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殿出来后,宁昭满腹心事地走着,他一直在想,虽然推测墓园石碑可能是谭震所为,但以其性子,却不大可能会想出这样的计策。谭震究竟在哪里?真的在东山吗?他有些后悔,不该相信何子钰。
正想着,只见萧淑媛的贴身侍女绫罗迎面匆匆而来,说是萧淑媛要见他。宁昭正要动身,忽觉身后一处角落有人正在偷偷窥视。他不动声色地来到潇湘阁,那鬼祟的侍卫也一路跟随着。
宁昭心中冷笑一声,父王疑心深重,怎么可能只凭几句话就信了他?暂时抛开心事的困扰,面色如常若无其事地进了门,刚入花厅,就见萧淑媛正坐在那里喝茶,在一旁陪坐的还有太子妃与秦伊。
宁昭上前见礼道:“母妃找我何事?”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他还未来得及与秦伊解释自己的身份,不想却在此时此地遇见,只盼秦伊一时认不出他才好。
萧淑媛看着儿子,满脸慈祥的笑意道:“太子妃请了一位民间神医来为小皇孙治病,那日你跳水救下的就是这位神医的女儿伊妹。今日,伊妹是来当面谢你的。”
她话音刚落,秦伊便站了起来,行礼拜道:“多谢凌王殿下出手相救。”
宁昭淡淡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却回避不去看秦伊,心里十分惧怕她戳穿自己的秘密。
秦伊起了身,并没有多说什么。
却听太子妃笑容温婉道:“凌王刚刚回京,对诸多人事想来还不大熟悉,太子最近公务繁忙,等过些日子,我和太子再在东宫设宴,让凌王与各位名士结交。”
萧淑媛闻言,十分喜悦,连忙道:“太子妃有心了,凌王不善言辞,还要请太子多加照拂。”
太子妃含笑点头,“这是自然,淑媛娘娘请放心。”
萧淑媛欣慰一笑,顿了顿又道:“听说那位秦大夫医术高明,我这睡眠一向不大好,太医的方子用了不少,却是奏效甚微,不知秦大夫那里可有什么妙方?”
太子妃闻言,眼神看向秦伊。秦伊立刻回道:“有些安神丸,娘娘若是愿意,可以一试。”
萧淑媛笑道:“自然是愿意,回头送一些来。”
秦伊点头称是。
太子妃又对萧淑媛道:“海灵公主大婚在即,我想作一幅绣品送给她。众所周知,淑媛娘娘的绣工在宫里是最好的,今日前来,也是想向娘娘讨些花样子,再请娘娘指点一二。”
萧淑媛听她夸赞,喜色满面,忙说道:“作什么这么客气,我这内室里倒是有些花样子,你若不嫌弃,随便拿去。”
太子妃转头对秦伊道:“伊妹,我去去就来,你先坐坐。”说罢,搀扶起萧淑媛,一起向内室走去。
秦伊与宁昭拜礼相送,却听得入内的二人依稀说着什么“李大人之女……”
花厅内就剩下宁昭与秦伊二人。宁昭本想询问秦伊在客栈遇刺的事情,但他之前欺瞒身份,此时竟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秦伊见四下无人,忙问道:“殿下,我义兄真的被捕了吗?”
宁昭一怔,看样子她居然并不惊讶自己的身份?还有她说的义兄又是谁?
秦伊靠近一步,低声道:“我义兄就是谭震。”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宁昭十分震惊,难道这段时间谭震就是和秦氏父女在一起?
秦伊道:“我和爹在客栈遇袭,是义兄和晨阳兄救了我们。”
“他们去过花兴镇?”
“嗯。离开客栈后,我们一起去了东山,后来又去了鸣枫山。几日前,晨阳兄回去向殿下报信,我和爹入宫为小皇孙治病,没想到如今却忽然传来义兄被捕的消息。”
东山?宁昭心头一动,忙问道:“那墓园的石碑是,是你们?”
秦伊望着他点了点头。
宁昭恍然道:“难怪。”
“难怪什么?”
宁昭瞟了一眼秦伊,“你义兄可想不出那样的法子。”
秦伊一愣,撇了撇嘴道:“是我的主意。”心里却嘀咕道:那样的法子?这语气……如此足智多谋的妙计,怎么在他说来就那么的不中听呢?
宁昭见她满脸写着不悦,心里不禁好笑,面色平静地继续问道:“你们在鸣枫山时,附近可有什么可疑之人?是否被人发现了身份?”
秦伊摇头道:“那村子虽在近郊,但位置偏僻,没见有什么异常。”
宁昭想了想,既然没有异常,那谭震是如何被发现的?难道他真的没有被捕?
“你义兄或许还在鸣枫山。”宁昭松了口气。
秦伊却摇头道:“我们托人去过鸣枫山,义兄根本不在那里。殿下,我义兄真的被捕了吗?”
不在鸣凤山?宁昭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皱起眉头道:“如今,还不能确定你义兄是否被捕。你方才说的这些事,还有谁知?”
“没有人知道。”
宁昭犹豫了一瞬,又问道:“听说你和秦大夫在何府住了一个月,治好了何子钰的重疾?”
秦伊点了点头。
“那何府可知道些什么?”
秦伊立刻摇头道:“我们什么都没说,何府也并不知道我们和义兄的关系。”
宁昭微微放心了些。虽然何府一直在向他示好,但他并不相信何府。转念一想,如果谭震没有被捕,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他,但是自己已被监视,身边的侍卫随从不可轻易调动,其他值得信任之人还有谁呢?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思定后,宁昭道:“你先回东宫,明日一早,设法出宫一趟,替我送个口信。此事,决不可对外人道,尤其是何府。”说着,对秦伊一番耳语,又解下腰间的佩玉递了过去。
秦伊接过佩玉,满面忧色道:“殿下,我义兄会没事吗?”
宁昭望着秦伊的眼睛,坚定道:“放洗吧,我与他情同手足,绝不会袖手旁观!你与秦大夫万事小心,不可露出异样,以免惹人怀疑。”
秦伊点了点头,目送宁昭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