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道:“不管这小丫环是否听到我们的谈话,她已经死了,你我尽快离开这里。”
只听千实道:“此处是王府废弃之所,平日不会有人来,这小丫环是云锦郡主的贴身丫环,现在这个时辰她到这里来,必是寻云锦郡主来的,不然,这个时辰她是不会离开云锦郡主的,你我现下还不能,我们须在此处这假山的每个能藏人的石洞都找一遍,如若有人,必须灭口,事关重大,不得掉以轻心!”
云锦听罢,心中惊惧,擅抖着身体轻轻地向石洞里面爬去,她知道这个石洞的另一出口下面就是湖面,若想活命,只能从另一出口下去藏到湖水中,或可逃过一劫。她担心爬得这太快会弄出响动,心急如焚却只能小心前行,好不容易爬到出口,她方要钻出,却听到外面说道:“我这边几个石洞没人,你地边怎么样?”另一人答道:“也没有,还有几个石洞呢,快查。”
云锦忙缩回身,听声音人已离开进入别的石洞,她悄悄的探出头,再小心的挪出身子顺石山爬入湖中,她吸了口气把头没入水中,只觉湖水冰冷刺骨,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她咬牙忍住寒冷,伸手将身旁的芦苇折下一根插入口中,芦苇空心伸出湖面的一头可以为她提供空气,以免憋死,她心道侥幸,幸亏小时常来此处,对假山及这片莲湖的地形极为熟悉,否则必死无疑。
云锦也不知在水中呆了多久,也不知那两人是否已放弃搜索离开此处,她只想着必须再忍一忍,尽可能的时间久一点,不然很可能被杀死。一想到死,一瞬间她真想不如就此死了算了,反正要不了多久也是死路一条。
可是她刚刚知道生母未亡,一线希望想再见母亲一面,九年来的孤苦在今天才有些缓解,她心中有着强烈的渴望,渴望着那多年不曾享受过的母爱。
云锦咬紧牙关,把心一横,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不能放弃生的希望,离开这十六年冰冷没有感情的王府,曾是自己最大的梦想,虽然等着她的命运并不比在王府强多少,或许会更加惨痛,但古语说得好“事非经过不知难”,未来会发生什么,不亲身经历永远不知道,如果尚有一线希望,现在枉死岂非可惜?
刺骨的冰冷突然令她小腿的肌肉开始痉挛,牙齿禁不住在咯咯打牙战。通过芦苇吸入的空气似乎已不能让她顺畅的呼吸,她觉得头晕欲裂,胸口憋闷,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身体已经达到了忍耐的极限而在慢慢下沉,突然脑中迸出一个念头,必须上岸去,否则将尸沉湖底!
她也顾不得地两人离开与否,左右是死,躲也躲不掉,拼尽全身的力气强忍着腿上的剧痛,挣扎着爬上湖岸。
爬上湖岸,她尚未来得及查看两人是否离开,便眼前一片漆黑,脑中金星乱冒,刹那间失去了全部知觉!
云锦就象做梦一样,这一幕幕在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闪现。她张开沉重的眼皮,觉得手象是被谁握住,她想抽回手,却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惊喜的叫道:“可可!医生,快,可可爸爸,快叫医生,孩子醒了!”她眼前映出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的脸孔,陌生得紧。云锦皱着眉头一头雾水。
云锦眼中见到的两人衣着非常奇特,中年女子的头发是短的,还打着卷,颜色也不是黑色的,闪着褐色的光芒,双眼还戴了透明的,晶晶亮的,好似透明的白玉一样的形状奇特的东西,身上的服饰更怪,衣服没有袖子,露着两条胳膊,领子开的也很大,整个脖颈都露在外面,衣服只到臀部以上,下身没有裙子,好象只穿了亵裤,只不过料子不同,剪裁也很合体。
她又打量中年男子,头发很短,头型很怪,衣服同样没袖子,下身也是类似的亵裤。
她又打量四周,发现环境更是奇怪的紧,屋子的墙是淡粉色的,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自己躺着的床不是平的,竟然象是半坐着的,对面的椅子不是木制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橙色的椅子看上去软软的。
对面的墙壁上有一块大镜子,奇怪的是镜子里面竟然还有人在说话,走动,云锦以为中了巫术,使劲晃着头,想清醒一些。可晃完了,眼前的景象并没有一丝变化。
她忽然注意到自己的左右两个手臂上都挂着管子,抬眼顺着管子向上看去,他惊恐万状,竟然看到一大袋鲜红的血液,另一个袋子是乳白色的,也是大大的,来不及细想,左右手互相帮忙一把将管子通统扯了下来!
吓得那两个中年男女大声呼救,一边狂按着床头的一个红色圆钮,一边喝道:“可可,你干什么?输着血呢,打着营养液呢,你拨了干吗?一会重扎还得再挨一针,你这孩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又不是第一次静脉注射!三天没吃饭了,你倒还有力气搞破坏你!”
云锦虽听得不太明白,可有一点她是明白的,他们不会害她,是在救她,于是,她低头不语,任由他们再重新扎上管子。
接着,云锦看到中年女子从身上摸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用手指按了又按,然后把它放到耳边,竟然象是与另一人讲话一般,可明明又是自说自话,她说:“二姐,可可醒了,你快在家里熬些小米粥来,要稀一点的,兑些蔬菜和牛肉松,给我送医院来。”
云锦一边喝着中年女子喂她的粥,一边好奇地看着满屋子的人用那种异乎寻常的激动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对自己醒来所带来的震撼无法承受一样,她吓得不敢出声,即使非常想问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此离奇诡异,却也无从问起,不知该如何张口。
那个梳着短头发还带着卷儿的中年妇人拉着一个穿着白褂子的人,哭着问道:“徐医生,我怎么觉得这孩子好象不对劲,自从醒过来怎么一声不吭?你瞧瞧,她看着我和她爸爸的眼神,就象看着陌生人一样,就象不认识我们似的,是不是高烧昏迷了这么多天,把脑子烧坏了?她还能好不?能不能影响孩子智力呀,她还没念完书呢?今年刚考上的博士,这要是不能痊愈,这孩子这辈子不毁了吗?医生,到底确诊没有,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跟着,其他人看样子足有十好几个人也都跟着七嘴八舌的纠缠医生,问是不真的烧坏了脑子,能不能治疗,得多长时间好之类的话。人声嘈杂她听得不十分清楚,反正大致是这种言语。
云锦听得一塌糊涂,心道什么烧坏了脑子?我好得很,只不过我不知道你们口中的可可是谁,我不是可可,为什么都叫我可可呢?难道我从湖中爬出来,不是王府中的人救的我,而是外人,又恰巧我与那个叫可可的生得一般模样?可还是不对,看这些人的装束和这屋中的陈设,与印月国中的风土人情无一处相似之处,虽然自己十六岁了,从未去过其他几个国家,可是,总觉得与印月国不会相差如此之巨。为防性命之忧,她打定主意,没弄清楚身处何地之前不能开口讲话。
她继续竖耳倾听,医生大声叫道:“都静一静,都静一静,家属可以先回去,只留一二位在这儿看护病人就行,人太多了,这是医院,病人需要安静。”
于是,其他人都回去了,只有可可的父母留了下来。
医生对二人说道:“你们两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也是父亲,所以你们两位先控制一下情绪,听我慢慢说。是这样,病人现在的情况非常稳定,高热已经退了,一般情况下二十几岁的成人不象小孩子烧个四十度左右不抽搐不会能太大关系,可是成人象她这样儿持续高热四十度,连续三天不退,经过检查,目前是身体各部位机能都正常,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还真是少见。至于能不能高烧引起脑部的病变,理论上是可以导致这个结果的,不过,她的状况倒是很正常,绝对没有烧坏脑子,脑CT和脑电波的检查结果都是正常的,没问题,而且你们自己看,她眼神清明,可以专注的倾听我们的谈话,有观察室内环境的动作,我保证她神志没有问题,至于,她为什么不说话,也可能是心理问题,她是不是在发病前遇到过什么事,是她心理所不能承受的,超出了她的心理承担的极限,所以才主观给自己的心理暗示用不说话这种方式来刻意回避一些她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当然了,心理科不是我的专业范畴,你们可以请心理医生来帮助她。好,就这样吧,我还有别的病人需要查床。”
两人一听身体、大脑都没毛病,都明显松了一口气,格外的高兴,于是两人商量去请市里最好的心理医生来看一看,可可到底怎么了。
云锦的眼睛追随着他们的身影,看着他们忙乎了好久,她感觉心里一热,有眼泪自眼角流出,她活了一十六岁,自七岁被告知生母去世,九年来她从不曾体会到亲情与关爱,而在这里,虽时候很短,却感到了浓郁的关爱,她越来不知道该怎么单独面对他们,更担心,一但他们知道了她不是他们的可可,这一切的温暖都将一闪即逝。
云锦正胡思乱想,突然肠子拧成一股绳般的疼痛,她想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