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霖道:“有一件事,在这里你就得立马回答我。”
霍宁问道:“什么事?”
“替我调查锦和内部的细作。”
霍宁叹了口气,无奈道:“大人,我们锦和只是个小小的布庄,这商人之间的恩怨也就罢了,有仇必报,概不拖欠!但是这是你们官僚之间的恩怨,我们惹不起啊!你们任何一人我们锦和都不起!”
“我不说,你也会想法去查,不是吗?”许霖说的好像很了解她似的。
“就算我想,我也不会。”
“你只记得吕方和对你有恩,你就不记得左将军对你有恩了?”
霍宁坚持的态度被这话说的有些动摇,平心而论,虽然那些事情并不是为她自己而做,但左攸恒愿意选择信任她,让嫁服一事得到很好的解决,于情于理也是对她有恩的,可这又不是没有她参与就办不了了,她一个小人物有什么资格去参与这些,“为什么要是我?你直接找主公不就行了?他的权利可比我大的多。”
他好像每次都是在命令她,而不是征求她的意见,“不,就得是你。”
霍宁心里琢磨着,刚刚也许是一时急糊涂了才会被他胁迫,许霖虽然官大,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不是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无需怕他的威胁。
霍宁无奈的叫苦道:“如果锦和真的再一次受牵连,那责任就全在我了,我可承担不起,我还想着养家糊口,我还想着创业发财呢!你们位高权重的,为难我一个小女子做什么?”
许霖难得耐心的跟她做起解释来,“并非我有意想要为难你,只是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既然你知道了,那你就已经参与其中,无法再置身事外,用你会比用吕方和让人更加放心,你聪明我想你也很听话,你更能明辨孰是孰非,所以这个任务非你莫属。”
霍宁恨不得扇烂自己这张多话的嘴,自作聪明的去分析个屁,早知是这样,她一定装聋作哑。他刚刚几次三番的逼着自己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原来就是这个目的?这个狐狸一般狡诈的男人!!!!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才后悔也没用。
“大人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表达一下我的态度,在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情,我尽力而为,而锦和以后有什么事情,就都要靠许大人你罩着了!”
“你还怕我和左将军保护不了一个你?保护不了一个小小的锦和?”
“行,有你这句话就成!你先带我出去吧,这里实在不想久留。瞧瞧你都带的什么好地方!”
许霖拉过她的小手,将自己的袖口攥进了她的手心,“拽好了。”
许霖在前面带路,脑子也没闲着,“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吧,大概。”
“单论言语的诡辩上,你不像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子,不过你这骄纵的性子却又比十五岁的小女子更胜一筹。”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喜欢听,撤回去。”
许霖的话语中带着略微的轻视,“第一次听到一个小女子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不倚仗男人?呵呵,女子无非就是闲来聊聊家长里短,待在府院里弹弹琴下下棋,还能翻起什么浪?”
霍宁冷笑了一声,不以为然道:“大人你真是迂腐之见,谁说女子就只能弹琴下棋,闲聊家常了?遇上我,你也算是长见识了。”
气氛好像慢慢变得随和起来,霍宁忆起今日家丁与她说过许霖武艺高超的事,正巧本尊也在,不妨开门见山的求个情,“许大人,听说你有时候会和左将军比武,打几十个来回也没分出上下,这么厉害?左将军可是历经沙场的老将了!!”
“听你这语气,好像在你心里,我就是个空有皮囊的人?”
“不是不是,我只是看那家丁花拳绣腿的模仿,就觉得特别精彩,超想围观一次!!一次都好!!”
许霖不满道:“我和左将军又不是卖艺的!”
讨好的表情立马收了回来,怄气道:“小气鬼,那些兵卫围观就可以,我围观,你们就成卖艺的了?真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什么人!”忽然听到一声大呵。
真是个不宁夜,这一晚上接二连三的惊心动魄,已经够她吹上一年的了。
冷兵器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应该是在周围巡防的兵卫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兵卫们拎着灯笼迅速向这边靠拢。
许霖立马反手抓住霍宁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全全将她挡住,“你躲在我身后,尽量把头低着,这里光暗他们认不出你来。”
兵卫们快速有秩序的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右手纷纷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在黑夜里待久了的许霖,被灯笼的光闪的侧脸半眯起眼睛,不慌不慢道:“是我。”
兵卫将灯笼靠近了些仔细一瞅,好像是许霖,但他的发冠有些凌乱发丝上还挂着些许残叶,外衣也是脏脏的,兵卫有些搞不懂状况了,“许大人?您这是?”
许霖似乎浑然不知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依然厉色令道:“知道是我,还不快退下?”
兵卫队长很是留意许霖背在身后的手,“大人您身后的是...?”
许霖怒色厉声喝道:“大胆!这是你该问的吗?”
兵卫队长恭敬的向许霖致歉,“小的知罪,小的们立马退下。”
“等等!方才我的灯笼被风吹灭了,把你的给我。”
“是。”
许霖接过灯笼,不忘再叮嘱几句,“今日之事,我不想听到任何的风言风语,你们追随了将军多年,也多少应该知道些我的脾性。”
“是,大人,小的们只会保卫将军府的安全,除此之外一概不会,请大人放心。”
“去吧,做你们该做的事情。”
“是,弟兄们,走了。”在兵卫队长的一声令下,他们便有秩序的排成队列,前后离开。
霍宁悄悄的从许霖身后探出头去,好像兵卫们已经走远,再一次见到光亮真是太好了。
许霖低头瞧着身旁这颗小脑袋,竟有些忍俊不禁,霍宁抬眼看着刚刚威风又神气的许霖,更是忍不住想笑,“想不到许大人,你也有今天啊?”
他挑眉嘲笑道:“看看你这乱糟糟的头发,像乞丐一样。”
“你说我?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威风凛凛的京兆尹,现在像是逃难来的一样,大概也是从没有被别人看见过你这狼狈样子吧!哈哈哈哈!”又想忍住又想笑,噗噗噗的声音从唇缝间蹦出来,这哈哈大笑牵动着整个身子,越笑越痛。
这应该是她新的人生中,情绪波动最频繁的一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