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天家婚配关系江山社稷,断不可仅凭个人喜好草率决定。”刘太后正色道。
身为皇帝,当庭表示喜欢一名女子,竟被母后提醒,翟璟玦心中不满却也无可奈何。登基已久,未曾掌握实权,他只是个傀儡皇帝罢了。
“朕是皇帝,还不能纳一名女子么?”小皇帝有些任性道。
“我朝自开国以来,并无异族女子入宫为妃,祖宗礼制断不可废。”刘太后有些胡乱搪塞了。
“不能入宫,朕就赐她宅院定居宫外。朕还不能有喜欢的女子吗?”小皇帝忿忿,众闺秀满怀醋意怒视蘼芜姑娘。蛮夷女子果然狐媚,未曾入宫就把皇上迷得荤七八素,若进宫了还不宠冠六宫、呼风唤雨么!
“皇上也想效仿先皇——宫外藏娇么?在宫外建所别院,养上一众女子出宫巡幸?”蘼芜笑盈盈地反问。
诸人心中暗道:这女子好大的胆子!谁人不知,郕王的母妃吴贤妃被先皇翟子络安置在宫外别院,终生未能入宫!
郕王身心未动,双眸深不见底。
“大胆!当年只因吴贤妃为逆贼汉王女眷,身为罪人,不得入宫。如今,皇上的女人岂会安置在宫外!”刘太后怒斥道。
“身为罪人”,翟璟珉眼中寒气逼人。
“所以,葵国女子可不是什么待罪之身,不至于落得个不得入宫的境地吧?想必大翟皇朝的祖制里也并无‘异族女子不能入宫为妃’这一条吧?”蘼芜姑娘眼睛瞥向翟璟珉,妩媚笑道。郕王爷你可是“罪妃”之后哦,能有今日如此地位,看来大翟皇朝对你厚爱有嘉呢。
刘太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祈求地看向张太皇太后。
“蘼芜姑娘不能入#后#宫#,并不是因为姑娘为待罪之身,更不是因为姑娘为异族女子。自太祖时期葵国臣服我翟朝以来,翟葵两国已亲如一家。”张太皇太后开口道,“但天家婚配筛选要求极为严格,众臣女、闺秀需符合皇家规范方能入宫。”张太皇太后音调不高,却威严不可侵犯。言外之意,蘼芜姑娘你不是待罪之身,只是不够格。
姜,还是老的辣。
蘼芜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极不自然笑道:“蘼芜可未曾说过要入宫为妃呢。”确实,她只说愿翟国与葵国永结秦晋之好,并未言自己要嫁于皇上。只是两位老祖宗急于绝了她进#后#宫#的念想,她才力争反问的。
张太皇太后感叹,这女子的容貌竟扰得自己不能冷静处事了。感叹之余,也长舒一口气,只要不入宫就好。她病体羸弱,撑到现在已有些体力不支。刘太后体恤母后心意,极其客气劝嘱蘼芜姑娘尽享宴会,又建议皇上款待葵国闺秀,嘱咐几位皇太妃留意考察臣女们的言行举止,就服侍张太皇太后回仁寿宫休息去了。
跪送过张太皇太后和刘太后,翟璟珉经过步玙璠身旁,用他人不易觉察的声调冷声轻道:“步公子为我翟国子民,不应如此接近异族之人,请好自为之。”蘼芜绝非善类,你最好不要惹火烧身。一旁侍从黑眸闪了闪,王爷一向冷清淡漠,鲜少关注他人,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步玙璠双脸气得发白,绫罗画舫一见,就已知这登徒子对蘼芜姑娘上了心,如此警告是怕我与他争夺美人心吗!
“姑娘可是有了中意之人?”蘼芜姑娘当众道无意入宫,小皇帝非常失落,他是曾谴郕王询过姑娘心意,姑娘并无心仪之人才送了帖子邀见的。
“蘼芜并无心仪之人,只是蘼芜断然不会与他人争宠、共侍一夫。”蘼芜姑娘眼睛飘向翟璟珉。
如此,她要嫁的便是能给她主母位子之人?
“蘼芜姑娘可是有意于郕王?”见她整晚眼神在翟璟珉四周游荡,小皇帝问道。
“不知我葵国相国之妹,是否够‘规范’做郕王正妃呢?”蘼芜姑娘话出,众人倒吸一口气。郕王爷虽非当今皇太后嫡出,但先帝生前只留下两位皇子,皇上与其感情甚笃,这郕王妃之位更是炙手可热。
小皇帝询问目光望向翟璟珉,翟璟珉起身跪下道:“臣弟对蘼芜姑娘绝无男女之意。”翟璟玦与翟璟珉年龄相差仅半岁,感情深厚,曾特许他免跪拜之礼,翟璟珉作此解释与蘼芜撇得一干二净。
“翟国男子实不敢担当呢,王爷为奴几次光临绫罗画舫,怎能毫无私情呢?”再次被翟璟珉当众拒绝,蘼芜姑娘并没有恼怒,反倒调侃道。料你也不敢言明是为皇上做媒,只能生生背下这黑锅。
郕王爷竟几次三番为蘼芜出入帝京第一大风月之所!众女子既鄙视又眼红,此蛮夷女子何德何能得圣上与郕王爷青睐?
小皇帝自知翟璟珉是在他的授意下才去的绫罗画舫,但见蘼芜与翟璟珉如此接近,也微生醋意。
翟璟珉眸中煞气甚为浓烈,蘼芜挑拨之心太过明显,不知所为何意。
步玙璠在蘼芜身后轻声提醒:“小姐切勿太过露锋芒。”郕王冰眸扫向步玙璠,夹杂了一抹不易觉察的复杂颜色。
蘼芜姑娘捕捉到翟璟珉眼神变化,向步玙璠微笑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忧。
“看来,王爷对我的伴读书童甚是好奇呢,”蘼芜姑娘锦帕轻掩下颌窃笑道,“莫不是王爷喜好南风?”
步玙璠脸上火辣难耐,愈想低调无存在感,反倒惹人注目。
步玙璠还没有想明白为何蘼芜将火引到她这里来,翟璟珉已开口回道:“翟国男子并无葵国男子那般嗜好,他还入不了本王之眼!”连看都不看步玙璠一眼,脸上尽露厌恶之色。
步玙璠心中大怒,这登徒子说话好不客气,本小姐还不屑高攀呢!想到在绫罗画舫曾被翟璟珉狎亵打量注视,气愤处,也顾不得尊卑礼数,步玙璠暗地里狠狠剐了他两眼。正待收回目光,发现皇上正不解地看着翟璟珉与她二人,方才的小动作尽收皇上眼底,步玙璠急忙低头做无名小卒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