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杰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城头走下来,每动一下,都能感觉到身上的肌肉如撕裂般疼痛。一天一夜的攻防战让这个年轻的将领身体极度透支。
当看到营帐内正围成半月状等他的博临、清流、叶聆雪三人,赵杰根本就不想说话。
博临率先开口:“赵将军请坐,龙引先生昨夜回来想出了一个对策。”
“什么?”指挥了一天一夜的赵杰声音早已嘶哑不堪,只说了两个字,喉咙已如火灼烧般难忍。
清流做了一个“请入座”的手势,示意赵杰坐下。
“纱织既然想诱我们一战,不如,我们就给他个机会如何?”清流轻描淡写,好像谈论的并不是一城人的生死,而是集市买菜那么随便。
赵杰听了,嗤笑一声,话语里已带讥讽:“战场杀敌,我赵杰怕过谁来?若我带着将士们与纱织厮杀,先生可凭三寸不烂之舌稳住南越的十二万兵众吗?”
清流闻言,和博临相视一笑,博临抽出一卷牛皮,扔到赵杰怀里。赵杰把牛皮摊开在桌上来看,起初还漫不经心,只扫了几下便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是难以置信的感叹。
那牛皮上画的是清流设计出来的战略地图,一幅图把兵力配置、作战方法画的淋漓尽致,不需要多深的战斗经验也能迅速看懂,更何况赵杰也勉强算是身经百战。
赵杰看懂了清流给出的主意之后,抬头直愣愣的盯着清流,半响才艰难的吐出一句“赵杰服了!”
随即营帐里传出开怀的笑声,谁都听得出来,赵杰这句话已是对清流最大的肯定。
事不宜迟,赵杰和博临根据清流的示意,指挥着城内的布置。
博临带来的七万人,被安排成了一万重甲盾兵,五万人弓箭手,和一万突袭散兵。城内的百姓被告知于屋内挖了暗道,一旦南越人打进城来,百姓则进入暗道躲避。
至于赵杰的手下,长期和纱织作战,已经累积了丰富的经验,赵杰按照清流的吩咐挑选了五千精锐,用于对纱织主帅的攻击。
清流的说法是:灭南越,退纱织。
关于这样做的理由,清流是这样讲的:南越本无实力进犯大恭,此番前来不过是借着纱织的力量分一杯羹,想在纱织的后面捡点小便宜。如果说纱织的骑兵是凶猛的狮子,那南越的步兵不过是跟在狮子后面的狐狸。用“擒贼先擒王”的手段让纱织暂停进攻而采取观望态度,然后抓住这个时机,灭掉南越的主力,这样便没了后顾之忧。如此一来,和纱织之间的战争就变得势均力敌,双方必会陷。入持久战。对于纱织这样的游牧民族,久战显然是最不利的。
清流的这套战术实在是最适合现在情况的,不过能做到什么程度,就要看实战的发挥了。
第二天一早,博临就和清流指挥着七万人操练起来,顺便熟悉一下雁城的内城。而赵杰更是精神抖擞的一边加强了城防,一边精挑细选着和他一起“捉拿主帅”的五千人马。就连莫迟,也未能幸免,着手把重伤变轻伤,轻伤变无痛。所以,当叶聆雪起来的时候,所有她可以找的人全都不见影子。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很残酷的告诉叶聆雪:“你被抛弃了!”
清流背后支招,赵杰冲锋陷阵,莫迟搞好后勤,而叶聆雪现在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估计做勤杂兵的张杨都比她有用。
叶聆雪百无聊赖之下,准备去莫迟的营帐找点“补品”,把复原的日期再提前提前。
刚一提步,耳边就响起了张杨的声音:“薛公子!”
叶聆雪回头,还没答话,怀里就被塞了软绵绵的一团,不是小风远是谁!
“这娃儿怎么在你手里?”叶聆雪很奇怪。
“先生一大早就跟着九王爷去练兵了,叫我在这里等你,等你醒了把它抱给你照看。”
“你抱着吧!”叶聆雪双手一伸,想把小风远再推给张杨。
张杨立马跳出两丈开外,直接用半标准的跑步离开,边跑还边回头喊着:“先生叫我送完娃儿赶紧回去,还有别的任务叫我做呢!”
叶聆雪看了看张杨渐渐变小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怀里的奶娃娃,再抬头看看张杨,已经消失不见了。
“妈的!老娘不干了!”叶聆雪心里狠狠的爆了一句粗口。雌虎不发威,都当我是家养猫么!使唤起本小姐当专职丫头,战功也不准备分本小姐一杯羹,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叶聆雪怀抱着小风远,气冲冲的回到帐里想对策去了。这是她以薛风远的身份得来的机会,她不会这么白白放过,她要在回朝之前,让所有人都记住薛风远三个字,而不是薛清流的儿子。
当晚,扎针扎到手发软的莫迟踏月归来,迎接他的是“星星之火”。
看着满屋子点燃的小油灯摆在地上,叶聆雪悠然自得的坐在中间,莫迟可一点都不觉得她宛若仙人。那每一盏小油灯下面都垫着他得来不易的草药。
“你这是干什么?”莫迟的语气中已经带着微怒。他这么多天可是恪尽职守啊,对她叶大小姐啥时候不是百依百顺,她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就算是自己把滋补丸药都藏起来了吧,那她不也使尽手段威逼利诱的弄走不少么?他莫迟再好的性子,也不能任由她这么欺负啊。
“砸场子啊!”叶聆雪耸了耸肩,“堂堂‘千面圣手’,这么长时间都治不好‘本少’,这神医的招牌也不用要了,我看这些药你也用不上了,以后就专心学厨吧。”
说着,作势就要踢到离她最近的一盏灯。
“哎哎哎,万事好商量!你看这怎么话儿说的?神医的名号要不要的无所谓,可是咱们少爷文武双全、才华横溢,要是治不好,这世上可就少了一个……嘿嘿,不好好医治少爷,那我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莫迟眼看着自己的草药要遭“毒脚”,也顾不得生气,赶紧放下架子打商量。他可太知道叶聆雪了,自己要是不找个台阶给她下,那她可真什么都做得出来。
叶聆雪很满意莫迟的反应:“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