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今不在,边人饲豺虎。
——李白《古风其十四》
女皇问白鸢说:“接下来是比枪法吧?我对平阳有信心,她是不会输的。”
白鸢说:“陛下所言极是!”
白鸢对尉迟瑛说:“男儿厮杀疆场,马上功夫以弓箭枪法最为紧要,尉迟少侠箭法了得,想必枪法也不错,我们洛神宫凛冬阁有一女子,常自比为大唐开国立下赫赫战功的平阳公主,矢志建功于沙场,掌中枪难逢对手,不知尉迟少侠敢接招否?”
尉迟瑛听完却有点无奈,说道:“说实话,我枪法不过是二三流水准,战场上杀几个散兵游勇没多大问题,但与高手过招怕是拿不出手。不过既然有此奇女子,即使要输也要领教一番。”
白鸢说道:“你枪法真要是二三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们可以比别的东西。平阳的枪法可是世间少有对手。”
尉迟瑛道:“输赢倒在其次,我却十分想见识下大周的平阳到底如何了得?”
白鸢说:“你不后悔?”
尉迟瑛说:“绝不后悔!”
女皇道:“你马上就会知道大周的平阳不比大唐的平阳差,好教你知道女儿家穿上武装也能保家卫国!”
尉迟瑛笑道:“女将军是不常见,不过一旦出现往往都是盖世的英雄,洛神宫百花齐放,出几个女将再正常不过了。”
女皇道:“也不尽然,将军要通兵书战策,武术好也不一定能当将军,不然的话突厥之患不应该早被你们这些武林高手给平定了。不过平阳确实喜欢战阵之术,只是我还没给她上战场的机会。她的身手却是极好的。”
白鸢对一身边的女子说:“平阳,听到了吗,认真点,别辱没了平阳公主的威名。”那个叫平阳的姑娘连忙点头。
尉迟瑛原以为矢志建功沙场的女子会长得高大威猛些,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她约莫十七八岁模样,头梳惊鸿髻,斜插青玉钗,眉眼盈盈,不过与普通女子相比,她浑身散发出一股英气。
尉迟瑛对平阳说道:“没想到一心想上沙场的女子会长得如此纤柔。”
平阳笑笑,一双清泉般的双眼细细的打量着尉迟瑛,仿佛能从尉迟瑛身上看出一朵花一般,不过她的眼睛可不像女皇那样咄咄逼人,她的眉目间透漏出不尽的温柔,让尉迟瑛忍不住想亲近他。
她柔声问道:“尉迟少侠,我们比马上功夫还是步战功夫?”
尉迟瑛还未回答,女皇却笑道:“平阳,你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说话如此温柔,与平时大不相同,莫非你见这少年英俊动了情不成?”
平阳脸一红,回到:“陛下说笑了!”
女皇看平阳脸红,微微一笑,不再调侃她。
平阳道继续问尉迟瑛:“我们比马上功夫还是步战功夫?”
尉迟瑛说道:“比马上功夫吧,我在从军之时曾在军中遇到不少马上使枪高手,闲暇时也曾讨教过几招,今天就在姑娘面前献献丑。”
平阳说:“那好,你去千骑营中借马和长枪吧,我的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一会儿场上见。”
于是两人拜别女皇,大将军李多祚派人带着尉迟瑛到营中选战马和长枪。
两人再见时,俱已披挂整齐。尉迟瑛身披素面明光铠,腰系虎头青绦带,手持红缨绿沉枪,胯下踏霜千里驹,当真是威风凛凛,英姿勃发。再看平阳,不戴玉钗戴金冠,脱却红妆着鳞甲,座下骏马如龙,掌中长枪如蛇。金甲赫赫,更衬女儿妩媚,秋波流转,自有万般风情。尉迟瑛还从未见过女子有此般模样,不禁看的一怔。
平阳看尉迟瑛有些发呆,问他:“你可识得我手中的长枪么?”
尉迟瑛见此枪长丈余,枪头弯曲成蛇形,知道是九曲枪,九曲枪本就不多见,这杆与普通的九曲枪又有不同,枪杆上画着一枝栩栩如生的鲜花。那枝花有着纤细的花茎,有着红灿灿的花朵,有着娇柔的花瓣,正是传说中楚霸王的爱姬虞美人拔剑自刎后所化成的虞美人花。
楚汉相争,西楚霸王被汉军围于垓下。项羽自知英雄已至末路,悲伤地唱起了流传千古的英雄悲歌《垓下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泪如雨下,凄然和曰:“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歌罢,从项羽腰间拔出佩剑,向颈一横,顿时血流如注,香销玉殒。
传说虞姬葬处,生草能舞,无风自动,似美人翩翩起舞,娇媚可爱,人呼为虞美人草。虞美人花朵上鲜艳的红色,据说就是虞姬飞溅的鲜血染成。
尉迟瑛盯着那杆奇异的九曲枪,对平阳说:“此枪并不常见,据说枪法诡奇,善用此枪的人极少,此枪名曰九曲枪。前朝有大将程务挺凭此枪名震大漠,突厥不敢犯边,名气直追薛仁贵元帅的薛家箭。只是程家九曲枪上却没有雕着虞美人花,姑娘这枪莫非叫美人九曲枪。”
尉迟瑛本有意开个玩笑,没想到平阳听后顿时动容,眼睛泛红,说:“程务挺正是家父!”
尉迟瑛听后大惊,程务挺的赫赫威名他可是知道的。
程务挺,大唐东夷都护程名振之子,与大唐名将王方翼相互欣赏,结为好友。程务挺年少时随父作战,以果敢勇力闻名。他不断的建立功勋,逐渐成为大唐的名将。
调露元年(679年),单于都护府东突厥酋长阿史德温傅、阿史那奉职率部反唐,威胁唐朝北疆安全。礼部尚书兼检校右卫大将军裴行俭奉命率军出征,时任西军检校丰州都督的程务挺也率所部相随。至永隆元年(680年)三月,裴行俭大军在黑山击败叛军,俘虏阿史德奉职,阿史那泥熟匐被部下杀死。不久程务挺官拜任右领军卫中郎将。
永隆元年(680年),裴行俭率领的唐军回师后,突厥六万骑兵围攻云州,时任西军检校丰州都督的程务挺与代州都督窦怀愆率部将其击败。
永隆二年(681年),突厥阿史那伏念自立为可汗,与阿史德温傅连兵反唐,进犯唐地。朝廷命令礼部尚书裴行俭讨伐,任命程务挺做裴行俭的副将,两人将阿史德温傅和阿史那伏念俘获至长安,朝廷提拔程务挺为右武卫将军,封为平原郡公。
永淳二年(683年),绥州城平县(今陕西清涧东北)的步落稽白铁余率众盘踞在城平县反叛唐朝,自称光明圣皇帝,设置百官。唐高宗命令程务挺与夏州都督王方翼共同出兵讨伐。程务挺攻拔城栅,活捉白铁余。程务挺因功升任左骁卫大将军、检校左羽林军。
弘道元年(683年)十一月,武则天任命程务挺为单于道安抚大使,招讨阿史那骨笃禄等人。
同年十二月,唐高宗去世,太子李显继位,但大权一直由武则天把持。唐高宗在临终时,曾下诏令裴炎辅佐太子。
嗣圣元年(684年)正月,李显即位后准备封他的岳父(即韦后之父)韦玄贞为侍中,又准备给他乳母的儿子封为五品官。宰相裴炎力谏,认为不可。李显心里很不高兴,他对左右说:“我就是把天下让给韦玄贞,又有什么不可以!何况区区一个侍中的官位!”裴炎得知后心里十分恐惧,便和武则天共同帝定了废帝的计划。二月,武则天于乾元殿召集百官,裴炎与程务挺、中书侍郎刘祎之、张虔勖带兵进入宫内,宣布了武则天的诏令,废皇帝李显为庐陵王,同时立豫王李旦为帝,但政事皆由武后裁决。
东突厥首领阿史那伏念、阿史德温傅战败被擒后,阿史那骨笃禄召集余众,自称可汗,再次起兵反唐。光宅元年(684年)七月,骨笃禄等率军攻掠朔州,杀掠百姓官吏,程务挺率军将其击败。九月,武则天任命以程务挺为单于道安抚大使,督军以备突厥。程务挺善于安抚统治部下,在军中的威信非常高,每逢作战,部下无不尽力。突厥对程务挺也非常忌惮,闻其名便相继逃走,不敢犯边。
光宅元年(684年)九月二十九日,大唐开国元勋英国公李勣(徐世勣)之孙徐敬业在扬州起兵。武则天闻讯后,曾问计于宰相裴炎,裴炎则说:“天子已经成人,却没有亲政,才让小人有造反的借口。如果把朝政还给天子,叛军不用讨伐便会解散。”武则天当即拘捕了裴炎。程务挺得知裴炎被捕后,便上书武则天为裴炎请罪,武则天对此十分不满。十二月二十六日(685年2月5日),左鹰扬将军裴绍业将程务挺于军营中问斩,并株连全家。程务挺被杀后,好友王方翼因为是唐高宗王皇后的堂兄被武后猜忌,女皇收捕王方翼,后来将王方翼流放崖州,不久以后去世。
死后受到敌人的敬拜。突厥人闻程务挺死,喜出望外,欢宴相庆,但对程务挺却非常敬佩,为其建立祠堂,每次出师征战,必先来此祈祷敬拜。
女皇曾经在朝堂上对群臣说过:卿辈有受遗老臣,倔强难制过裴炎者乎?有将门贵种,能纠合亡命过徐敬业者乎?握兵宿将,攻战必胜过程务挺者乎?此三人者,人望也,不利于朕,朕能戮之。
女皇将裴炎、徐敬业、程务挺列为自己的三个劲敌,再次证实程务挺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