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释:小修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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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玄......
百草十万分的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此刻这个待在她身旁的人果真就是苏慕玄,是他回来了!突然有一种喜悦自心底迸发而出,它促使着此刻尚在游离之中的百草恢复神智。她想要苏醒过来,想要睁开疲惫的双眼,好再次看一看眼前这个被她记挂上的人。
他们终究还是见到了,这一切的得来是多么的不容易。虽只是几日小别,却险些阴阳两隔。
尽管两人只有两三日的离别光景,却让百草产生了一种亟不可待的迫切。这种感受在起先苏慕玄刚刚离开的时候,她并没有察觉,然而就在她命悬一线之际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恐慌,不是来自对死亡的恐惧,而是来自对某人莫名奇妙的难舍牵绊,而这个某人就是苏慕玄。
百草想,如今她或许应该感恩上苍吧,因为自己并没有死,也或者说是暂时没有死,更何况现在她许下的愿望也一并实现了。眼下苏慕玄能够重新出现在她面前,这一切实在再好不过。
似是感觉到了百草的一系列反应,苏慕玄下意识里将手收紧将她全身搂在怀里,如此两人贴合得更近了。唇际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鬓发,苏慕玄轻柔地对着她耳语道,“不想看看我吗?只要睁开眼睛就可以了。”
印象之中,苏慕玄甚少用这般轻柔的语气与自己说话,百草一时间觉得自己有种被他俘虏的感觉,于是她依言更加用力,只一心想要挣脱这些一直加注在自身眼皮上的禁锢,好早日重见明光。
在她不断的尝试和努力之下,眼皮似乎真的开始松动了,先是慢慢绽开一条细线,之后便有光线直射进来,这一照顿时让许久不见光明的百草感到刺目非常。
然而她并不曾因为这一点困难就立即退却,而是努力地保持着现在眯眼的姿势,如此好一阵子过去,等到眼珠完全适应光线之后便一鼓作气,终于慢慢慢慢地,在昏迷了整整两日之后,百草终于苏醒重见光明。
第一眼,便是永恒。
依旧是那张完美如仙、不似世人、一尘不染的精致面容,眉眼鼻唇,一切的一切都和印象之中的那人一模一样,他......就是苏慕玄呵。
这一刻的到来似乎期盼了很久,却不知为何让她热泪盈眶。
那张雕刻般精致的面容曾经无数次地画在心上,原来这个人的一切早就已经印在了心上。
似乎是失了控,百草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却只是抑制不住地流着泪,此时此刻,眼泪不由自主地无声滑落,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在地,让人想抓也抓不住。
四目相望的瞬间,心被狠狠撞击着。
那一霎那,苏慕玄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随着那样一双明眸的颤动而颤动着,似乎无法停歇更不能休止。
“小姐,你终于醒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声,终于打破了彼时百草醒来之后两人相视无言的静默状态,苏慕玄极为不自然地移开了一直停留在百草面上的视线,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神色间有慌张也有失措。
这时,刚刚还站在内室与外室交界之处的岚佑亭也走了过来,因为站得远,是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内发现百草苏醒,直到方才春华出声,他才得以知晓。
岚佑亭很快行至床榻之前,对着苏慕玄道:“慕玄,白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她醒了,应该无甚大碍,劳岚兄费心了。”苏慕玄并没有回过脸,只是背朝着岚佑亭答话,一边还在动手为百草掖被。
苏慕玄已然不再抱着百草,正在将她重新安置回床。整个人不曾移动位置,他仍是坐在床头边,并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不能动。此刻,苏慕玄的左手正被百草紧攥在手里不放。他顾忌岚佑亭在旁站着,倒也不好及时抽出。幸而盖在被子下面,一时倒也无人会觉。
一听苏慕玄说人无事,岚佑亭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转而望向窗外,看着外面还在下的雨水,不禁又揪心了一把,惆怅片刻之后岚佑亭再次开口:“慕玄,如今白姑娘醒了,为兄便能安心了。只是现在尚有家事需要处理,是以不能陪在这里了。你且在这里先照看姑娘,至于那解毒之事,我们明日再行商议,你看可好?”
苏慕玄首肯,随即回道:“岚兄去忙就是,不用顾忌我们。”
“好。”得到慕玄回复,岚佑亭于是转面又向春华吩咐,“春华,你先过去隔间将公子的屋子好生收拾了,之后再来房内服侍姑娘。”
“是。”
很快,岚佑亭和春华主仆二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厢房,房内顿时只留下了苏慕玄、百草两人。
“这次回来了,你......还会走吗?”
“......”
岚佑亭与春华前脚刚走,百草便拉扯着苏慕玄的左手轻言相问,苏慕玄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沉默了。
“为、为什么不回答......咳咳.......”百草一时激动不经意扯动了胸腔,说话间声音也随之颤动了起来。
苏慕玄见她明明不没有气力却还硬要长篇大论,尽跟他谈些有的没的,顿时觉得从前教她的那些规矩算是白学了,抄了大半的纸张给她读也不见得有半分长进,事到如今她的为人处世还是这么急躁冒进。
反手重新抓住她的左手,苏慕玄稍稍加重手中力道对她道:“你好歹安分一些。”
百草原本就没有力气,适才的睁眼、拉手和说话的一系列动作已经用上了她差不多全部的力量,到了如今再被苏慕玄捏着手,却是再也使不上半分劲了,于是只能被他“欺负”地眼泪花花,整个人也消停下来。
感觉到百草重归静默变得安分之后,苏慕玄的心里倒是感觉欣慰了许多,想来她还是能乖觉地听进人话的,倒也不算难以驯服。
不过,百草可并不会因为苏慕玄的这点强势压迫就轻易放弃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歇了片刻她又卷土重来,还是继续着那个问题,百草又一次出言想问:“你以后还会走吗?会离开我吗?”
与第一次相同的问题,这一次出口却更让苏慕玄哑然,更让他悸动,只是因为她说:“会离开我吗?”
望着那双一瞬不眨纯净清澈的瞳眸,苏慕玄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竟然会往那方面想,以为百草对他.......
百草一直不谙世事不懂****,又怎么会对自己产生那样的绮念。苏慕玄确信自己错了,他的猜想不过是空穴来风罢了。
思及于此,苏慕玄便释然了。于是重新正视百草,对着她说:“我离开不过是去办事,如今既然事情办好了,我自然不会再走了。”
闻言,百草却还是半信半疑,“是这样吗?”
苏慕玄反问,“我何时骗过你?”
“这倒没有。”百草想了一下便摇头否认了,然而虽是如此她却还是心有旁骛,于是伸出小指递到苏慕玄的面前说;“你发誓吗?”
看着她伸出的小指,苏慕玄顿时哑然失笑了,他看着百草一字一顿道:“这个,不是发誓。”说着又伸出自己的右手并竖起中间三指,“你看着,只有这样的才叫作‘发誓’。”
“是么?”一边看着苏慕玄竖起的手指,一边又看着自己伸出去的小指,百草一时间模糊了,“那我这个呢,是什么?”
“这是拉钩!”苏慕玄含笑回答。
“拉钩?”百草不解,“这又是做什么用的?”
“是约定——两个人之间的约定。”
“如此说来,约定更好!”此刻,她面色苍白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灿然的笑容,继而又说,“我、我不要你发誓了,我们.......咳咳.......来拉钩吧!”
许是一时间说了太多的话,才不过多久,百草便又开始气喘咳嗽了,说话间听得出费力和疲累,那声音叫人听来有些揪心。
苏慕玄不欲让她再动,于是便顺了她的意,他很快递上小指,与她的紧紧勾在一处。
“这样便是与我约定了......”
“嗯。”
“不、不许反悔哦!”
“不会,睡吧......”
门外仍在阴雨霏霏,春华出门之后不过多久便又回到房中,此时百草已经重新睡下了,而苏慕玄也仍是坐在床沿陪伴在她的身侧。
春华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对苏慕玄道,“公子,您渴吗?不如春华为您倒杯水吧。”
“不用麻烦。”婉言拒绝了春华的好意,苏慕玄突然起身面向她道,“你留在这里照顾她吧,我先回了。”说完,便向外面走了。
“是,公子放心”春华应诺,随即便送苏慕玄出去,一直待他走出房门之后才又重新回到内室。
苏慕玄虽然出了百草的房间却没有即刻回房,而是相反地朝着外面走去。
他的本意即非回房,而是去看另一个人。
这一回,他重新站在雨幕之中,苏慕玄终于没有再在让自己淋湿,而是发力撑起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光影结界,将一切外世界摒除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