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道走出屋子时,我紧随在他身后走了出去,一出屋子,我连忙抓住他问:何道长,你该不会没有把镇物取出来吧。
“镇物,我放回去了。”何进道的话让我心一沉,这时他又说:不仅是雄虎镇,待会儿我们还要把雌虎镇放回槐树底下。
“哦”我满脸不解:“这是为啥,好不容易将两个镇物都清除了,你还要把他给放回去。”
何进道神秘一笑:不放回去,可就穿帮咯。
“穿帮,穿什么帮,何道长打算瞒着谁吗?”
“小子别装傻”何进道笑着敲了敲我的头,说:“别告诉我,你这么聪明的人,就没有感觉出来有奇怪的地方?”
这自然是有的,我就单刀直入,回答道:“奇怪的地方有,但何道长你不跟说,仅凭猜测,我也猜不出想害严家的会是谁呀。”
一直以来,我隐隐约约感觉何进道有些什么东西没有明说,那天晚上吃饭时,他旁敲侧击的向美芝姐打探,紧接着又有蝙蝠敲门,这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都感觉到何进道刻意隐瞒了一些东西,当我在槐树向西三寸的地方挖出镇物盒子时,我就更加肯定了。
何进道明显就知道有人在谋害严家,因为木盒子埋藏的地方离是在槐树以外的三寸地。虽然相隔不远,但足以说明,先有槐树,再有镇物,如果镇物的年龄在很多年以前,他存放的位置应该在槐树的底部,要想取出镇物,就必须把槐树给锯开。
如今在相隔三寸的地方挖出了镇物,而找到镇物时,槐树的残根又死死的缠绕着木盒子,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埋下了镇物盒以后,用槐树的残根绑住盒子,借助槐树的木气呀。
“小子倒是不傻。”何进道笑着敲了我一下,等于默认
我再问他:何道长,你是不是知道那个想害严家的人是谁?
何进道摇了摇头说:本道长不知。
这轮换我不信了,说:“你怎么会不知?”
“本道长怎么会知道?”何进道反打一耙
“你真的不知道吗?”
“本道长一定要知道吗?”
算了,这样说话的方式实在是太累,绕来绕去的简直能把一个人绕晕,于是我干脆不绕了,一脸服了你的认输道:“什么个情况,何道长你能和我实说吗?”
“小娃娃还真是没有耐心。”何进道说:“本道长虽然不知道下镇物的是谁,但我可以肯定,这位客人很快就会来了。”
我好奇了,说你怎么这么肯定?
何进道这会没有掩饰,回答我说:在鲁班术里,镇物要达到一个奇效,就得与下术者的心神相连。这相当于我们道家的血咒,一破了下术者就会受伤,并且知道。
血咒我自然是知道,这是一个秘讳(秘讳:是各教隐藏的暗性手法,有可能是一句咒语,也有可能是一个符字,通常密而不传,在与别人交流的时候从来不会袒露这手手法)。
如果某个法师恨上一个人,恨得入骨入心,他就会以血咒配合法术来下咒,把一个人折磨成皮包骨,日日夜夜受着煎熬和痛苦,下的法术也就和下术者的心神相连,一来防止诅咒悄声无息的被破,二来也是在宣誓着主权。
基本上,阴阳行当里的阴阳术士遇上有血咒的法术都会避开,看到了血咒,术士们也就能猜出,要么下术者是将这个人看得极重,要么就是有不死不休的仇恨。一旦为敌,他可能因此而恨上你,哪怕再善良的道士,也要为自己家人的安全考虑考虑,顾忌一番。
以精血下咒还有一个效果,那就是控制,能控制一个人的伤势,明明这伤痛可以把你折磨到死,但却偏偏让你吊着一口气。
“那天晚上,本道长进到屋子时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不对劲的地方是因为感觉到了一股五行属木的鬼气,偏偏这鬼气里又带着一缕土的煞气,我五行属土,修行的道法又多是“辰州法里的遁地”一脉,念咒做法都要跺脚借地气,所以我一进屋子,就感觉到了这股阴不像阴,煞不像煞的奇怪之气。”
何进道讲,他原先是在小松的房间里感觉到了这股奇特的气息,然而等雨停了以后,他才发现不仅是屋子里,严宅外面也有一股相似的气息,与屋子内的相对应。
后来的事,我也知道了,宅内宅外,用的是阴阳牵引之道,雄虎爱雌,而雌虎孽又寄生在小松身上,雄雌一分开就会抓狂,所以小松不能走远,更不能到远的地方求治,只能回到床上,不死不活的躺着。
为什么是不死不活,而不是直接死了呢?高明之处就在于,下术之人充分利用了五行“木”克土的属性。因为过山虎属土,双目被剖出变成镇物,镇物自然也属土,埋藏在土地之下,用槐树底下的残根缠绕着镇物盒,其实不是借助槐树的阴气养虎,而是在克虎,借助槐树的木阴气,克制埋于土内的镇物的雄虎目。耳埋藏在木制的鲁班床上的雌虎目,也是这么一个道理。只不过,虎煞太重,木气根本克不住,起到的只是一丝缓解的作用而已。
“所以,何道长你那天吃饭时仔细的询问美芝姐,这些年来都有谁来过严宅,给小松治疗,目的就是要找出可疑的人?”我也不笨,倒是立即想明白了。
“对”何进道点头,说:“即使镇物的煞气被槐木的鬼气克制住了,可过山虎毕竟是百兽之王,死后的煞气更是了不得,如果没人疏导小松体内积累的煞气,恐怕小松早已一命呜呼了!”
“有结果了吗?”
何进道摇头说:“没有,本道长旁敲侧击的试探过严小姐,但严小姐的回答都平淡如常,本道长想,就连何小姐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整小松,不过,既然有人这么费尽心机折磨小松,他就必定另有所求。”
何进道又道:“鲁班镇物,上面虽有着下术者的血咒,但本道长并没有直接将镇物扔进油锅,而是用符箓削弱了镇物上的煞气,那下术者感觉镇物出现了异常,就一定会上门查询,我们守株待兔便可。
何进道话音刚落,我就骂开了:“要是让我知道是谁这么狠心折磨一个小孩子,我一定要他好看。”
“还轮不到你……”
何进道微眯着的眼睛里忽然绽放出森然的冷意,他只说了五个字,还轮不到你。但就是这么轻轻的五个字,却让我心里忽然一颤,脚一软,差一点就直接瘫倒在地,这句话的杀气,似乎都让空气凝结成了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