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米拉瓦圣犬”被栽植在晋老师那座阁楼的后院中。我与土狗两人坐在楼下石阶上,离这造型奇特的植物不足两米,只见莲台与狗在地灯与夜风的照拂下微微曳动,明暗交浸,显得十足的幽深诡秘。
土狗吞了吞唾沫道:“这狗是活的。”
我道:“怎么个‘活’法?”
土狗道:“它是有生命的!”
我笑道:“植物当然是有生命的。”
土狗一愣,待要进一步解释,我挥手道:“老许,你是想说,这条狗不是单纯的植物,而是类似于一条动物狗?甚至,有着自己的意志?”
土狗真名叫“许允”,倒比他的绰号雅致多了。
许允连声不迭道:“对对,有自己的意志。真是它主动咬的燕先生,之前我只是不敢说。”
我道:“是否类似于含羞草、捕蝇草那类植物,被人碰一下就会有反应?”
许允语气艰涩道:“若只是是这样,我也不会阻止燕先生。它真是活的,传说还带有恐怖的法力,先前若任燕先生攻击它,只怕在场每个人都会遭到诅咒。”
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这条“狗”的牙齿,虽亦为绿色的植物纤维体组成,但坚固锋锐,有些类似于玫瑰枝上的尖刺。
它并未咬我。
然而许允已瞧得面色发白。
我道:“你竟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我自然知道这世上,在普通人视野之外,有着难以尽述的异能秘术,我自己便是一名古武术修习者,体内怀有常人难以想象,有着碎金断玉之能的内气。
“内气”只是一个代词,代指通过修炼古武术生出的体内能量。
其它异能秘术异曲同工,亦是令人生出一些特殊能量或者使用一些特殊道具来达成常人所不及的一些特殊能耐。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能量的运转和道具的使用就能抛开物理法则的束缚,天马行空,随心所欲。
所以我不相信世上真有诅咒存在。
若真有,它的实现一定还是依靠了隐秘的物理或化学反应。
清冷的月光从云缝间洒下,照得圣犬与莲台碧色莹莹,流光璀璨,不似人间风物。
许允睁着黑幽幽的眸子道:“我家也有圣犬,只须去我家一趟,你便明白了。”
我微微一惊,旋即点头答应。
许允的家竟落在本市一处高档住宅区中。
整个小区楼形高雅,林木葱翠,阡陌错落,人迹疏宁,我步行其中,心生赞叹。
我忍不住道:“想不到你竟住在如此高档的小区里。”
许允眉目间有些得意道:“我们家经营着一些小生意,这些年运气好,一直得贵人相助,才挣下一点家业。”艳羡道:“哪能和你比,竟攀上了朱家。”
我哭笑不得,也无从解释,只得不说话。
许允似是故意带我领略这小区优渥的环境,三弯六绕,穿蹊过林,费好半天劲才走到他所住的单元,再乘电梯上楼。
许允解释道;“我家在顶楼,跃层结构,包括一个屋顶花园,所以我才有地方种一些花花草草。”
在我“嗯嗯”的回应中,抵达他家。
他家果然房舍宽大,装修铺张奢华,但我不耐他欲带我参观一番的念头,要求他直奔主题,将圣犬“牵”出来看一看。
圣犬被种在屋顶花园中。
在屋顶强光灯的照射下,经许允指点,我轻易就在一片花卉草丛中瞧见了圣犬。
它的外形与我移至朱家别院的那一株大体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其莲台上不只一条狗。除身体大小与别院那只相若的一只大狗之外,还有一条体积小上很多的小狗匍匐在大狗的身侧。
许允舔了舔嘴唇道:“这条小狗,是这条大狗的孩子。”
我惊叹之余,附和道:“像是两母子。”
许允一字一顿道:“不是像是,我亲眼看见大狗怀孕生下的这条小狗。”
我瞪大眼睛望着他。
许允道:“半点没骗你。”
我恶狠狠地说道:“你意思说这像狗的植物还会怀孕生孩子?”
许允不急不愠道:“别闹,我马上将证据提供给你。”
他从屋里拿出上百张照片。
我将这些照片一一瞧过后,被震骇得无以复加。
每张照片上都有时间戳,表明这上百张照片是在前后一个月的时间内拍摄出来的。平均每一天大致都拍有四张,早、中、晚、午夜各一张。
许允告诉我,承托圣犬的整株植物,叫做“圣莲”。
所有照片,拍摄的都是眼前这株圣莲。
照片清晰异常,翔实地记录了这一个月时间内圣莲的变化。
最初的圣莲,莲台上就一大狗。
然后在一个月中,前面十天,大狗的腹部渐渐隆起。中间十天,大狗一直保持着腹部隆起的状态,同时身体渐而显得丰腴,仿似因怀孕贪吃以致脂肪累积的真正母犬。最令人惊异的还是后面十天,大狗腹部渐渐回缩,与此同时,莲台的一处空白地却以相同的速率在隆起。隆起处初时呈各种高低起伏状,渐渐变化出头、身、四肢、尾巴,当大狗腹部完全平复之际,此处竟完全拱出一条小狗。
此后,莲台上的两条狗再无动作变化,如泥塑木雕一般,正是我如今所见到的模样。
我打了一个冷颤,悚然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许允非常有幽默感地重复说道:“马米拉瓦圣犬。”
我深吸一口气道:“巫术,完全是巫术!”
许允哂道:“本来就是巫术,我说了,只是你不信而已。”
我竟无言以对。
我再次瞧向照片,想从中找出人工拼造的痕迹,却毫无所得。
许允道:“圣犬乃马米拉瓦一个神秘部落熔炼自然之力创造出来的法器,蕴含着强大的法力,被称为‘圣犬所至,金刚披靡’。”
这评语极有气势,我却觉奇怪,问道:“‘圣犬所至,金刚披靡’?竟是一句文言文?”
许允道:“不错,正是文言文,因为这句话来自我家祖上。”
我讶然道:“你家祖上?”
许允点了点头道:“不错。”
原来,自古以来,本省的民情就与其它地方很有不同。因为近海,民风通达开放,民众没有固守乡土的习性,惯于因时因势随波出海,四海闯荡。是以本省的海外侨民数量,据统计居全国各省份的首位。
许允的祖上,就在百年前去过南美洲,后来才返回故土,娶妻生子安定下来。
他将南美之行的详细经过,记录在了一个笔记本上。
说着,许允返回屋里,再回来时,手里多出一本手掌大小的笔记本。
这自是他祖上那本笔记。
被百年时光不断地摩挲,皮制的封面已异常的残旧斑驳,打开后,其内的纸张更是枯脆发黄,让人不敢骤翻。
我小心翼翼地读起来。
这祖上名唤许根宝,正是本省土生土长的渔民,其身体格外精壮,一身水性也好得惊人,并跟着镇上的私塾先生读过一点书,识得一点字,人品才貌在他当时所居的滨海小镇算得上是佼佼之选,好几个大户都想招他为婿,却都被他一一拒绝。
他的理想,在海的那一边。
他自年少时就从乡里乡亲只言片语的传言中了解到在海的那一边同样有着山河万里、物产丰盈的国度。
那里充斥着奇异的人种,奇特的风俗,奇幻的生活,一切都五彩斑斓、美不胜收得犹如天国一般。
他的理想便是在那里定居、终老。
终于有一天他凑够了钱,踏上了驶向梦中国度的航程。
他终于抵达了海的那一边。
可是命运给他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
他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他梦想的国度在彼岸那块大陆的北部,而他当时抵达的却是大陆的南部。
之后他更阴差阳错让自己陷落在亚马逊雨林中。
在这占全世界森林面积五分之一的雨林中,他历经无数奇花凶兽、厉虫毒瘴的袭击,连番遇险,虽奋力求生,终力不能支,奄奄待毙。
最终,一个原始部落的人救了他。
然后他和他们一起生活了很久。
他跟着他们打猎、采集,大啖各类奇怪的食物,一起载歌载舞拜天祭祖。在他眼里,这些原始人热情好客,体壮身健却又不乏聪慧,思考与行为富有情感与逻辑,远非传闻中述说的那样愚昧无知。
他们甚至还会一些神奇无比的法术。
他进一步觉得,与遭受朝廷与地方官双重盘剥奴役的故乡生活相比,这里的日子更显得自由与轻快,令人乐不归蜀。
他进而与部落中的一个女人谈起了恋爱,并生出了终老此地的念头。
直到一件事情的发生。
与他交往的那个女人名叫“花姬”。
花姬有一条狗,名叫“班尼路”。
班尼路在许根宝的笔记中出现过好几次,尤其记叙了有一次在许根宝于村落边上遭遇毒蛇袭击时班尼路奋勇扑出,救了他一命。
然而正是这一次与毒蛇的搏斗,让班尼路受了伤。
为帮它治伤,花姬开始每天喂班尼路一种奇怪的食物,那东西黑糊粘稠,散发着一股令人气闷的气味。
班尼路起初并不愿吃,却在花姬持续的威逼诱引下终于顺从。
许根宝问花姬为什么要喂这奇怪的东西给班尼路,花姬却摇首不语。
班尼路逐渐显出病态来。它日益消瘦,行动有气无力,连往日最爱的动作,在花姬与许根宝之间绕膝**都渐而做不出来,到后来整日病恹恹地躺在窝里,一动不动,毫无生机。
许根宝心急如焚,无数次地问花姬班尼路怎么了,甚至质问它病重如此是否与那奇怪的食物有关。
花姬仍三缄其口,只说班尼路的境遇无可改变,是它不得不面对的命运。
部落里人畜生病的时候,都是找巫医配一些草药,大多时候也有不错的效果。
然而花姬本就是部落里的首席巫医。她既这么说,就再无他人能对班尼路施以援手。
班尼路渐而不食至奄奄一息的地步,身上并现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
它双目日渐浑浊,最后竟有两汪绿水充盈眼眶内完全遮住瞳仁。
它浑身体毛褪去,皮肤上浮现出十来块硕大的褐斑,以手触之,如抚树皮。
它原本坚实的牙齿与爪子次第脱落,诡异莫名的是,于脱落处竟长出一些芽尖与蔓藤来,仿似肉里有什么植物的种子正在发芽。
不久之后,在许根宝透心彻骨的恐惧与悲痛中,班尼路终于死去。死的时候,它周身各处都破体长出各式各样的藤类、菌类、苔藓类植物,活像一具已在地里深埋了数年的陈年旧尸,早已瞧不出原本的模样,成了一堆满是杂芜乱草的丛薮。
接下来的事情更令他惊恐与愤怒。
部落为班尼路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葬礼。在葬礼上他才知道,这与其说是一场葬礼,不如说是一场祭礼,一场以班尼路为贡奉祭祀神灵的祭礼。
这时部落的人告诉了他有关“圣犬”的事。
原来亚马逊原始部落的生产、生活乃至战争都离不开巫术。
这个部落最重要的一门巫术,叫做“皈圣术”,据说可以使任何生物瞬间化为齑粉,而施展它的法器,就是“圣犬”。
圣犬所至,金刚披靡。
圣犬是需要炼制的。
炼制的步骤包括服药、转化、祭祀。
这正是许根宝所亲见,班尼路发病至死的过程。
班尼路,被炼制成了圣犬。
获知这些事实的那一瞬间,许根宝崩溃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班尼路的死,竟是花姬的蓄意而为。
她竟用自己的爱犬来炼制法器!
哪怕后来花姬告诉他,班尼路中了蛇毒,本就没有了生的希望。
他想起老家那些乡民,家养多年的狗死去后,竟将其剥皮、烹肉,作为美食大啖一顿。
他对这种行为感到恶心。
他心目中花姬那怀具爱心,温柔和善的形象刹那间崩塌。
他质问她,为什么要牺牲班尼路?
她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对班尼路来说,这不是牺牲,是福祉与荣耀,是生命的永恒皈依。
他此时才发现,原来他并未真正地了解花姬。
他心神萧索,内心挣扎良久,最终选择离开部落。他知道无论做什么,都已换不回班尼路的复活,但却无法让班尼路就这样莫名其妙、悲惨、凄凉、屈辱地白白死去。离开,是他唯一能够向班尼路在天之灵表明心志的方式。
一切就这样戛然而止。
他回到了故土,娶妻生子,再不提年轻时的理想,就这样渐渐老去。
但他始终还是未放下大洋彼岸那雨林深处的过往。
忘不了班尼路,也忘不了花姬目送他离开时那凄绝的眼神。
我合上笔记本,慨然道:“有情人未成眷属,很是遗憾,不过换作任何人,在如此恐怖的原始习俗前都难以安之若素,最终的分离是难以改变的命数。”
许允嗤之以鼻道:“习俗在难以理解的外人面前都会显得恐怖。我们古时那些习俗,赶尸、冥婚,缠足、殉夫,又哪一样不恐怖,但在早已习惯的人眼里,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我道:“是的。所以判断习俗的正当性,还是应该以人道主义为标准,不能拿文化传统作挡箭牌。否则所有的习俗都可以被判定为正当。”
又道:“贵祖在笔记中提到,班尼路被土葬后不久,它的坟上长出了一株植物。照他的描述,其形状就与我们见到的这两株圣莲一模一样,其上同样有着一条圣犬,”叹了口气道:“班尼路转化成的圣犬。”
问许允道:“这世间真有如此奇特的巫术?”
许允有些不满道:“你还不相信?”
我耸耸肩道:“虽然有照片,但毕竟我并未亲见。”心念一动,运力贯指,向莲座上的小狗戳去。
母子连心,大狗若真有神通,焉能坐视不救?
许允被我的行为吓得尖叫起来。
我的手指眼见就要戳中小狗的头部。
电光火石间,大狗的眼睛竟然动了,虽然仍是黑白不分的一片绿色,但我分明地感觉到它正愤怒地瞪着我。
与此同时,它的嘴部微微一张,一股细如发丝的水线箭一般向我的手喷射而来。
我急忙缩手,差一点就被它喷中。
水线越过小狗的头顶,最终射在不远处的一株石榴树上。
许允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拳轰向我。
我一伸手,轻而易举地将他手腕叼住,令他动弹不得。
他大嚷道:“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我也有些被圣犬的反应吓住,连忙向他道歉。
许允嚷道:“你他妈以为自己会点功夫就了不起了,出了事谁来负责?”
他是真急了,我从未见他这样暴烈过。
他还抬腿向我踢来。
我另一只手立即将他的腿攥住。
一时间,两人以可笑的姿势僵持在那里。
许允嘴上仍骂声不绝。
我再次道歉,说道:“你别再动手,我就将你放了。”
许允又要再骂,然而刚一张口,就听旁边“哗啦”一声,传来很大的响动。
我俩扭头望去,都不禁目瞪口呆。
那株石榴树倒了。
树干从中部硬生生折断,上方的树冠倾倒坠地。
断口是一个比拳头还大的洞。
我与许允对视一眼,均瞧出对方眼中的惧意。
那正是那股水线喷中的位置。
我急忙向圣莲望去。
两只狗又如先前那般静静驻立着,回归到了岁月静好的状态。
许允颤声道:“圣犬所至,金刚披靡。”
我全神防备着圣犬,一面将许允拉到稍远一点,想来应安全一些的角落上,问道:“这狗以前喷过这液体吗?”
许允道:“没有。”又怒道:“因为我从未尝试过伤害它!”
我尴尬道:“我只是想试一试它。”辩解道:“若非我一试,我们又怎会知道它有如此厉害。”
许允愤然道:“屎非要吃进口你才知道它是臭的吗?”又道:“现在你知道了吧,不是我将燕先生拦着,他现在已经消失了。”
重重道:“至少身体的一部分已经消失了。”
我点头不迭。
我道:“应该把这树干拿去化验下,看看它喷出的是什么液体,这般厉害。”
许允急得跳起来道:“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接着喟然道:“我曾祖的故事还未讲完。”
我道:“请继续。”
许允道:“在他去世前一周,竟有一名印第安人找上门来见他。”
我讶然道:“花姬?她走出亚马逊雨林,横渡重洋来见贵祖?”
许允摇首道:“不是,是个男人。在那人的要求下,他们隔开众人单独进行了会谈,家里人谁都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会谈结束后,那人便离开了,再也未出现过。”
我道:“那贵祖怎么说?”
许允道:“什么都没有说。一个星期后他便去世了。然而奇怪的是,他死后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尸体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眉头一跳,问道:“被偷了?”
许允深吸一口气道:“不是。这是最诡异的地方,他是躺在棺材里的时候凭空消失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很短的时间内,遗体由实转虚,渐渐稀薄,最终凭空消失,简直就是分解雾化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望向那株折断的石榴树。
许允悚然道:“对,应是和这石榴树差不多的情形!”
隔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曾祖的这些往事,我少年时就已知晓,但一直只当传奇故事来看待,没真当回事,”指了指远处的圣莲道:“直到在花市上发现这株圣莲。”
我道:“你这株也是在花市上买来的?”
许允点头,说道:“不过我已问过那园丁,我俩并非买自同一个花商。但毫无疑问,都是从南美洲那边流落出来的。”
坚决地说道:“眼见为实,我已完全相信圣犬是带有强大诅咒法力的法器,绝不会将它交给什么科研所研究。但我却想要进一步了解它,以及发生在曾祖身上的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尸体又在哪里去了?”
言毕,望着我道:“你有什么想法没?”
我瞧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瞪大眼睛道:“你在打我的主意?”
许允觍着脸道:“机缘巧合,让你遇着这事。你功夫好,本来又是劳什子异闻记者,我不拜托你拜托谁?去南美洲一趟吧,费用我出。”
我骂道:“去你的,我若要去也需不着你掏钱。”上下打量他道:“你不会是想掌握这什么皈圣术,再想方设法用它来赚钱吧?”
许允老脸一红道:“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比它安全的赚钱方法多的是。我只是想弄清真相,让这个事情有个了结。我前一阵子花了不少钱查出了这个培育圣犬的部落的名称和所在地,甚至已经在那边联系上了一名向导,你要去的话,并不需要无头苍蝇般地四处探寻。如果你愿意,我马上就可以安排。”
我道:“等我考虑下再说。”问道:“那个部落的名称叫做什么?”
许允斩钉截铁道:“你答应去我才能告诉你。”
我不由得狠狠地骂了一声:“钔!”
时隔一日,我于家中拨通了许允的电话。
我心有不甘道:“假若能将断掉的石榴树交给我的一个朋友去化验,说不定真能够研究出些东西来。”我想到了博格。
许允高叫道:“不!!!”那声量震得我直想将电话抛开。
许允喘着气道:“而且,我更想知道为什么事隔几十年后还有印第安人找上我曾祖,为什么要将他的尸体化掉?这一切,你的朋友难道能够解答?”
他说得固然在理,但我却有些动气,反唇相讥道:“但是去亚马逊雨林冒险的是我而不是你!去之前多掌握一些信息,那是对我的尊重和保障!”
他愣了好一会儿,说道:“算了,实在不行我另找别人吧,我自己去也行。”
想不到一贯避难就易的他在此事上竟如此坚持,我咒骂一声,无奈道:“告诉我那个部落的名称、位置还有向导的联系方式,我去。”
许允大是高兴,慨然道:“等你弄清楚一切,回来那石榴树任你化验。”