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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秦始皇篇(2)

“不行,这件事必须制止。”始皇坚决地说。

“陛下,事关民情,必须慎重处理,交给臣来办吧!”蒙毅深怕秦始皇的刚愎脾气会造成大灾难。

“不,事关风俗教化,本是郡县父母官的职责,既然他们管不了,而朕正好在此,这就是朕无可旁贷的责任。朕代天牧民,郡守县令又是为朕分担职守的,他们负担不了,当然由朕亲自来。”

“交李斯丞相办理吧,何必陛下亲担烦忧!”蒙毅还想力谏。

“民间如此信仰钱塘君,是否真的灵验?”秦始皇对蒙毅笑着说。

“每年钱塘君生Et都逢大潮,而且江水时常泛滥为害,据臣问了一些百姓说,有一年就是因为没有纳姬,所以江水泛滥成灾,因此才酿成暴动。”蒙毅回答。

“那以后年年纳姬,是否就没有水患了呢?”

“应该还是有吧,”蒙毅回答,“据郡守说,三年前就有一次不小的洪水,淹没了不少田地房屋,夺走了不少生命。”

“那证明不是钱塘君纳姬的问题,而是水利没弄好。”秦始皇微笑地说。

蒙毅看着秦始皇半晌无语,心里想:多英明睿智的皇帝,为什么一遇到自己长生不老的事,就变得如此糊涂!

秦始皇无语地站起来,在室内走来走去,沉思了很久很久,才又复座,他徐徐地对蒙毅说:“你还有什么意见?”

“是否要找李斯丞相来议事?”蒙毅小心翼翼地问。

“不必了,朕已决定如何办理,你记下来转告会稽郡守,用不着朕另下诏命。”

“是。”蒙毅恭身答应。近侍拿来笔墨和白绢。

始皇郑重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第一,命会稽太守立即传朕意旨,永远废除钱塘君纳姬风习;第二,限三个月内拟定浙江(钱塘江)整治计划上奏;第三,两天后另召集一批百姓来与朕话桑麻,告诉他们朕会亲自按这些人的话,一一到实地去考查。”

求不死之术

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所谓神仙在世,常生不老之术。全是骗人的把戏。秦始皇却不以为然,偏听偏信,巧用手法,将儒生杀掉,这正是他的心计。在古老的中国,封建迷信源远流长,百姓深受其害,为一国之君,为了求长生之术,沉浸在迷信中不能自拔,其实很可笑。

秦始皇希望长生,不断地催促方士们去寻觅能够使人长生不老的药。

那些方士只会想尽方法骗取秦始皇的赏赐,却没有一个人真的能使神仙下凡。无论他们想出怎样的难题来,秦始皇都一一办到了。

有一天,当秦始皇查问为何求不到神仙的时候,有个方士花言巧语地说“神仙是喜欢清静的,所以要住在海外仙山。神仙不需要富贵,也不需要世间一切东西。可是我们凡人却需要长生,需要寻觅神仙。因此,要寻觅长生的人必须住在深山中没有人迹的地方。这样才能和爱静的神仙接近。现在陛下外有文武百官,内有妃嫔宫女,左右陪侍。如此闹哄哄的环境,神仙怎么肯来?”

秦始皇听了有点失望,急忙问道:“那么据你所说,朕是永远看不见神仙了。”

那方士说:“那也不一定。陛下掌管国家大事,完全住在深宫是不可能的。

假如能够住在清静地方,不让人知道陛下踪迹,并且怀着坚定的信仰。仙人就可以来了。”

秦始皇这才松了一气,回头吩咐左右:“从此以后朕在什么地方,不许你们泄漏,谁敢说出,立刻处死。”

方士听了,暗暗捏一把汗。如果他说神仙是求不到的,他的饭碗就砸了;说可以求到,秦始皇立刻要他兑现,他又如何是好。他只得陪着笑脸说:“陛下这般真诚求仙,仙人一定会来的。臣请沐浴斋戒,再去海上求仙。”

秦始皇欣然允许。

那方士退出宫外,左思右想,这个谎话早晚会被拆穿,还不如趁早“见机而作”,免得自取杀身之祸。正在打算怎样逃走的时候,恰好他的一个朋友侯生前来拜访。

大家说起求仙的事。侯生说:“皇帝法令严得很,有许多人因为献的仙方不灵,都被砍了头。我看不如早些离开此地为妙。”

方士也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和侯生互相商议了一会儿,便去领了一批求仙的盘缠,俩人一同逃走了。

这个方士因在秦始皇面前撒谎,得了许多好处,别人早就对他心怀忌恨,现在一走,便有人出来告发,说他不肯替始皇求仙,还和侯生诽谤始皇。说得始皇大发雷霆,立刻命人搜捕回来严办。

一大批人搜了好几天,恰似石沉大海,渺无音信。官吏唯恐秦始皇责怪,只得把在咸阳城里和方士、侯生往来的儒生们传来查问下落。这些儒生虽然不知方士、侯生俩人去向,但是一向都私下批评过秦始皇,一经拷问,吓得浑身哆嗦,把所知道的事情一一说出。一个招出一个。越牵越多。问到后来,有几百个儒生牵连在内。

问官把诸生供词上奏后,秦始皇看了勃然大怒,说:“朕待儒生、方士这般优厚,是要他们访求仙药,辅佐太平。他们不但没有丝毫成绩,反妖言惑众,诽谤朝廷。这般没有天良的人,留他何用?赶快押出去,挖个深坑,活埋了事。”

此时秦始皇最大的儿子扶苏,正在秦始皇旁边,连忙上前启奏说:

“陛下息怒。这些儒生固然不该妖言诽谤,但是他们都是孔子门徒,未必个个都这般不忠不敬,也许其中有几个冤枉。现在一起都杀了,恐怕人心不安。请再加审问。”

秦始皇听了扶苏的话,更加愤怒,大声喝道:“你懂得什么,也来多话!快去北方监督蒙恬军队,不必在我身边惹厌。”

扶苏见皇帝这样动气,不敢再说,只得遵命到北方监军去了。

这一场大屠杀,共活埋了四百六十多个儒生。可是秦始皇心里并没有就此安稳,他认为这些读书人不免总要在背后赞美古代,耻笑当今,只有把他们尽数除去,才是最妥当的办法,便唤过近身小臣,嘱咐他如此这般。

那年寒冬到来时,忽然骊山守吏奏报:“骊山的马谷地方,有瓜结实。”

秦始皇下诏查问儒生:“冬令瓜熟,是什么原因?”

当时咸阳许多儒生都觉得十分诧异,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说是祥瑞,有的说是灾异。秦始皇便命所有儒生都去马谷看瓜,再做决定。这些书呆子哪里知道其中有计,果然都乖乖地到了马谷看瓜。彼此辩论吉凶,引经据典,驳辩不休。正在争执得面红耳赤各不相让的时候,忽然谷上一声梆响,无数大石头由谷上纷纷落下,打得七百多个儒生走投无路。一霎间血肉横飞尸骸狼藉。不消片刻,全谷堆满土石,把七百儒生活埋谷底。后人因此把马谷称为坑儒谷。

原来骊山本有温泉,流过马谷,谷里气候常常温暖如春。秦始皇特地嘱咐小臣在谷里种瓜,设下圈套。从此剩下幸保生命的博士们更加小心翼翼,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一天,始皇正从梁山宫里的道上经过,偶然望见远远有一队车马。车前排列仪仗乐队,队队齐整,旌旗弥盖。车后跟着随从的人,有的骑马,有的步行,蜿蜒连绵,如一条长蛇一般。

秦始皇指着问道:“这是谁?这样威风!”

有人回答说:“这是丞相李斯。”

秦始皇把嘴角微微一撇,说道:“丞相出行,要这么多护卫吗!”

左右都不敢回答。早有和李斯相熟的宦者暗中通知李斯。李斯听了大吃一惊,连忙把车马护卫减去大半。

又过了几日,秦始皇又在阁道上望见李斯经过,车马仆从寥寥无几,不觉动了疑心,便喝问左右:“这一定是你们把我的话泄漏了出去。要不是这样,为何丞相的仆从减少了许多?”

侍从们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跪下,叩头如捣蒜一般,都说:“奴才们委实不敢。”

秦始皇不信,问了两遍,没有人敢承认,他便把那天随行的宦者、宫女全杀了。

秦始皇的性格是这般严酷暴厉,另外官吏们也跟着竭力压迫百姓。秦的法令又是十分残酷,被认为有罪的人,轻则斩首,重则活埋、腰斩、车裂,还有杀尽全家男女老幼和三族的。三族就是父族、母族、妻族。只要一个有罪,三族连带被杀,这个罪及三族的人还要备受五刑。

在这般暴虐统治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可是在另一方面,秦始皇却对大商人、大地主十分优待。

当时乌氏地方有一个人,名倮,养了一群牛羊,在乌氏放牧。他看见内地商人往来买卖,得到厚利,心里十分羡慕,便想出一种赚钱方法。他把自己所养的牛羊卖给别人,得了货钱,到内地买来丝织锦绣和美丽夺目的绸缎,带回乌氏,献给附近的戎王。

戎王生长在西方,没有见过中国的丝织品,突然看见这样灿烂贵重的东西。大为高兴,便赏给倮许多牛羊,比他原有牛羊的数目还多了十倍。

倮赶了牛羊回来,再到内地,全都卖掉,又买了许多锦绣,再运去西方和戎族做生意。那时西戎族部落极多,这里卖一批,那里卖一批,得到牛羊不计其数,他便买了奴隶,替他看管牛羊。后来牛羊多到栏栅都容不下了,只好把它们赶在山谷里。一谷又一谷,漫山遍野,数也数不清,只能按照大致数目来计算,以满多少谷为单位。

倮的脑筋这般灵活,自然也会交结官吏,讨好朝廷。秦始皇知道他是这样一个大商人,十分尊宠他,许他和群臣一般可以朝见,俨然成了贵族。

还有一位寡妇,名清,巴地方的人。从她的祖上起,就开采金矿,养了许多奴隶。到了她手里,越发精打细算,金矿的产量更加多了。她有的是钱,便结交地方官吏,来维持自己的利益。她的名声越传越远,一直传到秦始皇的耳朵里。秦始皇对这样一位巨富的妇人大加夸赞,特地命官吏在她居处附近筑了一座女怀清台来褒奖她。

然而,在那时一般百姓的痛苦是难以形容的,他们除了生活极度贫困之外,还不断地要被抽取壮丁移居边地。一家骨肉生离死别,一辈子也没有再团聚的希望。本来盼望统一可以解除战争的痛苦,可是现在却又受到了加倍的压迫。

有一年东郡地方,天上忽然掉下了一块流星陨石。地方官吏便前来察看,看见石上隐隐约约刻有七个大字:“始皇帝死而地分”。

这原来是反抗秦始皇的人故意刻上去的,当时大家不知道,看见了都吓得面如死灰。要想隐瞒不报,又怕罪上加罪,只得硬着头皮,据实奏上。

秦始皇生平最怕死字,一听此事,大怒,派了御史到东郡捕捉居住在石头旁边的人民,逐家讯问是谁刻的。这样的罪名,谁敢承认。秦始皇就吩咐把住在石头附近的百姓尽数杀死,又命架起柴堆,把那石块也烧成沙土。

秦始皇心里总觉得怏快不乐,渐渐精神不振,身体衰弱,便叫卜人卜了一卦。卜人说:“据这卦兆,出游迁徙大大吉利。”

秦始皇算起来已经好几年没出游了,也想出外散散心,便定了明年出巡,另将三万户人家搬往河北,作为护解。恰巧镇守五岭的将军们派了赵佗上书,请抽孤身女子三万名,替士卒缝洗衣服。秦始皇批准了一万五千名。民间无故要被抽去许多青年妇女,百姓的怨恨更深了。

父子之间的冲突

秦始皇以严法酷刑治国,杀人如麻,百姓怨声载道。儿子扶苏的劝告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且任何事物都有积极和消极两个方面,就看你怎么去分析了。就拿造长城、修水利来说,当时的确给全国人民带来了沉重的负担,但积极的一面不可忽视,造福于民的意义也应肯定。

在咸阳宫南书房里,秦始皇凝视着滔滔不绝报告这次巡狩经过的扶苏。其实不需要他做报告,扶苏每天做了些什么,随行人员就有人向秦始皇作密报,再加上地方官的反映,扶苏的整个行程,无论巨细,他全部了如指掌。

秦始皇此刻的心情是喜怒参半。

喜的是这个外表俊美看似柔弱的儿子,内里却遗传了他性格上所有的优点,处事明快果断,不受传统惯例的限制,而且比他更强的是扶苏外圆内方,所做的决定人人乐意接受,所到之处,好评像潮水一样涌到他的耳中。

怒的是他竟敢于擅作主张,中止焚书令,并且不让地方官再彻底地追查下去。

有了这么个超越自己的儿子,秦始皇心里矛盾得很。

等到扶苏报告完毕,起立复座后,秦始皇微笑着说:“扶苏,一去就是几个月,这次辛苦你了。”

“为父皇办事,儿臣怎么敢说辛苦。”扶苏谦让。

“如今有赖我儿能干,各地风潮大致平定,咸阳这方面,愚儒装神弄鬼,以古非今挑拨黔首的案子也已结案。”

“有多少人受到株连?”扶苏关心地问。

“不多,”始皇笑笑说,“四百六十多人。”

“准备怎么处理?”扶苏关心地问道。

“丞相和廷尉拟议的是‘坑杀’。”

扶苏避席顿首,急忙劝谏:“父皇,千万不可,现在天下初定,而这些人都是各地精神和舆论领袖,杀了他们会引起黔首不安。”

“这些人其中有以装神弄鬼欺骗朕的,也有以古非今诽谤朕的,不严加惩治,如何警告天下!”秦始皇气愤地说。

扶苏本来想另外找时间详细禀奏民间疾苦,但情急之下,顾不得秦始皇情绪的好坏,他侃侃直言,将所见的严法酷刑所产生的弊病全都和盘托出。

秦始皇脸色铁青,不发一言地静静听着,额头中间直通发际的青筋激烈地跳动,这是他即将狂怒的前兆。

但扶苏决心不顾一切将话讲完,最后他泪流满面地哭谏说:“父皇日夜为天下黔首操劳,但经过层层扭曲以后,造成的却是这样恶劣的后果!”

“我儿,很多事情现在你还不懂,”始皇尽量压住怒气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一百个人有一百个意见,你到底听谁的?而且声音叫得越大的,往往是越没有痛苦的人,所以统治者应该有自己的主见!”

秦始皇习惯性的站起来在室内走动,一边向扶苏说话,也像是自言自语:“愚儒以古非今,认为应该分封,却不想这是战祸的根源,他们根本是闭着眼睛在妄论。黔首怪朕不该动用这么多人力,但尧舜以来,闹了多少次饥荒,饿死了多少人,他们计算了没有?朕修道路,兴水利有什么不对?”

秦始皇走到跪着仰视他的扶苏面前,注视着他怒声说道:“天下人都拿修筑长城和移民实边的事来指责朕,他们应该到北边去看看,那里的黔首过的是什么日子!天天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下,几年辛苦所得的一点成果,一天就可能被匈奴全部拿走,不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匈奴之祸就会逐渐蔓延到内地来,他们不懂,你是朕的长子,你应该懂!”

秦始皇越说越气愤,但突然停住,声音变得出奇地柔和:“扶苏,朕命你去上郡监蒙恬军,看看真正的民间疾苦,还有,学习一点军事,对你将来会有好处!”

秦始皇终于还是照丞相和廷尉所议——坑杀了那四百六十多名儒生。

召见术士徐福

徐福带三千男女出海求仙,这是实现秦始皇梦想的一大创举,也是徐福逃生的一条出路。身为一国之君。迷恋长生不老之术,识不破徐福的骗局,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秦始皇在琅琊行宫召见术士徐福,李斯及琅琊郡守作陪。

徐福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面目清奇,肤色白皙,留着五绺长须,飘忽胸前。倒也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气派。

在他行礼坐定以后,秦始皇微笑着说:“朕听郡守说,先生曾亲身到过东海仙岛,不知是否可以说给朕听听,以增长朕的见闻?”

“臣不敢,”徐福恭敬地回答说,“臣上次是坐船遇风,在海上飘了数天数夜,偶然在一仙岛靠岸,在上面住了几天,然后加足淡水粮食后离去。”

“停留数天,见闻应该不少,详细说给朕听听。”秦始皇大感兴趣地说。

于是,徐福说了一段亦真亦幻的神奇遭遇,他本能言善道,脸上表情丰富,秦始皇听了不禁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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