
刘凌讪讪一笑,心中不那么紧张了,可还是本能的和小蛇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黑衣人望向小蛇的眼中似有些愧疚,叹息一声转而望着刘凌,眼露笑意。
“这小姑娘与你有缘,你要好生照顾它。“
刘凌一阵腹诽。
“小姑娘?难不成这条蛇是个母的?高人说话就是不一样。等等,好生照顾?”
刘凌望向那条蛇不禁咽了咽口水,尴尬的笑道。
“其实,我和它不是很熟,真的。”
黑衣人点了点头。
“既然你愿意,我便送你一样礼物。”
刘凌一阵无语,看来这家伙已经自动忽略自己的话了。
黑衣人向天空一指,轻念道。
”引!“
天空滚滚雷云翻腾而下,岸边刹那间雷鸣不断,
他又在空中猛的一抓,低喝道。
”合!“
一团团雷云迅速聚集在他手中,不断压缩后凝结成一个雷团,雷团愈加凝实后,竟变成一颗紫色的琉璃珠子。
他随手将珠子抛向刘凌,刘凌慌忙接住。
”吃了也许能帮你改命,也许会要了你的小命,看你的胆量了。“
未等刘凌回话,伴随一道紫色雷光闪过,黑衣人在平地消失不见了。
惊魂未定的刘凌愣在原地,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脸上阴晴不定的看着那珠子,犹豫片刻,一咬牙还是将其收了起来。
那小蛇未走远,一开始刘凌不敢靠近它,盯了半晌后,他却发现这小蛇反而对他有些畏惧,如此一来,刘凌的胆子便大多了,拄着下巴故作思量道。
“听说烤蛇要比烤鱼好吃多了。”
小蛇似乎听懂了刘凌的话,畏惧的蜷缩了身子。
看着它这幅模样,刘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恐惧随之烟消云散了。小心翼翼的用树枝将它挑进鱼篓内,拍了拍竹篓,看了眼天上的月亮轻轻说道。
“明月如玉,白光映湖,就叫你白玉吧。”
“白玉”闻声昂起头吐了吐信子,看起来颇喜欢这名字。
刘凌背起竹篓,借着月光向方城走去。
他并不知道,此刻黑衣人正站在林中的一棵树的树杈上看他离去的背影。黑衣人一改此前的淡然,神情郑重的喃喃道。
“采石补天,未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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