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大国帝王,为了基业常青,推行霸术,制造出中国历史上的奇案——焚书坑儒,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是秦始皇残暴的面孔;不愿直面人生,求长生不老之术,术士、道人成了风光人物;面对大海,与海神对话,心中矛盾重重,徐福一去不复回。几十年过去了,秦始皇的希望终于破灭,昔日威风凛凛的帝王,死在求生之路上。
建造阿房宫
阿房宫浩大的气派,绮丽的建筑,奢靡的场面,显示了秦王朝气吞山河之势,也体现了秦文化崇尚空间大,追求数量多的审荚情趣。同时也说明,统治者挥金如土,劳民伤财,纷奢无度。阿房宫与其骊山墓一样,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秦始皇、秦二世为个人的享乐,榨干了人民的血汗,阿房宫为秦王朝谱写了一曲哀歌,为人民谱写的却是一曲悲歌。
阿房宫,自始皇在世时修建,至二世亡尚未修完。有关阿房宫修筑的原因,《史记》中有载,一是始皇认为咸阳人多,先王宫廷小;二是始皇派人求“不死之药”,遇方士卢生,卢生人海求药不得,遂编造一篇谎言,让秦始皇微行以辟鬼,所居宫室不要让人知道。这样,“真人”可至,不死之药可得。秦始皇很是迷信,竟听信了这派胡言乱语,自称“真人”,令造宫殿两百里内复道甬道相连。
唐代文人杜牧一曲《阿房宫赋》使其名躁一时,广为流传。具体阿房宫规模多大,史书记载也不尽相同。但通过各种记载,大致可以得知:阿房正殿(前殿),东西长五百步,南北进深五十丈,殿前竖五丈旗杆。殿上可同时乘坐万人,殿中可容十万人。门前铸各重千石的金人十二个立于宫门。据说,这些铜人坐高三丈,身着胡服,背上还铸有李斯、蒙恬书写的“皇帝二十六年,初兼天下,改诸侯为郡县,一法律,同度量”的铭文。
四面阔道环绕其间,四马高车尽可驱驰,阔道从殿下可直接通达终南山上。在山巅之上,建起一座庄严壮丽的高阙,作为这座宫殿的大门。另修阁道八十里,直抵骊山温泉。从阿房宫至渭水北岸,还搭起一座美丽的拱桥,如同彩虹勾通渭水两岸。此桥修成,使得渭水南北宫殿楼阁连为一体。前殿基址犹存,至今仍高出地面十米有余。
阿城,应系前殿及附属建筑组成的宫城。据说三面有墙,仅南面无墙。因墙壁宽广,所以称阿城。三墙的门,见于《三输旧事》所载的只有一个北门。
《水经注·渭水》说,门建在阿房殿前,悉以磁石为之,使得四夷朝贡者,若有身藏兵刃入门的,即可查出,所以又称“却胡门”。
“规恢三百余里”,当是以阿房宫正殿为中心,东至骊山温泉(今陕西临潼东南),西抵雍都(今陕西凤翔南),北到咸阳北阪,南达终南山所有宫殿的泛指。这三百里内“宫室台阁,连属增累,珠玉重宝,积袭成山,锦绣文彩,满府有余,妇女倡优,数巨万人。钟鼓之乐,流漫无穷,酒食珍味,盘错于前。衣服轻暖,舆马文饰,所以自奉,丽靡烂漫,不可盛极。”
使得“黔首匮乏,民力殚尽”。
阿房宫建筑不同凡响的规模和气魄,唐代大文豪杜牧在《阿房宫赋》
中有精彩的描写:“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赋中反映了秦统一后,大兴土木,建造浩大豪奢的阿房宫,砍尽蜀地林木,至使蜀山为之变秀。其规模之大,蜿蜒三百余里。高大的殿宇遮住了阳光,从骊山向北,再往西折,宫殿楼台直通咸阳。
《史记·秦始皇本纪》载:“咸阳之旁二百里内宫现二百七十,复道甬道相连,惟帐钟鼓美人充之,各案署不移徙。”《三输旧事》中也云:“后宫列女,万有余人,妇人之气,上冲于天。”可知阿房宫中,住满了六国宫女,她们头戴“宛珠之簪”,耳垂“博玑之珥”,身着“阿缟之衣”,佩以“锦绣之饰”,个个身姿窈窕,婷婷玉立。
《阿房宫赋》中,也描写了阿房宫中嫔妃的生活,揭露了统治者的荒淫奢糜。
赋中抒写了关东六国覆灭,嫔妃宫女被掠入阿房宫内,朝歌夜弦夜以继日。明星闪耀,那是宫女张开了梳妆台上的铜镜;绿云飘动,那是宫女早晨在对镜梳头;渭水上漂浮着一层腻潮,那是宫女们抛弃的胭脂水;空中烟雾弥漫,那是宫女们点燃丁椒兰熏香;雷霆突起,原来是宫车碾过,辘辘声渐渐消逝,又不知驶向何处。万名宫女,充实后宫,个个打扮得娇媚妍丽,袅袅婷婷,久久侍立远望,希冀皇帝宠幸。
宫女嫔妃的妆束,要以皇帝的嗜好来打扮。“当暑戴芙蓉冠子,以碧罗为之,插五色通草苏朵子,把云母小扇子,鞋蹲凤头履,以待从”。“秦始皇好神气,常令官人梳仙髻,贴五色花子,画为云风虎飞升。”夏天,则令宫女“戴黄罗髻,蝉冠子,五花朵子,被浅黄银泥飞云帔,把五色罗小扇子,金泥飞头鞋”。
《西京杂记》中记载丁秦宫中的几件珍怪:
宫中装有可透视人脏腑的方镜。“有方镜,广四尺,高五尺九寸。表里有明,人直来,照之,影则倒见。以手扪心而来,则见肠胃五脏,历然无孩。人有疾病在内,则掩心而照之,则知病之所在。又有女子有邪心,则胆张心动。秦始皇常以照官人,胆张心动者,则杀之。”
宫中挂着奇异的青玉五枝灯:宫中“金玉珍宝不可称言。尤其惊异者,有青玉五枝灯,高七尺五寸,作蟠螭,以口街灯,灯燃,鳞甲皆动,焕炳若列星,而盈宝焉”。
宫中放着新奇怪巧的乐器。“秦咸阳宫中,有复铸铜人十二枚,坐者高三尺,列在一筵上,琴、筑、笙、竿各有所执,皆组受华采,俨若生人。筵下有二铜管,上口高数尺出筵后,其一管空,一管内有绵,大如指。使一人吹空管,一人扭绳,则琴、瑟、筑皆作,与真乐不异焉”。
“有琴长六尺,安十三弦,二十六徽,皆用七宝饰之,名曰‘番药之乐’”。
“有玉管,长二尺三寸,二十六孔,吹之则车马山林,隐辚相次,吹息亦不复见,名曰‘昭华之药”。
唐人冯赞《记事录》中记述宫中悬挂着神奇的自然之帘“秦时徐福为始皇作自然之帘,悬于宫门。始皇抱文珠置膝上,其帘自下;去之,则帘自卷,不事钩也。故又名曰‘不钩’”。
上述记载,恐有夸张之词,但于秦宫遗址出土的一些文物中,亦可看到秦宫的奢华。
山东六国几世几代,掠自民间的奇珍异宝,都被送到阿房宫,所掠珍宝太多,秦人奢侈,并不珍惜,把鼎当铛,视玉为石,以金作土,珍珠比类碎石,遍地弃掷。
好话的作用
秦始皇去泰山巡查,也有听取人民心声的意愿,但那种行动气派又有谁敢说真话。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行走在新修筑好的驰道上,上自秦始皇本人,下至群臣和兵卒,莫不觉得征服天下的滋味真好。
新完工的驰道宽五十步,每隔三丈种一棵树,路基全用碎石,两旁排水良好,再大的雨立即可干,不会留下泥泞。而秦始皇预定经过的路段,更是早一天就派民众打扫干净,再铺上细黄沙,车马过处,连点飞尘都没有。
每经过一个城镇,地方官员在十里长亭前跪迎,进城的城门及街道曲旁,黔首皆夹道跪接,齐声高呼万岁。
驻驿以后,秦始皇并不急着休息,而是欢宴地方父老及舆论领袖人物,征求他们的兴革意见。
但这些人都是由地方官员刻意选出,他们几乎是众口同声地赞扬秦始皇圣明,痛诋过去君王大臣的昏庸荒淫;歌颂秦法的公正严明,大骂以往官员的贪赃枉法。
然而,他们却隐瞒了民众一时不惯严厉秦法,动辄得咎,触及法网而不自知。朝廷派来的执法官吏,好的以苛察为严明,判罪重为公正;不肖的官吏更藉此敛财,欺压剥削百姓,弄得下层民众个个叫苦连天。
有一次,御车正缓缓行进在驰道上,秦始皇想起一路上地方父老的歌颂,总觉得不太对劲,难道地方官员都是这样廉洁正直,就没有一个不肖的?难道劳役如此重,黔首就没有一点怨言?难道秦法素以严峻出名,加在魏赵等地散漫惯的黔首身上,一下就这么习惯?
他忍不住将心中的疑虑告诉赵高,赵高一边驾着车,一边诌笑着说:
“陛下天降圣明,识人立法都是别具慧眼,岂是一般君王所能比的?用人当然都是廉直称职,立法必然放之四海皆准,不会与当地黔首格格不入,自然人民皆乐于遵守!”
天降圣明?不错,除了天降圣明,谁能在短短十年间灭六国,统一四海。当然他无论做什么都能上合天意,下顺民情,到目前为止,他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黔首谋福利?哪一件不是为了要开万世太平?
黔首看情形似乎都能体会他的德意一一这一代辛苦劳累点,牺牲奉献点,后世万代子孙都会享受到这一代留下的成果。
他本身不就是在夜以继日的努力着吗?
如何对待功德问题
秦始皇召开兴建阿房宫及骊山陵墓会议,参加者有左、右丞相李斯、冯去疾,廷尉蒙毅、赵高、程郑、田齐及掌管山林及税收的官员和少府等有关人员。
秦始皇首先提示说:“兴建宫殿及陵墓,实际上有其需要,但想到费用浩大。所需人力众多,朕也下不了决心呀,希望各位尽量发表看法。”
左丞相李斯第一个发言:“古人说。人有三不朽:立德、立功和立言。今陛下统一宇内,永息战争之祸,德过三皇五帝,乃是立前人所不能之德;平定海内,放逐蛮夷,建万世之功,是谓立自古以来空前所未有的大功;陛下改订法制,与民便利,更是立前人所未曾立过之言。陛下兼具大德、大功及大言三不朽,宫殿及陵墓也必须与此相配,故臣认为非兴建不可。”
然而,右丞相冯去疾却表示反对:“陛下所立的德、功、言既已能永传后世,何必再劳民伤财,多此一举?何况尧舜屋梁都用原木,连树皮都不刮掉,屋顶盖的茅草都不修剪,黔首到如今还歌颂其德行。禹王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亲自操作铁杵,将膝盖小腿上的毛都磨光了,直到如今人们仍在感怀他的治水之功。孔丘生前不得意,但着《春秋》,乱臣贼子闻之胆寒,传诵到今仍不衰竭。可见立德、立功、立言必须有益于世,方可传之不朽。陛下之功、德、言都已远超过三皇五帝,不必再用美宫高陵来彰显。何况,目前正在修建万里长城,抵挡千百年来的胡人之祸,修成之后自会永传万世,足够表现陛下之功德。”
“不然,”赵高接着表示异议,“陛下日夜为黔首忧心操劳,兴建宫殿也只不过是表示天下黔首对陛下的一点感恩。至于陵寝,陛下为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始皇,当然应该与众不同,以天下之大,大秦国势之盛,兴建一座较大的陵寝,算不得是劳民伤财!”
接着轮到廷尉蒙毅发表意见,他忧形于色地说:“北方筑长城,所需人力甚多,南北两方要移民实边,更要有大量的黔首迁移。但中原人一直安土重迁,所以筑长城也好,移民实边也好,目前全靠利用流谪人犯。最近地方纷纷上报,流放人口已不足,现必须分配黔首服徭役来充数,假若再用大量人力来兴建宫殿和陵墓,天下初定,黔首尚未安定,恐怕会引发民怨。望陛下三思!”
秦始皇看了看蒙毅,脸上微露不满,本来李斯、赵高等人已坚定了他主张兴建的决心,而蒙毅却又提出了这样让人难以辩驳的异议。而那些本来也想提财政困难的少府等官员,看如此情形,也不敢再提任何的反对意见了。这时,程郑说:“小人本来没有资格在朝议中说话,但承蒙陛下恩宠,特别命小人与会,小人不敢不说出心中肺腑之言。”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察看秦始皇的脸色,只见秦始皇点头微笑,他才又继续说下去:“小人以在商言商的的观点来看,兴建这两项大工程不是劳民伤财,而是创造了更多的就业机会。自从统一全国的战争结束,各国君主贵族逃亡的逃亡,当俘虏的当俘虏,昔日繁华景象不再,而众多的工艺巧匠,不会耕种,又力不能负重,纷纷失业,变成名邑大都的流民。兴建这两项工程不但能使这些工艺巧匠得到工作,无形中减少了作奸犯科,间接的也促进了经济繁荣。”
“程先生妙论,真是朕前所未闻,可见看事情不能食古不化,专从一个观点去看!”秦始皇哈哈大笑,一脸“深得吾心”的表情。
接下去你来我往,赞成与不赞成的两派唇枪舌剑,纷纷引经据典或根据目前状况彼此辩驳。
最后还是始皇下了结论:阿房宫和骊山工程同时按田齐的设计立即动工。
除工艺巧匠外,所有粗活苦工调各地方七十万犯人充任。
破除迷信之举
始皇帝三十七(前210)十月。始皇出游,左丞相李斯及廷尉蒙毅随从,右丞相冯去疾留守。秦始皇行至云梦,望祀虞舜于九疑山,然后乘船由江水直下,经丹阳上陆来到钱塘。途中道路两旁欢呼万岁的声音,他听而不闻;围观下跪的群众,他也视而不见。
“有刺客!”有人高声叫喊。
周围郎中拔剑将秦始皇座车团团围住,形成人马墙层层护卫。
虎贲军都尉带着众多兵卒拥着一对男女上前禀奏。
“启奏陛下,只是一对拦驾告状的男女,臣罪该万死,护驾不周,惊扰了陛下。”
秦始皇没有答话,只看了这对男女一眼。只见男的面目清秀,唇红齿白,称得上是一表人才,年龄不会超过二十,而女的大约十五六岁,面貌和男的长得极像,看上去像一对兄妹。
“你们有什么冤枉?”秦始皇和蔼地问,“为什么不去向所辖县府申诉?”
“天大的冤情,不只关系到小人兄妹二人。”男的侃侃而言,似乎并不恐惧这个传言中威严无比的皇帝。
这时蒙毅已下车,走到秦始皇车前行礼。
“廷尉,这对兄妹拦舆车告状,该如何处理?”始皇问。
“请陛下交臣处理,问明案情再行禀奏。”
“别难为他们,”秦始皇语气柔和得连自己都感到奇怪,“和你同车带回去吧!”
俩人闯驾,旁观民众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大都等着看秦始皇大发雷霆,一见竟是这等轻易打发,全都跪下狂呼:“始皇帝仁慈!陛下万岁!
万万岁!”
只有急忙赶到的会稽太守,早已吓得满身冷汗。“走吧,没事了。”
始皇说。
车队在万岁声中,又慢慢启动。
晚间,蒙毅来行宫回报审讯结果。
原来正如秦始皇所猜测,这对男女果然是兄妹,一名吴鸿,一名吴秀。自幼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兄妹相依为命。母亲改嫁时,吴鸿才八岁,全靠他帮人做杂工,以及邻居帮助,兄妹俩才能长大。
“原来这地方有一项行之千年的恶俗,就是所谓钱塘君纳姬。每年钱塘君生日都要大肆庆祝,并在盛大仪式中将刚及笄的处女丢人江内,谓之送亲。”
“钱塘君何许人也,谁人所封?”秦始皇印象中没有这位神。
“相传钱塘君为海神之子,由海神所封。”
“这么说来今年纳姬选中了吴秀?”秦始皇这下明白吴鸿冒死拦驾告状的原因了。
“正是,陛下圣明!”蒙毅说,“本来可以用钱贿赂巫婆另行选人,但兄妹两人生活困难,哪有钱!”
“钱塘君选姬是如何一个选法?”秦始皇开始对这件事感兴趣了,“大概说给朕听。”
原来钱塘君选姬的人选,由地方巫者在其生日前一月宣布,说是钱塘君托梦要几月几日几时生的女孩,长得是个什么模样,然后就到处找。
其实,巫婆早就打听好哪家有这样的女孩儿,她一般都是找有钱无势家的女孩儿,女孩儿的父母往往都要送钱给巫婆请她另找生辰八字相同的女孩儿,或是自己出高代价,买穷家女孩代死。
“这种陋俗,难道地方官都不管吗?”秦始皇击案大怒。
“不是不管,而是不敢管!”蒙毅摇头叹口气说,“天下刚统一,朝廷派的郡守首次到任,下令禁止此事,竟引起一场民间大暴动,钱塘江流域附近县的数万民众包围郡守府,最后郡守答应不管这种风俗,才算妥协。”
“朕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秦始皇怀疑地问。
“郡守当然不敢上报,”蒙毅又道,“地处偏远,平日就法令不行,民间信仰高于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